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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也隻是笑了笑,掃了一眼她的名牌——苗曼,見她穿著客房部的製服,心想這樣好看的女孩子,真應該對人事部建議一下,轉到自己部門來——再刁難的客人見到美女也應該沒脾氣吧?

最後進餐廳,服務員已經在打掃了。一下子便熱乎起來,君莫先將大衣%e8%84%b1下,接著招呼各人:“在南岱工作,大家不要怕麻煩,尤其是冬天,記得隨時把大衣帶在手邊,感冒了可不好——當然,像你們這樣,進了樓層卻不%e8%84%b1下,還是要感冒的。”

實習生們紛紛笑了起來,將大衣拿在手裡。君莫正要往裡邊走,卻見到熟悉的身影從電梯中出來,她愣了一愣——聖誕以來,她還沒有見過韓自揚,然而職業習慣條件反射,她微微側過身子,微笑著問好:“韓總您好,孫局好。”一邊用眼色示意實習生們彆擋著門口。

韓自揚也不意在這裡遇到她,在外公務了半個多月,回來宴客,也沒有與她聯係,聽她問好,腳步緩了緩,尚未開口,倒是身邊的孫局長停下了腳步:“小李經理啊?忙著呢?”

君莫有些尷尬的隻看著孫局,她忽然覺得那一夜之後,沒法麵對韓自揚,也正好裝作專注的和孫局對話:“吃完飯了麼?”隨意寒暄了幾句,孫局長倒是領著一群人先出門了。

大廳的人不少,韓自揚一直從側麵看著她,發髻很合禮儀的盤在腦後,化了淡妝,臉色似乎好了些,她並不望向自己,可是臉上卻慢慢浮起粉色——不知是不是空調的緣故。他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君莫向他們告彆,走進餐飲大廳,問道:“剛才遇到客人,你們中有幾個人向他們微笑致意了?”

實習生們目瞪口呆。

“這次沒關係,隻不過服務意識一定要樹立在腦子裡——南岱的客人,個個是貴賓,不論在哪裡遇到,餐廳,客房,或者公園,不論認不認識,一定要記得微笑問候。”

似乎誰開口嘀咕了一句,“剛才那個男的好眼熟啊。”

君莫聽到,想了想,掃了一眼一個立在一旁的男生,手中握了一款很新式的音樂手機,她笑著問:“你的手機什麼牌子的?”

男生不明所以:“瑞明的。”

君莫微笑:“剛才那個穿著淺色襯衣的先生,就是瑞明的總裁。常上雜誌,你們眼熟,並不奇怪。”她頓了頓,預期般聽到一片驚歎的聲音,尤其是好幾個女生,已經在低聲耳語了,“所以,我請你們各位,端正態度——我們是服務者,而南岱的客人,個個是貴賓。”她又強調一遍,“還有,手機可以不關,請一定開靜音,不要拿在手裡。”

餐飲的領班急步走來,見了君莫就連連道歉:“真不好意思,韓總他們臨時要了一個包廂,剛走,我來晚了。”

“沒關係,我也奇怪著呢,這個點了,我還在門口遇到了他們。”君莫示意實習生們跟上領班,“好了,這些交給你了,帶他們四處走走,尤其是幾個分到餐飲部的,你看著辦。”君莫看了看時間,“一會人事部有人帶他們去分宿舍,我先走了。”

她看著一群人向二樓走去,這才轉身離開,想去職工食堂吃飯。走到門口,微微覺得訝異,那道修長的身影並沒有走,似乎聽到清脆的高跟鞋敲地的聲響,轉過頭來,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看著她忽然停住腳步,有點小小的驚慌,左右四顧一下,似乎在確定他等的究竟是不是自己,忍不住笑著說:“在等你,剛才沒打招呼,特地補上。”

君莫的臉色,即便在冷風中,也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訥訥的說:“你回來了?”

他的車停在不遠處,君莫陪著他走過去,韓自揚突然問道:“今天你怎麼老在園子裡走來走去?”

君莫一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韓自揚微微一笑,眼角上揚,指了指身後餐廳的二樓,君莫回頭望了一眼——那是餐廳二樓的一個包廂的窗戶——極佳的位置,正好將整個園子儘收眼底。她“哦”了一聲,笑道:“來了一批實習生,我帶著他們四處熟悉一下。”想到自己還沒吃飯,不由皺了皺眉,輕輕用手扶在了肚子上。

恰好走到車子前,韓自揚半扶著車門,問得極認真:“怎麼?還沒吃飯?”

君莫忽然展顏笑了笑,半開玩笑:“陪你聊天寒暄啊,顧不上吃飯了。”她向他揮揮手,一邊往回走,“拜拜,韓總。”

韓自揚挑眉看她,表情專注,最後慢慢移開目光:“我還有事回公司,工作彆太拚命。不要讓人擔心。”

他最後並沒有給她一個眼神,然而叮囑卻分明帶著%e4%ba%b2昵,離得遠了,君莫聽得到汽車絕塵而去的聲音,然而思緒卻分明沒有遠離,糾糾纏纏的隻圍繞著一點上,越理越亂。

下午檢查工作到4號樓,倒是看到了那個極漂亮的實習生,君莫記得她叫苗曼,於是站在一邊問她:“4號樓的房間都記清楚了麼?”

苗曼很自信的點點頭。

“二樓左手第三間?”

“206。”

一連抽了好幾個,對方答得清楚又準確,君莫不住點頭,笑道:“很好。”

她喜歡小女生明快聰慧,長得又這樣甜美乾淨,忍不住多說了幾句:“4號樓是貴賓樓,南岱的常住房、套房都在這裡,工作的時候要小心,不清楚的就多問問彆人。謝老師對我說過,你在學校的時候就很出色。”

好不容易可以擺出一幅前輩的樣子教導年輕人,卻被服務台的鈴聲打斷,君莫一陣挫敗感,順手拿起電話:“你好,四號樓。”

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音,君莫疑惑的看了看來電,304。

聲音立刻變得有些不穩,又重複了一遍,“喂,你好?”

“請拿一疊白紙來房間好麼?”韓自揚的聲音極有禮貌,旋即又傳來一聲輕笑,“怎麼是你?”

君莫隻是說:“請您稍等,馬上來。”

她匆匆忙忙的對苗曼說:“拿一疊白紙去304,就在工作櫃倒數第二個抽屜。”她轉身離開,並沒有看見小女生眼中的一抹亮色。

馬初景在開門的時候,忍不住“呦”了一聲,嬉皮笑臉的紈絝樣子,“新來的服務員麼?”苗曼有些拘束,遞過紙去:“您要的紙。”門開了大半,韓自揚坐在沙發上望過去,是個很安靜甜美的小女生,他心中莫名其妙的一動,淡淡移開目光。

君莫再次走進4號樓時,腳步匆匆,因為走得快了,有些氣喘。她剛剛接到電話,一個實習生把茶倒翻在大堂吧的客人身上,立刻起了爭執。其實君莫看到的,哪裡是爭執——分明便是大聲地責罵。來人她並不認識,而此時苗曼站在一邊,眼眶都是紅的,低了頭不敢說話。

一旁還有幾個人,卻是世間百態——盛氣淩人的,落井下石的,低聲下氣的。君莫打起了精神,“你好,我是大廳經理李君莫,這位先生,實在對不起。”

全然沒用——工作以來第一次,君莫覺得自己快崩潰了。空調的熱氣吹得君莫太陽%e7%a9%b4發痛,一跳一跳的很是難受。她覺得自己是個複讀機,隻會一遍遍重複幾句話:“我們馬上將您的衣服送去乾洗。”“對不起,真是抱歉。”

而此時,苗曼開始低聲抽泣。那個客人冷笑了一聲:“你哭什麼?遇到你們這種酒店,我才該哭。”

君莫不明白,怎麼有這樣難纏的客人,真是就差問一句:“那您說怎麼辦?”,這樣的話又是大忌,隻能低聲下氣的一遍遍的道歉。

“張總?久等了吧?”熟悉的聲音,適時地插進一片嘈雜中。

場麵好似被冷水一激,刹那間冷卻下來。

君莫抬眼看他,微微生出狼狽感,同時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帶了些許期待。

果然,韓自揚掃了一眼苗曼,卻不由想起了那一次,也是有個女孩子在自己麵前哭得眼睛紅腫,狼狽不堪,笑著說:“該說不是的是我,讓你久等了,不然也不會出這種事。”他的眼角微微揚起,閒然一笑,“去吃飯吧?”◣思◣兔◣在◣線◣閱◣讀◣

張總連忙回話說:“哪裡哪裡。”竟然什麼也不再說了,君莫真是如蒙大赦,幾個人從服務員身邊走過,似乎沒人回頭看上一眼。君莫將手放在苗曼肩上,低聲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苗曼的妝全被淚水化開了,哽咽著說:“我在上茶的時候,他摸了一下我的手,我一慌……”

頓時了然——難怪這樣子惱羞成怒。君莫歎口氣:“這件事就算了,也不要哭了,碰到這種客人——”她卻說不下去了,隻能說:“好在韓總來的及時。”她打電話到餐飲部,吩咐晚餐時儘快把弄臟的衣服送出去洗乾淨。

星光燦爛,君莫回家時候,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嗒嗒聲響,其實她不喜歡高跟鞋,剛開始工作的時候,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扔掉鞋子,檢查創口貼下的磨開的傷口好些了沒有。後來終於習慣那一層厚厚的老繭,可心意還是難以扭轉——到底還是運動鞋走路舒服,恰好遇到實習生也是下班回宿舍,紛紛向她打招呼。

苗曼裹著酒店發的大衣,臉幾乎就藏在了大衣領子中間,嬌俏可愛,隻是臉色有些蒼白。君莫忍不住又安慰她:“心情好了一些沒有?”

苗曼點點頭,忽然問道:“李經理,我該不該向韓總道謝?”聲音很認真,君莫愣了一愣,笑道:“來,應該的。現在就給他道謝。”

韓自揚剛從宴會廳出來,見到她站在路邊笑著和同伴低語,微微抬頭喊了一聲:“韓總。”

他本以為,隻要身邊有旁人,她總是對他擺出很單純的工作關係,恭謹而沒有一絲失禮——今天這樣,心裡倒是極高興的,“下班了?”

君莫站在苗曼身前,抿嘴笑道:“下午真是謝謝你。”

韓自揚看見她身後的女孩子,記了起來:“是她把茶倒出來了吧?”他語氣中有一絲笑意,分明看出君莫的神情,大約是覺得下午的客人不怎麼樣。

“謝謝韓總。”苗曼並不敢看著他,低低說道。

“是外地的客戶,我已經讓人送他去君悅住了。”他淡淡地對君莫解釋。

君莫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這樣啊。韓總,我們走了。”她忽然覺得很累很累,自己的心態,其實和腳上的老繭一樣,早就越磨越厚,可就是這樣——偶爾襲來的疲倦感才會一次比一次的猛烈。

謝院長再來的時候,連連對君莫道謝。

君莫倒是不好意思,又有些不知所措,隻能說:“這次來實習的學生,自己表現都很好。”

謝院長她微微笑了笑,“實習生的培訓課都是李經理在上吧?”

“是啊,酒店讓我去給培訓的。”君莫心中有些忐忑。

“學生們都反映說,你的酒店服務上得很好。”謝院長說,略開玩笑,“比我們這些學校的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