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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門 易千重 4276 字 2個月前

周同知夫人生日這一日,明菲穿了緋色綺羅襖裙,梳了百合髻,再戴上龔遠和給她的那對鑄五彩寶石金簪,配上一串同樣鑲嵌五彩寶石的細金手鐲,得到花婆子和金簪等人的交口稱讚後,就到隔壁去辭行,順便接了龔婧琪姐妹倆一道出行。龔婧琪、龔妍碧二人皆是盛裝,一人著綠羅裙,一人著胭脂襖,打扮得如同一對嬌豔的姐妹花。

三人上了馬車,往周同知家駛去。

行至天星街醉玲瓏酒坊外時,果見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將醉玲瓏酒坊圍看個水泄不通。車夫行車艱難,來稟明菲:“大奶奶。這車難得過去,隻怕要花些時候。”

明菲輕輕揭起紗簾:“這是怎麼了?”

薛明貴跟著來的,早就打聽清楚:“奶奶,有人來這裡桃事兒,說方家不懂酒。拿了二十餘種酒來,裝在小瓷瓶裡,要方家人嘗酒辨名。還誇下海口,若是輸了,寧願將手中一個古酒秘方拿出來賠方家。”

明菲訝異道:“二十餘種酒?這人也太刁鑽,隻怕嘗多了混淆不清,豈不是砸了醉玲瓏的招牌?”

薛明貴笑道:“方家不怕,方家七公子剛好在這裡,他可是個厲害的,從娘胎裡就喝酒,他剛才不用嘗,隻用聞,就已經辨出六七種來啦。”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一陣叫好聲。

明菲瞟了龔妍碧一眼,見她和龔婧琪二人都側著耳朵聽,便笑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光靠鼻子就能辨出酒來的。也不知他最後能不能全數認出來?”

龔婧琪這些日子被關瘋了,忙笑道:“嫂嫂,左右時辰還早,路上又堵,不如我們就坐在車上看看熱鬨?”說著爬過去趴在明菲身邊往外看,“我倒想看看這方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厲害?”

看了幾眼,她捂嘴笑起來:“原來還搭了台子的,這不是打擂台麼?”轉身朝龔妍碧招手:“二姐,你過來瞧。”

第174章 方七(二)

緋衣少年麵如冠玉,目若點漆,巧笑嫣然地坐在高台之上,麵前一張條桌,上麵擺滿了二十多個寫了序號的白瓷小瓶並紙筆,其中七八個瓶子上已經貼上了寫著酒名的紅紙。

少年拿起一隻瓶子,台下發出一陣嗡嗡聲,無數雙眼睛好奇而緊張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少年氣定神閒,動作優雅地將瓶蓋揭開,湊到鼻子前閉目細聞,久久不語,眾人鴉雀無聲,有人炸雷似地喊了一聲:“方家小兒!裝腔作勢的乾什麼!猜不出來就猜不出來,早日認了,以免耽擱爺爺的時辰!”

明菲循聲望去,隻見台角立著一個穿醬色袍子,中等身材,青白臉皮的漢子,正抱著手,滿臉狂妄地斜瞟著方七。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廝,鼻孔朝天,嘴%e5%94%87嚅動個不停,仿佛是在詛咒方七。

“這位爺,說好了以一個時辰為限的,這才一刻,您不該急。” 一位胡於花白,著儒服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師格上,不急不慢地刮著茶沫子,微眯著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那漢子。

這裡方七終於睜開了眼,微微一笑,抓起筆來運筆如飛,寫畢,一個酒保樣貌的人快步上前提起紙來沿著台子走一圈,高聲喊道:“第九號,十年梨花白!”

龔婧琪見了那張字,忍不住感歎了一聲:“好字啊!”

那著儒服的老人聞聲摸出一疊紙來,尋著了第九號,大聲念道: “第九號,十年梨花白。”回頭望向青白麵皮的漢子:“這位爺,你可認?”

那漢子臉皮越發青白,冷冷地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圍觀的眾人興奮之極,方七卻是微笑著淡定地擺擺手,探手去取第十號瓶子。

然而這一隻瓶子,他卻不曾辨彆出來,含笑道:“這個恐怕得嘗嘗才行。”將那瓶子隨手放在一旁,轉而去取第十一號瓶子。

隨著他的動作,邢漢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來,龔婧琪咬著帕子道:“我看著似乎有些不妙。”果然方七又將手裡的瓶子放下了,接連如此幾番,一直到第十六號瓶子,那小廝高聲喊道:“方七,你是辯彆不出來的啦,莫要浪費大夥兒的功夫!趁早認輸吧!”那漢子哈哈大笑幾聲,說不出的輕視。

龔妍碧低聲道:“這主仆忒可恨!他們這是故意擾亂人家的心神呢。”

龔婧琪道:“明明就是來搗亂的,你指望他徘怎麼好?”

方七卻充耳不聞,臉上仍然帶著那種恬淡的微笑,閉目輕嗅第十六號瓶子,再睜開眼,運筆如飛。剩下的對乾他來說,似乎都不是難事,不過是一嗅就解決了的事。

眼看著他就要開始嘗酒,薛明貴不好意思地來道:“奶奶,時辰不早了,趁著現在路不甚擠,得趕緊趕路。”

明菲看了看天色,道:“是不早了,走罷!”也不管龔妍碧和龔婧琪有多麼好奇,輕輕放下簾子。

龔婧琪歪著頭道:“這方七,從都我就聽邵五說起過他,說他不但人長得好,為人也很溫和大度,還挺聰明,今日看來,的確淡定從容,風采出眾。我猜呢,那蠢漢必然要輸!”

明菲笑道:“他要贏隻怕也不會那麼輕鬆。人家來踢館,準備若是不充分,又怎敢拿著古方來做賭注?”

龔婧琪平時經常聽邵家和龔二夫人說生意的,當下又開始感歎: “古方呢,若是方七贏了,方家隻怕又要發達了。”

龔妍碧一言不發,低著頭擺弄手裡的象牙柄羊人團扇。

周同知如今乃是水城府的第二號人物,周夫人向來與眾人交好,她的生日雖說明麵上隻是邀請了幾個要好的人家來用便飯,實則,許多如同明菲這樣的,小官的女眷都是聞風出動,不管怎地,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周家門口的路窄,府邢也不大,因而龔家馬車到達時,外麵的巷口早停滿了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馬車,龔家的馬車根本彆想擠過去。

此時日頭高照,外麵漸漸熱起來,薛明貴人胖,早熱得滿頭的汗,目測了一下距離,急道:“奶奶,這可怎麼好?馬車過不去呢。”

明菲探頭看了看,隻見旁邊一張驢車上娉娉婷婷地下來一對主仆,主母當前走著,小丫鬟手裡捧著一隻黑漆拜盒,直接就往周家的大門過去了,便道:“也沒多遠,我們走過去吧。使人拿著禮跟著來就是。”

龔婧琪才一探頭,就皺起了眉頭,用扇子掩著口鼻嫌惡地道:“怎麼搞的,滿地的馬糞馬尿!周家也是,怎麼就選這麼個地方。

明菲笑道:“周家不是本地人,任期滿了就要走,這宅子臨時準備,自然不可能像我們家那麼寬綽,就是我娘家,房子也大不到哪裡去,將就點吧。”

忽見路邊一個小廝叫道“這是龔家家的馬車嗎?”

薛仁貴忙應道:“正是!”

那小廝笑嘻嘻地跑過來,行了禮,道:“奶奶可來啦,我家小姐命小人一平就候在這裡,就是怕奶奶的馬車過不丟。奶奶稍等,小人這就去替您開路。”說罷就朝前麵邢張車跑去。

明菲連忙叫住他,笑道:“謝你們家小姐好意。來去都是客,得罪了誰都不好。我們走進去就行。”她如今並不是蔡知府的三小姐,而是七品小推官的妻子,彆人能走路進去,她白然也能走路進去。何必為享受這一點點特權而引得眾人眼酸心酸?

薛仁貴聞言,道緊塞了個銀角子在那小廝手裡,眉花眼笑地道: “小哥辛苦了。”

那小廝也是個知機的,不露痕跡地袖了銀子,點頭哈腰,“奶奶好性兒,若是每位客人都如奶奶這般,小人們這個差事就好當了。小人在前麵引路,幾位請慢行。”

明菲聽他話裡有話,便看了金簪一眼。

金簪會意,忙笑道:“小哥,來的客人都是為了給夫人慶生,想必個個兒都是好性兒的。”

那小廝得了豐厚的賞錢,少不得八幾句,搖頭歎息道,“這位姐姐有所不知,剛才一位夫人並一位小姐來了,見著馬車過不去,使人去門房上說,讓把這些驢車什麼的趕開,門房上來晚了此,那小姐罵了幾句,命車夫塞了一堆禮品去門房,掉頭就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明菲吃了一驚,這是誰呢?

那小廝笑道:“那夫人倒是好性兒,隻是小姐脾氣不好。”

進了垂花門,有認識明菲的女眷圍上來和明菲打招呼,那小廝一陣風似地跑進去請人通傳周清。少頃,周清與陳瑩兩個聯袂而來,迎著明菲姑嫂幾人,笑%e5%90%9f%e5%90%9f地一道往後堂而去。

周清嗔怪明菲:“外麵又臟又亂的,我特意使人去接你們,你倒不領情。”

明菲笑道:“我這不是心疼你麼?你接這個不接那個的,你們家的客人都要被你給得罪光了。”

陳瑩也是被接進來的,聞言故意撅嘴道:“你的煮思是,我就不心疼她啦?”

龔妍碧笑著插了句嘴:“瑩姐兒還是這麼逗趣的脾性。”

陳瑩掃了她和龔婧琪一眼,微微一笑,“很久很久不曾見到你們了,我算算,你大們約有一年多沒出來做客了吧?”

龔妍碧自從那次在袁家諷刺明菲之後,就很不受待見,基本沒能出門做客,再到出了邵五的事後,就是龔婧琪也受到了牽連。二人聞言,齊齊紅了臉。周清是主人,忙道:“難得你們來了,大家都是舊識,就莫要客氣了。自便啊。”

明菲趁機彆過話題:“我聽引路的小廝說,有人因為門口堵了車,馬車進不來生氣了?”

周清淡淡一笑:“就是原來的翰林孫小姐,未來的從三品左參政崔語命,崔夫人唄,覺得我們怠慢了她,所以生氣了。”

陳瑩道:“本來麼,大家從前都是舊識,若是她早說她要來,周清作為主人也不會厚此薄彼。偏生去請的時候,她要拿架子,說不一定來得了,這話大家都知道是來不了了。結果突然又來了,也不是不去接她,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生了氣,這個性子,嘖嘖,可真是,將來可怎麼了得哦。”

“難道袁二夫人也生了氣?”

“袁二夫人?”陳瑩笑起來,用扇柄軒輕敲了敲明菲的啟頭,笑道:“我看你是嫁了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做小腎妻。你不知道如今袁府裡是袁小姐當家麼?”

明菲微微一笑,她還真不知。自成%e4%ba%b2以來,大事小事一籮筐,身為新婦又不好到處走,八卦的來源有限得很。

周清擔憂地看了龔婧琪姐妹二人一眼,扯扯明菲的袖子,示意她稍後甩掉這二人,和陳瑩她們三說悄悄話去。

轉眼到了後堂,幾人進得花廳,花廳裡團團圍坐的夫人們同時回過頭來,若見明菲和龔家姐妹,表情不一。周夫人笑著朝明菲伸出手: “好孩子,快到我這邊來,你母%e4%ba%b2怎麼還不來?”

明菲笑著領了龔婧琪和龔妍碧上前行禮,道:“嬸嬸,我母%e4%ba%b2早就說過一定要過來的,大約是有事耽擱了。我嬸娘病差,不能%e4%ba%b2自來恭賀您,隻好讓我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