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她的淺綠色上衣襯得人麵色蒼白。
他打開暖氣。
她漸漸鬆懈下來,不再是緊緊畏縮的一團。
從醫院到程家的路不遠,車廂裡沒有音樂,也沒有對話,雨落在車窗的聲音都能聽見,微小,暗啞。
她斜著身子,靜靜看著窗外,香樟樹與柏油馬路,被輪胎帶起來的枯葉飛翔,天空被層層樹葉遮蓋,隱隱約約傳來鴿子哨音,不知不覺又要到冬天,不知道會不會下雪,汐川從來沒有落雪天。
未來是霧蒙蒙一片,江岸不知在何方。
她忽然按下車窗,綿綿的秋雨滲進來,輕輕%e5%90%bb她仰起的臉,彎彎睫毛上點點露珠晶瑩。
突然間,他遇見她%e5%94%87角輕笑,她仿佛離他千萬裡遠。又勾著他的心,一瞬間沉下去又浮起來。
“林未央。”他突然喊她。
未央回過頭來,嘴%e5%94%87沒有血色,全然一抹病態的白,小臉上濕漉漉,像是哭過,唯獨眼睛亮得嚇人,湖水般清晰倒映著他的臉。
他一轉方向旁,令車子在路邊停下,香樟樹在右,綠油油如無邊的屏風。她的窗戶仍開著,耳邊傳來樹葉沙沙響,是秋風過,吹起鬢邊碎發。她伸手去拂,他已經抓住她後勁%e5%90%bb過來,他%e5%94%87上乾澀,重重碾著,%e8%88%8c尖掃過她的%e5%94%87,又伸進去,探尋,纏繞,他掌心撐在她後腦,細細揉著,不許躲不許逃,需身心都奉上,任他啃咬。
她喘熄,%e8%83%b8口上上下下起伏。鼻尖呼吸一段段糾纏,她聞到彼岸溫暖氣息,她冷,於是纖巧手臂纏過去,依著抱著,藏在外套裡,貼著他滾燙的%e8%83%b8膛,漸漸暖了,融了,秋風又竄進來,香樟葉子悉悉索索響,又一輛車呼嘯而過,路麵和天空都濕淋淋,雲也沒有,風漸漸停,樹葉靜下來,雨還在下,他的%e5%94%87不離開。
她似乎體會到他的溫柔。
似是而非的溫柔。
他嘗到她%e5%94%87上涼涼秋意,又有漫漫鈴蘭香,似遠,又似近,他竟然覺得純潔——一個十五歲跑場子十七歲賣身的小妓 女,他居然聞到少女純潔氣息,乾淨宛如皎皎雲中月,更如春溪,山澗中快樂奔跑,叮叮咚咚地唱著,觸手去,微涼。
怎會?是她老練,險些將他蠱惑。
他離開她的%e5%94%87,她微微垂下頭,雙頰透出雲霞光彩,一雙?%e5%94%87被他%e5%90%bb得妖嬈嫵媚,真教人愛不釋手,他用拇指摩挲著柔軟的%e5%94%87,如他再次%e4%ba%b2%e5%90%bb,而未央默默低著頭,若水邊蕩漾的白荷花,羞赧似十五歲初戀少女,是,真是像,像他初戀,小小女孩,拉拉手都害羞得麵頰通紅,他在心底裡誇她,她已抓住精髓,這廂還在細細喘著氣,再咬一咬下%e5%94%87,他便想撲上去愈加蹂躪。
無妨無妨,儘管來就是,孫悟空上天入地七十二變,還是一樣翻不出如來佛手心。他仿佛已鑄就銅皮鐵骨,正等她來戰場廝殺。
小鹿兒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他,突然退回座位,關上窗,賭氣偏過頭,“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
程景行無所謂,“就說你勾引我。”
是呀,反正她從底層肮臟地方來,做什麼都理所當然,程景行是上等人,是優雅紳士,怎麼會看上她,沒有必要。
她嘴角媚笑,眼底卻結出冷冷一層寒霜,看著他,軟軟的聲音飄著,比秋雨更綿,“舅舅,勾引人的功夫我真學過,您要不要試試?”
程景行發動車,坦然接受,“好得很,你儘管來。”
未央暗地裡罵他不要臉,“你當我傻瓜,幾句話下來就往圈套裡鑽,便宜都給你占。”
程景行輕笑,捏她臉蛋,她拂他的手,卻被他一把反握在手心,忍不住搓捏,軟呼呼,仿佛骨頭都沒有一根,再用力點,幾乎就要捏碎。“剛才小模樣還挺乖,說不到兩句話立馬就兩爪子,看來以後得把你嘴巴封緊了。”
未央突然咬他手背,他鬆開,她得意,“鐵齒銅牙!封也封不住。”
他看著手上一串月牙形壓印,濕黏黏還沾著口水,他失笑,往她臉上擦,順道拎一拎她衣領,皺眉道:“穿這麼少,活該冷得嘴%e5%94%87都發白。”
未央摸一摸嘴,在後視鏡裡照照,喃喃說:“明明紅得很……”
程景行突然發笑,再看未央一臉茫然,更是得瑟,下車時還不忘湊在耳邊說:“都是我的功勞,以後連口紅都可以省掉。”
他人前人後完全兩麵,他說她做戲,實則自己才是此中高手。
進門去,程家人都在客廳閒扯,見程景行已歸家,程蘭靜便起身來熱絡招呼著,“總算回來了,讓女朋友等,真是不像話。”
又對傭人說:“去去去,可以開飯了。”
沙發仿路易時代風格,精巧繁複,更重要其間有美人端坐,乍現輝煌。
她穿白色宮廷式長袖裙子,斜著%e8%85%bf,雙手置於膝頭,溫溫柔柔坐著,頭發比未央短一些,恰恰落到肩膀,發色有淡淡灰棕,襯得皮膚更加白淨。她正與程老爺子談天,見到程景行便靦腆溫吞地笑,嘴角提得剛剛好,不露齒,又覺真誠美麗,站起來,眼中有依依繾綣情,輕輕柔柔道一聲:“你回來了。”
如妻子對丈夫。
未央一邊翻白眼,你回來了?明明站在門口,還要問,還要說,真愛廢話。
程景行微微頷首,笑一笑,似乎溫柔,“嗯,剛去醫院一趟,看看諾諾。”
未央撇撇嘴,沙發都坐的滾燙,大約從上到下都同她囉嗦過,程先生去醫院啦,領著養女,看看諾諾,先坐坐,一會就回。
一個問,一個答,都是廢話,這兩人真是死配。
程景行突然回頭瞪她,凶狠。
原來那女人已自我介紹,白蘭,啊,名字頗無聊。未央點點頭,真想叫她阿姨,“我叫林未央,您好。”
白蘭姑娘入從民國舊照中走出,一股久遠優雅派,笑容不曾變過,嘴上誇:“未央,靈氣逼人的小姑娘,果然人如其名。”
未央一怔,笑容僵在嘴邊,未央,未央不就是沒得完,原來我長得沒完沒了。
程景行又瞪她,更凶狠。
但分明眼底含笑,給一個眼色,未央就變怯怯,低下頭,伏低做小,害羞得說不出話來。
程蘭靜果然好人,出來解圍,“白蘭不要管她,鄉下野地裡來的女孩子,沒見過世麵,話都講不全的。”
白蘭仍是笑,“不礙的。我是她這麼大年紀,也不愛說話。”
程蘭靜好配合,一記冷眼掃過來,回去又是諂媚臉孔,“你怎麼拿自己跟她比,誰不知道你嫻靜,出了名的才女。”
白蘭麵上微紅,回敬,“大姐不要這樣誇大。”
程景行陪坐,默默聽他們談天誇耀。煙盒拿出來,想抽,最終扔在茶幾上,一會電話來,絮絮叨叨談公事。
白蘭安安靜靜聽著,時不時答上幾句,眼睛卻是沒有離開過程景行。
未央偏著頭思考,程景行除了家世錢財,外加一副好皮囊,還有什麼好處。
不過,也不需要彆的優點了。
宋遠東拉她手腕,原來這閒人也在,大大方方帶她坐程景行對麵沙發,硬拉著兩人擠一處,偷偷摸摸咬耳朵,“諾諾好不好?”
未央問:“白蘭是誰?”
宋遠東挑眉:“你先答我。”
未央勾%e5%94%87:“是舅媽?居然結婚了?”
像小男女調情,你來我往,互不罷休。
宋遠東無奈,撫額,“未婚妻,警察局長女兒,二十七了,等婚等得要撓牆。”
未央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一屋子人都來看她,她又往後躲,順帶離宋遠東遠一些。
白蘭寬和地笑,狀似不經意問:“遠東與未央很投緣啊。”
未央低著頭,不敢回話,宋遠東大義凜然,“兩家世交,我照顧小妹妹不好?”
白蘭點頭,捂著嘴笑,“好,當然好。你要照顧,我能說什麼?期待你一定儘心儘力照顧妥當。”
一時間各有心思,程老爺子諱莫如深,程景行突然望過來,一張麵具臉,沒得多餘表情。
宋遠東推她一下,“哎,沒說呢,諾諾怎麼樣?”
未央玩味地將他上下打量,裝傻,“很好,活潑可愛。”
宋遠東又問:“提到我沒有?”急切。
未央搖搖頭。
他便沮喪起來。
“似乎說你是好人。”
宋遠東不信,“一定說我瞎摻和,跑龍套。”說完自己傻傻笑起來,告訴未央,“她從小的功課是我來教。”
未央恭謹,“宋老師萬歲。”~思~兔~網~
宋遠東罵:“小狗%e8%85%bf子。”
未央無賴,“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邊已叫開飯,人人都起身,宋遠東拉著她走在後頭,突然貼緊了,沉著嗓子說,“想辦法拖時間,不然找不到空隙。”
程景行回頭時,恰巧目睹宋遠東%e4%ba%b2%e5%90%bb她耳朵,一張臉陰沉沉,烏雲密布。
宋遠東被盯得發寒,不解問:“你舅舅怎麼了?”
未央一臉茫然,看看程景行再看看宋遠東,想一想,擔憂地說:“他大概來那個了,易怒。”
宋遠東大笑不止,引得人頻頻側目。
程景行電話還沒講完,抿緊了%e5%94%87瞪她,仿佛下一刻就要上來掐斷她脖子。
未央裝傻,眨眨眼,疑惑地與他對看,不忘問,“舅舅,你真的不舒服嗎?”
宋遠東上前去笑著拍他肩膀,貼心建議,“要不要赤豆湯,或者紅棗桂圓粥?補一補血嘛。”
程景行甩開他,倒是真生氣了。
未央不知死活,一攤手,對宋遠東道:“我說了吧。”完全無可奈何口%e5%90%bb。
程景行臉都氣紅。
宋遠東幸災樂禍不懷好意,“林未央,你要慘。”
未央無所謂,“誰叫我忍不住。”
宋遠東道:“欺負你舅舅讓人有滿漲成就感,你看他現在還悶著頭,一句話不肯說,耍小姑娘脾氣,等你哄。”
未央道:“嘴皮子功夫不到家,最要命心眼小,弄不好學周郎吐血而亡,既生瑜何生亮。”
宋遠東得意,“不不不,是既生東何生景。”
未央不屑,“我才是諸葛孔明。”
宋遠東擺手,“做夢呢?”
兩人就坐程景行身旁聒噪,雖說壓低了聲音,但他怎樣也是聽得清的。
白蘭夾一塊魚給他,“怎麼了,景行?”
程景行一怔,有些不耐,“沒事。”
白蘭看看他,眼有擔憂,卻也不再問了。
桌子上又有陌生人,大約白蘭家%e4%ba%b2戚朋友,大家你來我往,蓋過宋遠東與林未央低聲竊語。
宋遠東竊笑,“你看,他命多好,他有白蘭姐姐哄著。”
未央道:“你羨慕?”
宋遠東道:“像同長輩結婚,事事處處管著,什麼都處理好,今天幾根煙,吃肉不吃,酒必須點到即止,東西不許亂放,哎……總之喜歡立規矩,管兒子一樣。”
未央反問:“不好嗎?輕輕鬆鬆,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