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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作者:花裙子 4282 字 2個月前

盼,但她感覺得出他的憤怒。說不出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眼睛似一潭深邃的湖水,她望不到儘頭。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氣,失望,亦或是好奇,激動,她已經忘了她是來打探所謂“平妻”是不是沈家提出的,隻是本能地說:“有些事情,現在言之尚早,隻是小女實在佩服沈公子的勇氣,您說,若是我此刻一個不小心……”她沒有往下說,隻是抿嘴對著他笑。她就不信,他真的不怕被發現。

沈君昊深深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笑容明媚,豔若桃李,與初見時的錯愕、蒼白簡直判若兩人。他讀不懂她,隻能笑道:“多謝雲姑娘提醒,你的心意在下銘記在心,以後絕不會辜負姑娘的一片情義。”說完還不忘笑嘻嘻地朝雲居雁行了一個禮,隨即帶著長順轉身而去。

未待兩人走遠,玉瑤生氣地說:“姑娘,她分明就是無賴,等徒浪子,如今既然二姑娘……”

“我會是他唯一的嫡妻。”雲居雁很肯定地告訴玉瑤,同時也在提醒自己,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自從進了泰清居,玉瑤就被關了起來,根本不知道一係列的變故。雲居雁簡略地說了事情的經過,吩咐道:“剛剛遇到沈公子的事,暫時不要告訴母%e4%ba%b2。回去之後你告訴院子裡的人,誰也不許談論沈公子與沈家的任何事,一句都不可以。旁人說起,最好也避得遠遠的,否則一旦被我知道,我絕不會留情麵。”

玉瑤點頭稱是,偷偷瞧了一眼一臉嚴肅的雲居雁。她是家生子,是陪著主子長大的。見四下無人,她悄聲勸道:“姑娘,奴婢知道你生二姑娘的氣,但也犯不著為了賭一口氣賠上自己的一輩子。恕奴婢多嘴,沈公子他,他,他實在配不上姑娘。”

“有些事用眼睛看,反而會看錯。”言罷雲居雁又告訴玉瑤,她主意已定,讓她彆再多言。

同一時刻,角落中的惠嬤嬤臉色刷白,眼睜睜看著沈君昊離去,隻能匆匆折了回去。入了錢氏的屋子,她迫不及待地說:“二老爺,二太太,老奴去花園的時候,沈公子已經離開,他和大姑娘似乎相談甚歡。”

“相談甚歡?”雲夢雙之父雲平毅一掌拍在桌子上,對著錢氏怒道:“都怪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怎麼會……”

“老爺,有話慢慢說。”錢氏一邊勸,一邊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惠嬤嬤。雲平毅急急住嘴,臉色十分的難看。

惠嬤嬤隻當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噗通”一聲跪下了,哀聲說:“太太,老奴剛剛看到大姑娘身邊的玉瑤正隨著大姑娘回屋,大姑娘行動自由,老太爺沒有派人跟著,那紫菊她們……”她的女兒,連同雲夢雙身邊其他三個大丫鬟都被扣在泰清居了。就連雲平毅夫妻也被勒令不許離開房間半步。無奈之下,她這才聽了主子的話,約見在市集有一麵之緣的沈君昊,沒想到錯身而過了。

聽到玉瑤已經被放了出來,錢氏眼中的焦急之色又加重了幾分,沉聲說:“嬤嬤,你想救你的女兒,我又何嘗不想。老太爺擺明了偏心大房,如今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沈家還有幾分仁義之心。”

“老奴這就去客居。”

錢氏搖頭,“我你說過,老太爺必定派了人好好伺候貴客。”

“太太,那可怎麼辦?”

“嬤嬤,你也是府裡的老人了,難道不明白,有些事你說了,旁人不一定信。你有所求,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其實我也是念在你們孤兒寡母,生活不容易,這才冒險告訴你實情。”說著,她擦了擦眼角,悲泣地說:“今日發生這樣的事,彆說是你的紫菊,就是我的雙兒……”她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惠嬤嬤愣了一下才明白錢氏的言下之意。她對著錢氏磕了一個頭,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待房門關上,雲平毅擔心地問:“她真的會按你的話去做?”

“放心,她丈夫早逝,隻有這麼一個女兒。為了女兒,她一定會豁出去的。”

“你說得簡單!”雲平毅忍不住責備:“原本不是說今天之後,雙兒的侯爺夫人之位十拿九穩,哪知道,現在根本就是偷%e9%b8%a1不著蝕把米。若是讓旁人知道,進雙兒房間的隻是沈君昊的小廝……”

“老爺,這話您可千萬不要亂說,進屋的明明就是沈大公子。”

“你以為沈君昊是啞巴?”雲平毅怒斥。

錢氏急忙掩了他的嘴,續而打開房門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折回丈夫麵前,重申:“今日的事,不管老太爺怎麼想,一定要讓沈家的人相信,是居雁想悔婚,不擇手段陷害了夢雙,我們夢雙是無辜的受害者。下午,她在落梅閣的廂房換衣服,聽到沈君昊的聲音,慌亂之中躲去了屏風後麵,隨即聽到有男子進了房間,她嚇得尖叫。至於其他的事情,事發之後,夢雙的大丫鬟被老太爺扣留,我們也被軟禁,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

雲平毅默不作聲。侯爺夫人,如果不這樣放手一搏,是怎麼都不會落在他女兒身上的。原本他以為既然雲居雁不願嫁,那麼這便是一樁皆大歡喜的事。誰也沒料到雲居雁會突然反口,讓事情峰回路轉。再想想,嫁入淮安郡王府這樣的好事,雲居雁為何要悔婚?

“不會是她想針對夢雙,假意悔婚吧?”雲平毅驚問。

這回默不作聲的是錢氏。

第19章 嫉恨

雲居雁回到自己的屋子沒多久,就聽到小丫鬟在門外對玉瑤說,黃姨娘來了。

黃姨娘是雲雨桐的生母,也是她父%e4%ba%b2納的第一房妾室。她記得,前世,易姨娘進門之後,除了把她母%e4%ba%b2氣病了,第一個鬥垮的就是黃姨娘。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溫熱的清水,雲居雁對進屋請示的玉瑤說:“你告訴她,我有些累了,就不請她進屋了。另外,你悄悄暗示她,祖父很重視今天的事,一定會查出真相的。”說著,她又找出一個荷花的花樣交給玉瑤,“你把這個交給她,讓她勸勸自己的女兒,彆整日躲在屋裡子繡花,有空的時候也該與我這個%e4%ba%b2姐姐多%e4%ba%b2近%e4%ba%b2近。”

黃姨娘本來就是因為女兒被喚去泰清居,她想來打聽打聽情況,所以不等玉瑤說起,便主動問起了事情的進展。聽到玉瑤說老太爺要徹查,原本臉色不佳的她,連嘴%e5%94%87都開始泛白。緊接著又聽到玉瑤暗示,女兒的婚事還捏在許氏手中,讓她們認清誰才是%e4%ba%b2姐姐,頓時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她本來想哀求玉瑤讓她進屋對雲居雁解釋幾句,可玉瑤說完那些話便客氣地請她回自己的屋子,她隻能緊緊捏著手中的荷花花樣,一步三回頭,忐忑地往外走。

院子外,雲惜柔母女正翹首等待著。看她失魂落魄地出來,簡姨娘關切地問:“姐姐這是怎麼了?可有三姑娘的消息?”

黃姨娘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玉瑤轉交的花樣已經被她捏成一團,緊緊攥在手心。她的目光掠過簡姨娘,又望了一眼雲惜柔,喚了一聲“六姑娘”,向她道彆之後轉身而去。

遠遠的,雲惜柔看到她手腳僵硬,步伐不穩,小聲說:“姨娘,我看黃姨娘有些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她以為夫人說過,你們的婚事但憑你們父%e4%ba%b2做主,就真的能讓她自己挑一個乘龍快婿。她們母女巴巴地討好二房,對二房言聽計從,如今恐怕要惹火燒身了。”簡姨娘越說越大聲,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直至女兒拉了拉她的衣襟,對她搖搖頭,她才住了嘴,訕訕地一笑,解釋道:“我看這裡沒人,這才……”

雲惜柔微微皺眉,也不言語,徑自往前走去。直至兩人進了屋子,她才問道:“姨娘,你說祖父今日大動乾戈,是為了什麼事?你可曾聽到什麼消息?”^思^兔^在^線^閱^讀^

“恐怕是為了沈家與大姑娘的婚事。那可是淮安郡王府,嫁過去不止是嫡長媳,以後至少是侯爺夫人,二房的人早就眼紅了。”簡姨娘說著也是一臉嫉羨,看女兒正望著自己,急忙收斂神色,柔聲勸道:“惜柔,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她是嫡長女,母%e4%ba%b2又是縣主,我們不能與她比,不過不管怎麼樣,為娘一定……”

“依我看,大姐似乎並不想要這樁婚事。”雲惜柔不悅地打斷了簡姨娘。她隱約聽到一些傳聞,但並不確實,這才想來問問自己的生母。

簡姨娘知道女兒最不喜歡她自稱“為娘”,急忙收了之前的話題,答道:“夫人一向不喜歡我們在她麵前伺候,不過這幾日老爺一直心緒不寧,事情似乎確實與大姑娘有關,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婚事。”

“姨娘,我聽說二叔父與二嬸娘的院子有祖父的人守著,二姐與她的大丫鬟都被關在了泰清居……”

“你從哪裡聽說這些的?”簡姨娘驚問。據她所知,女兒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屋子。看她的小臉滿是堅毅,她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女兒一直不滿庶出的身份,但這都是命,她們無力改變。

雲惜柔見生母隻是看著自己,並不回答,知她並不曉得內情。她本想打探一下落梅閣的事,看來是不能如願了。

她沉%e5%90%9f著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天已經完全黑了,廊下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晃動,紅色的燭光讓她覺得刺眼。她才十二歲,身體還未完全長開,隻能吃力地撐著窗子。

簡姨娘走到她的身後,為她撐住窗子,再次勸慰:“姑娘放心,姨娘一定會為你謀一份體體麵麵的嫁妝,隻要有了豐厚的嫁妝,還怕沒有好人家……”

“姨娘還是想想怎麼為我添一個弟弟,這可比什麼金銀錢財都強。”

“姑娘,你怎麼還是不認命!”

“認命?”雲惜柔冷笑。她眼中的不甘,臉上赤摞%e8%a3%b8的嫉恨與她童稚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時間,簡姨娘驚得後退了半步,窗棱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了沉悶的“嘭”一聲,震得人心驚膽顫,隨後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雲惜柔的目光盯著桌上翩翩的燭火,跳躍的火光中她仿佛看到了雲居雁無暇的笑靨。每一年,她得到的禮物都是最大份的,家裡最好的,最漂亮的東西都是她的。隻有她才能肆意地歡笑,隻有她才能與父母同桌吃飯,隻有她才能嫁入王侯之家。可是她居然還不滿足,就因為她是嫡長女嗎?

簡姨娘看到女兒眼中的淚光,默默歎了一口氣。她輕手輕腳地拴上窗戶,疼惜地哄著:“姑娘若是實在喜歡那支簪子,我去求了老爺,也為姑娘買一支。”

“姨娘這是說哪裡去了,我再怎麼不認命,也不敢與大姐比。況且我年紀小,哪裡用得到那麼名貴的簪子。”說著這話,雲惜柔的臉上已毫無恨意。但她永遠記得,半月之前是雲居雁的生日,父%e4%ba%b2送了她一支珊瑚紅的瑪瑙簪子,那純淨的紅色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與雲居雁的生日隻隔了三天,她得到了什麼?五兩銀子外加一碗壽麵。銀子是公中出的,壽麵是簡姨娘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