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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作者:花裙子 4324 字 2個月前

簪子上。

她從小喜歡純淨明豔的紅色,所以在她及笄之日,她的父%e4%ba%b2私下送了她這支簪子。雖稱不上最貴重,但那近乎透明的紅色,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色。這是前世的她最愛的顏色。

“就用這支簪子吧。”她從匣子中拿出簪子,輕輕撫摸了一下才交給鞠萍,目光掠過一旁的衣服架子,說道:“今天是祖父壽辰,選明亮一些的顏色……就那件吧!”她的手指向一套與簪子同色係,但顏色稍淺的襦裙,又對著銅鏡說:“胭脂用得重一些,至少要看起來有精神些。”她高燒剛退,又做了一晚上的糕點,氣色並不好。

鞠萍一一應了,為雲居雁打理妥當,帶上了其他幾個丫鬟,一起去了泰清居。

泰清居正廳的廊下,雲夢雙、雲映雪已經到了。看雲居雁走近,兩人上前喚了一聲“大姐”,雲夢雙關切地問:“大姐,聽說你在壽安寺受了涼,可好些了?”她笑得溫和而真摯,仿佛之前的所有事從未發生過。

雲居雁點點頭,同樣笑著回答:“隻是吹了少許山風,已經無礙了,多謝二妹、五妹關心。”

“其實都怪我,是我拉著大姐去賞花,這才害大姐染了風寒。”雲淩菲一臉的自責,上前挽住雲居雁的手腕,關切地看著她,隨後才與雲夢雙、雲映雪打了招呼。

雲居雁從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心。她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用眼神告訴她自己真的沒事。

四人不鹹不淡說著話,雲雨桐與雲惜柔也到了。相互間打過招呼,雲惜柔小聲解釋:“大姐,我和三姐知道你病了,想去探望你的,但是母%e4%ba%b2怕我們打擾了你,所以……”她說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仿佛十分害怕得罪雲居雁,說完還拉了拉雲雨桐的衣角。

雲雨桐點點頭,接著她的話說:“大姐沒事了就好,剛剛我們還想去找你一起過來,到了你那才知道你已經先來了。”

“大姐,三姐不是埋怨你……”

“我知道。”雲居雁看了看一臉急色的雲惜柔,不鹹不淡地說:“我應該使人去喚你們與我一起過來的,是我太心急了。”

聞言,雲雨桐微微詫異,抬頭看了雲居雁一眼。雲惜柔低下頭,一副怯弱、無助的樣子。雲淩菲瞟了一眼雲惜柔,想開口,被雲居雁按住了。一旁,雲映雪看好戲般,對著雲夢雙努了努嘴,雲夢雙淺淺一笑,沒有回應,眼睛望著緊閉的房門。

不多會兒,雲平毅夫婦帶著兒子雲駱到了,緊接著陸氏與雲磊也來了,雲堇落後雲磊半步,緊跟著兩人。雲平毅、錢氏,以及雲居雁、雲夢雙四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低頭而行的雲堇身上。

二弟不是應該跟著父%e4%ba%b2嗎?雲居雁暗自思量間,雲平昭與許氏姍姍來遲。兩人邊行邊說話,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待走到眾人麵前,大家相互見過禮,雲平昭為他與許氏的遲到而道歉,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雲居雁頭上那支豔紅的簪子。那是他特意為女兒的及笄禮準備的,他當然記得。他一直覺得女兒就像這支簪子,純淨而奪目,可想到她在壽安寺所為,他轉頭移開了目光。

雲惜柔順著父%e4%ba%b2的目光看向雲居雁,陽光下,那刺目的紅色閃得她的眼睛生疼,她隻能緊咬牙關,勉強擠出笑容。

雲夢雙站在父母身後冷眼旁觀大房每一個人的表情。看到許氏瞧也不瞧女兒一眼,卻難掩臉上的疲憊與眼中的憂慮,她嘴角微翕,淺淺笑著。今日,貴客滿門的壽宴就是她放手一搏的最後機會。

“吱呀”,正廳的開門聲打斷了雲夢雙的思緒。大家隨著雲平昭進了屋子,按照長幼之序,依次向雲輔磕頭祝壽。輪到雲居雁時,鞠萍隨之替她呈上了依然冒著熱氣的五色糕。

其實,雲居雁上前之時,雲輔原本已經拿起了茶杯,作勢欲飲茶。眾人眼中的他表情未變,但碧綠的茶湯清楚明白地映襯出了他微微收縮的瞳孔。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鞠萍手上的食盒,他點點頭,剛想揮手示意她退下,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糕點的顏色。

“拿上來我看看。”他放下了茶杯,從鞠萍手上接過食盒,拿起了其中一塊。通常意義上,五色糕隻是指五種顏色的糕點裝在一個盒子了,而此刻,他手上的糕點形狀、大小都如桃花,唯一的不同,五個花瓣居然是五種顏色。晨光中,每一種顏色都是那麼晶瑩剔透,嬌豔欲滴。

“這是你%e4%ba%b2手做的?”雲輔沉聲問,嚴厲的目光掃過雲平昭及許氏,似乎在責備他們協助雲居雁弄虛作假。

屋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雲輔手中的糕點上,緊接著,雲平昭的失望,許氏的驚訝,二房一乾人的冷笑,雲淩菲的擔憂,眾人不約而同看著低頭跪在雲輔麵前的雲居雁。

雲居雁恭恭敬敬地跪著,鎮定地回答:“回祖父,這是孫女昨晚%e4%ba%b2手做的。因為今日是祖父五十五歲壽辰,所以孫女用山藥,牡丹,菠菜,白菜,紅蘿卜做成了這五色糕,總共九百九十九朵……”

“你有這個心就成了。”雲輔打斷了她,隨手把糕點扔回了食盒。

屋裡的每個人都不相信五色糕是雲居雁%e4%ba%b2手做的,雲輔的動作亦說明了他的不耐煩。許氏看了一眼鞠萍,見她點頭,上前半步,急道:“父%e4%ba%b2,這糕點……”

雲輔不悅地瞪了她一眼,說道:“行了,時辰不早了,剩下的人就一起磕個頭,然後各自散了吧!總之,你們每個人都要記住,你們代表的是雲家,丟的也是雲家的臉麵!”最後這句話,他幾乎是看著雲居雁說的。

許氏還想說什麼,被雲平昭拉住了。雲居雁起身退至一旁,看著其他人上前給雲輔磕頭。很快,眾人便離了泰清居,開始了一日的忙碌。

雲平昭夫婦是雲家的當家,兩人顧不得問女兒糕點的內情,聽到第一批客人快到了,急忙出去待客。雲平毅夫妻早年也當過家,因此也幫著去招呼客人,而陸氏則帶著女孩子們在後麵招呼女眷。

花廳內,雲夢雙,雲雨桐與幾個族妹三五成群,時而低語,時而抿嘴而笑,雲映雪與雲惜柔不時搭上幾句話。

雲居雁趁眾人不備,悄悄對雲淩菲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就見兩個丫鬟在廊下莽莽撞撞地飛奔。“怎麼回事?”雲居雁叫住了她們。

“大姑娘,四姑娘。”兩人氣喘籲籲地向她們行禮,其中一人答道:“沈大人來了,老太爺命奴婢們去取那套青花白瓷茶具。”

“哪個沈大人?”雲居雁不解。上次沈君昊父子上門,也不見她祖父特意找他心愛的茶具。

“回大姑娘,是玉麵將軍沈子寒大人,他是與宣武伯世子蔣大人一起來的,隨行的還有……”

“不會是沈家三公子也一起來了吧?”雲淩菲插嘴。

雲居雁驚訝地轉頭,見雲淩菲表情微妙,急忙遣走了兩個丫鬟,問道:“菲菲,你見過沈家三公子了?是什麼時候?”

“大姐,你不知道?”雲淩菲看她搖頭,拉著她往角落走了幾步,把壽安寺中後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直到此時雲居雁才知道,她能夠這麼快恢複是陸航向蔣明軒討了蔣家的丹藥。先是陸航,然後是蔣明軒,現在又是沈子寒,雲居雁愈加迷糊了。前世,沈子寒的不請自到是在興瑞六年,也就是明年,與他一起前來的也是蔣明軒,以及沈子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雲居雁把目光移向雲淩菲。那一年的壽宴,促成了沈子遙與雲淩菲的婚事,隻不過——

按照她的記憶,前世的雲淩菲在興瑞八年嫁入沈家,一個月後,邊關的一場戰役,沈子遙的兩位兄長一死一殘,沈家雖然沒有獲罪,也未被削去爵位,但沈父不得不交出兵權,不出一年就病死家中。

雲居雁依然記得,出事後不久,雲淩菲因沈家的人怪罪她是不祥之人,找她哭過一場,可那天之後,兩人雖同在京城,卻徹底斷了聯係。

想著往事,雲居雁輕輕握住雲淩菲的手,小聲問:“菲菲,你覺得沈家三公子……”

未待她說完,雲淩菲急切地說:“雖然如果不是沈家三公子,三姐,五妹她們一定不會罷休……不過,那人說話甚是可惡……”

雲居雁靜靜看著雲淩菲不自覺流露出的那絲羞澀。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躲不過,那就隻能用力守護。在她心中,除了父母,雲淩菲一直是對她最為真心的%e4%ba%b2人。

她暗暗下了決心,與雲淩菲相攜回了屋子。雲夢雙見狀,笑著對其他人說:“大姐與四妹的感情真好,讓人羨慕。彆人不說,還以為你們才是%e4%ba%b2姐妹。”說完,狀似無意般瞥了一眼雲雨桐與雲惜柔。

“二妹這句就不對了。”雲居雁同樣微笑著,低聲對雲夢雙說:“大家都姓雲,自然都是%e4%ba%b2姐妹。我一向把二妹、五妹當%e4%ba%b2妹妹,難道你們從沒把我當成大姐?”說到最後兩句時,她的眼睛幾乎是直視著雲夢雙身後的雲映雪。

雲映雪剛想辯駁幾句,雲居雁已先一步開口,用長姐的姿態囑咐雲夢雙好生招呼客人,對待族妹也要像%e4%ba%b2姐妹一般。眾人憶起雲輔早上的叮囑,隻能暫且放下相互間的心結,各自與周圍的人談笑。

今年的壽宴貴賓雖多,但大多都是男客,女眷這邊與往年無異,除了族裡的%e4%ba%b2戚,就是幾家走得比較近,平日多有往來的太太們。就連許氏的娘家啟昌侯府,來的也隻是她的嗣兄及長子,而泰州陸家,除了陸航之外,陸氏的大哥、三弟都來了,但都是隻身前來。隻有二房的錢氏,娘家的兄嫂帶著子女們早早就到了,幾個適婚的姑娘們各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因為早幾年錢家也是如此做派,雲居雁雖暗暗提醒自己防著他們作怪,但並沒覺得奇怪。

午餐過後,雲平昭陪著雲輔招待貴賓,許、陸兩家的人作陪,其他人分男女而坐,在戲台看戲。

雲居雁知道,父母為了她,一定會儘力阻止雲夢雙嫁入沈家,而她今日首先要做的是防著雲夢雙與錢氏使手段,所以她必須緊盯著她們。隻可惜,她的四個丫鬟及習嬤嬤都不在身邊,如果遇到彆人找她說話,她難免覺得顧此失彼。

大約一個時辰後,雲居雁突然看到母%e4%ba%b2手下的管事娘子在指揮下人們搬椅子,排座位,上茶點。她剛想示意鞠萍去問問怎麼回事,就聽雲淩菲在她耳邊說,在沈子寒的建議下,眾人要陪著雲輔出來看戲。

雲居雁本以為沈子寒、蔣明軒等人與雲家的交情並不深,應該是露個臉就走的,怎麼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一起看戲這一出。

不多會兒,她隱約看到沈君昊的父%e4%ba%b2及自己的舅父陪著祖父走了出來,他們的身後是沈子遙及另外兩個男人。雲居雁在前世見過沈子遙,所以認得,而另外兩人,依她推測應該是蔣明軒及沈子寒。她分不清他們誰是誰,隻覺得兩人都有些麵熟。三人後邊是雲家的幾位宗%e4%ba%b2,並不見沈君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