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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作者:花裙子 4269 字 2個月前

已經從璀璨的明珠變成了死氣沉沉的魚眼。雲平昭失望地想著,目光緊盯著畫中對花而笑的女子。

許氏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朝丈夫瞥去。她記得,他為她畫這幅畫時,他們剛剛得知她有了身孕。她猶記得他是多麼高興。她知道他很想要一個兒子,可她生下女兒之後便不再有孕。自他們丁憂回鄉,連那幾個妾室、通房都沒能再懷孕。

罷了,罷了,若是他依然不死心,再為他納一房妾室又如何!許氏絕望地歎息。

她的母%e4%ba%b2隻生了他們姐妹二人。雖然女人最大的錯便是生不出兒子,但她的母%e4%ba%b2有幸遇到了她們的父%e4%ba%b2,才能琴瑟和鳴一輩子,而她,怪隻怪她嫁的丈夫不如她的父%e4%ba%b2。

第59章 攔截

按照原定計劃,雲居雁將在第二天離家去莊子暫住。一大早,她在如意的帶領下離了誦經閣,在雲輔的房間外拜彆了祖父,接著便去了芷槐院。

麵對雲平昭及許氏,雲居雁明顯感覺到父母的神情有異,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眼下,她與沈君昊的婚事算是塵埃落定,但雲夢雙與許弘文呢?她料想到許弘文為了保命,一定會拉雲夢雙入水,可是她想不通雲夢雙為何慌了手腳。如果真讓許弘文計謀得逞,雲夢雙會不會走上她前世的舊路?雖然她已告訴母%e4%ba%b2,分家是擺%e8%84%b1二房的唯一途徑,但最後的結局還要看她祖父的意思。

如今,她看似大勝,實則卻元氣大傷,不但給沈家留了壞印象,就連她的祖父也不願見她。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被孤立於彆莊,但往好的方麵想,她至少能在那裡冷靜地想一想將來。重生至今,她總是消極的應對,若想挽救前世的頹局,她必須爭取主動。

一路上,雲居雁歪在馬車上,閉著眼睛思索過往,玉瑤與鞠萍隨侍兩邊,不敢出聲。突然間,馬車顛簸了一下。

“怎麼回事?”玉瑤高聲發問,回答她的是一聲激昂的馬嘶。鞠萍微微皺眉,示意玉瑤陪著雲居雁,自己揭開了車簾。

雲居雁隱隱約約聽到了熟悉的嗓音。她自嘲地笑笑,並未在意。在她看來,即便沈君昊再怎麼肆無忌憚,應該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雲家的眾多奴仆麵前攔截她的馬車。

不多會兒,鞠萍回了馬車,低聲說:“姑娘,沈大公子正欲回京城,他說,驚了姑娘的馬車,他十分歉意,想當麵向姑娘賠罪。”

“賠罪?”雲居雁輕輕笑著,用指尖輕撫著小桌上的白瓷茶杯,許久才說:“麻煩姐姐去告訴沈公子,就說大家都有錯,無所謂賠罪不賠罪。既然他急著回京,我們便不耽擱他了,祝他一路順風。”她想見他,哪怕隻是遠遠看一眼,但既然已經決定不在意,她必須學會放下。心痛得久了,自然就麻木了。

沈君昊坐在馬上,低頭俯視著車簾緊閉的馬車。他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個時辰,因為知道這是她從雲家去莊子的必經之路。聽到雲居雁不願見他,還祝他一路順風,他暗暗握緊了韁繩,笑著說:“在下確實是真心想道歉的,若姑娘不能原諒我,在下隻能在這裡等著,直至姑娘改變主意。”他的言下之意,如果雲居雁不願見他,他便不走了。

這麼無賴的話,不要說鞠萍,就是沈君昊的小廝長順也嚇了一大跳。待鞠萍進馬車回話,他哀聲說:“大少爺,若是讓老爺知道……”

“你不說,父%e4%ba%b2怎麼會知道?”沈君昊用威脅的眼神看了一眼長順。

長順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聲哀歎:“大少爺,我的小祖宗,這裡可不止小的一人看到您,您就不怕……”

沈君昊沉著臉,無動於衷。看到鞠萍複又走了過來,立馬揚起迷人的微笑,問道:“依在下想來,你家姑娘應該不是那些得理不饒人之輩吧。”

鞠萍當然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譏諷之意,她不動聲色地說:“回沈公子,姑娘說,您的心意她已經心領了,隻是您若有心道歉,又真心覺得自己有錯,道歉的對象並不是我家姑娘,而是沈老爺。”鞠萍儘量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誠懇、真摯,可饒是她再誠摯,也掩不去字句間的嘲諷、揶揄之意。

沈君昊豈有聽不明白的道理。他的目光掃向微微晃動的車簾,緊抿雙?%e5%94%87。就沒見過這麼可惡的女人!他憤憤地想著,正想反諷幾句,就見負責護送的雲家大管事向他走來。他自知半途攔截馬車的行為有欠妥當,頓時有些心虛,不得不咽下已到嘴邊的話。

原本,雲家大管事見許氏身邊的鞠萍正與沈君昊說話,這才不敢上前打擾。剛才得了雲居雁的指示,他隻得上前給沈君昊行禮道歉。沈君昊虛應了幾句,目光一直未離開馬車。隻可惜,自鞠萍折回去之後,車上再無任何動靜。

長順跟在沈君昊身邊,實在不明白這位大少爺想乾什麼。他眼觀八路耳聽八方,迅速想著如何勸主子離開,突然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迎麵而來。“大少爺,馬上坐的好像是三公子。”他喜形於色,見到沈子遙好像看到救星一般。

不負長順的期盼,沈子遙順利把沈君昊帶離了現場。待雲家的車隊消失在兩人的視線,沈子遙不讚同地說:“一大清早,你乾嘛尋彆人晦氣?你可彆忘了,她已經是你的未婚妻。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尋她晦氣了?”沈君昊一夾馬肚子,馬兒飛快地往前衝去。沈子遙急忙揚鞭跟上。

奔馳了大約四五裡地,沈君昊這才緩下馬速,回頭質問:“你跟著我乾什麼?難道還怕我找去雲家的彆莊不成?”

“真好笑,難道這條路是你家的不成?我還走不得了?”一向笑嘻嘻的沈子遙語氣間居然多了幾分火氣。

沈君昊側目,但他心中煩躁,不耐煩與他周旋,調轉馬頭繼續往前奔去。沈子遙不緊不慢地跟著,心中也是一肚子怨氣與懊惱。

直至烈日當空,沈君昊才飛身下馬,走入了路邊的一家茶寮。不多會兒,沈子遙也走入茶寮。看沈君昊並不瞧自己一眼,他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見四周並未旁人,似自言自語般說:“既然木已成舟,何必與自己過不去,讓彆人不痛快。”

沈君昊的臉上已恢複了慣有的微笑。他喝了一口茶,背對著沈子遙,不緊不慢地說:“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隻是好心地提醒她,她們畢竟是姐妹。”

沈子遙同樣喝了一口茶,說了句莫名其妙地話:“今日之後,你們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言罷,拿起馬鞭,走出了茶寮。

第60章 葡萄園

長順錯愕地看看負氣而去的沈子遙,又瞧瞧一臉淡然地沈君昊。“大少爺,三公子他……”他從未見過永遠好脾氣的沈子遙發火,還是對自家主子。想了想沈子遙臨走前扔下的那句話,他疑惑地問:“大少爺,三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都不知道,我又哪裡能明白?”沈君昊似笑非笑,一派悠閒地飲著杯子中的熱茶,仿佛什麼都不在意,卻又忍不住在心中想著:如果我從不知道鳳簫是那人贈與雲居雁的,更不知道他曾經說過——

他忽然笑了起來,因為覺得自己很可笑。不管他知不知道,鳳簫確實在雲居雁手中,不論他喜不喜歡她,雲居雁都將成為他的嫡妻,而她的身份必定會引得某些人蠢蠢欲動。

她從來都是個大麻煩,每次遇到她都不會有好事!

沈君昊憤憤地想著,腦海中卻滿是她各式各樣的模樣,以及沈子寒故意說給他聽的那句話:他將繼續留在永州。

直至馬車抵達雲家的彆院,雲居雁一直在想沈君昊為何攔截自己的馬車。她希望自己能想出更多的合理原因,可無論她怎麼想,她全部的揣測都不自覺地圍繞著雲夢雙。$思$兔$網$

過去的五年,她從未想過病床上的那人需不需要自己的照顧,想不想聽自己的嘮叨。如今麵對沈君昊的拒婚,她突然明白,那人隻是無法拒絕她而已。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她努力壓抑著紛亂的情緒,卻怎麼都揮不去沈君昊低頭審視自己的眼神。

“姑娘,熱水已經準備妥當。”撫琴走向雲居雁,迎著她入了屋子。她前一天便到了,負責按照主子的生活習慣打點日常瑣事。

雲居雁微笑著衝她點點頭,環顧四周,說了句:“準備得很妥貼,你辛苦了。”

聽到這話,撫琴顯得有些錯愕,微微呆愣片刻,這才不好意思地謝過雲居雁的稱讚,隨即轉而看向玉瑤,眼神仿佛在問:不是說鞠萍也會跟著過來嗎?怎麼不見身影?

玉瑤朝雲居雁看了一眼,低聲說:“車隊在半道遇上了沈大少爺,鞠萍姐姐應該是想把這件事告之夫人。”她的話似向撫琴解釋,又似在警示雲居雁,鞠萍是許氏的眼睛。

雲居雁任由丫鬟們為她%e8%84%b1下外衫,服侍她洗臉,淨手。等一切打理妥當了,才平靜地說:“今日發生的事,理應告訴母%e4%ba%b2的。以後你們在鞠萍姐姐麵前不要遮遮掩掩的,仿佛我們事事避著她一般。”

撫琴與玉瑤連聲稱是。雲居雁借口自己要休息一下,命她們離了屋子,好讓玉瑤把昨晚發生的事告之撫琴。

雖說雲居雁是到莊子受罰的,隨行的還有雲輔指派的教養嬤嬤,但許氏心疼女兒,除了大小丫鬟,就連廚子、繡娘都一應俱全,甚至連常駐雲家的大夫都跟著一起來了。

午飯時分,看到精致的四菜一湯都是自己愛吃的菜色,雲居雁不斷告訴自己,她一定不能辜負了父母,一定要想辦法積聚足夠的實力,挽回前世的頹局。可能是想得太出神,她在不知不覺中吃完了大半的菜食。直至玉瑤輕聲提醒,她才驚覺自己已經撐得難受。

為了消食,午飯後她去後園散步,第一次看到了成片的葡萄架子,喚醒了沉睡中的記憶。

很多年前,大約是她七八歲的時候,許氏帶著她去壽安寺拜佛,她發現了荷花池邊的葡萄架子,就是前些日子沈君昊帶著她躲藏的那個架子。那時候她看藤下掛的葡萄半紅半紫,晶瑩剔透,煞是可愛,吵著讓丫鬟洗了給她嘗。

雖然壽安寺的葡萄比不上平日裡精挑細選送至她麵前的清甜,但她卻獨愛那種酸甜的味道,纏著許氏要在自家也搭這樣的架子,種這樣的葡萄。她記得母%e4%ba%b2答應了她,但她一轉身就忘了這事,至死都不知道自家還有這麼一個葡萄園。

緩步走在葡萄架下,她看到綠油油的葉子中間已經結出了細小的果實。斑駁的光影下,每一枝根%e8%8c%8e都是那麼茁壯堅韌。情不自禁的,雲居雁伸手觸摸。粗糙的樹皮劃過她細嫩的指尖,她感覺到了微微的刺痛。

“姑娘,小心傷了手。”玉瑤提醒。

雲居雁點點頭,繼續撫摸著根%e8%8c%8e,輕聲感歎:“小時候我隻看到葡萄的果實是那麼誘人,卻從沒想過是什麼成就了果實的甜美……甚至,我從沒發現,從幾年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