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已經發福,隻有那雙眼睛炯炯有神!
“契沙有什麼人值得丞相如此看重?”他不動聲色地問。
使者對上阿木圖的眼,一字一頓說:“前邦什長公主——夏寧!”
“邦什公主?”阿木圖挑挑眉,“這裡隻有邦什的紫霧公主,朕的妃子,難道雷丞相想要回去?”
站在一旁扮做侍女的寧夏,已經僵直了背,隱忍著克製不住的顫唞。阿木圖適時起身,繞到一邊,剛好擋住了使者望向她的視線。
“王,在下隻是來傳達丞相的話。”使者微微欠身,“在下看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國家的安危,那簡直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什麼意思?”阿木圖眯起眼,周圍的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
“在下的意思是,如果王知道夏寧公主的下落,還請告知,如果不知道,勞煩幫忙尋找。雷大人明確地表示過,隻要找回公主,我邦什立刻從契沙撤軍!這裡的輕重緩急,相信王是知道的。”
“朕的話從來不說兩遍。”阿木圖斂起雙眉,“來人,帶使臣回去好好休息。”
來使一愣,“王……”
阿木圖笑道:“丟了公主跑來問朕要人,看起來雷丞相是故意要跟契沙過不去了!”
“丞相絕無此意!”來使一驚,欠身。
“無妨。”阿木圖手一揮,笑容如春日裡的暖風,隻是眼裡透過一絲凜冽的綠光,“契沙迎戰便是!”
侍從帶使者走後,寧夏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地板上,微微搖頭。
“為什麼?”她問。
“什麼為什麼?”阿木圖走回桌前,坐下,繼續批閱文書。
“你為什麼不答應拿我交換?”寧夏抬起頭,表情有些呆滯地問他,聲音中帶著顫唞。
他沒有抬頭,“這問題我回答過你,不會說第二遍。不過……你在意的是,我為什麼要你呢,還是他為什麼要你?”
寧夏啞然,心裡有些東西連自己都沒看清楚,卻被他看透了。
他繼續自嘲又無奈地說:“我為什麼要你?我瘋了!他呢?他也是個瘋子!”
“王……”寧夏一臉淒然。
他抬起頭,含笑,語氣裡卻帶著無力的嘲諷,“鐘寧夏,你可真是不簡單啊。莫淩霄要你,雷若月也要你,就連我……”
寧夏搖頭,抱膝,“他怎麼可能要我……他……”
阿木圖冷哼一聲,“你想聽我怎麼回答你?說雷若月要你,還是說我同意把你送回去來換契沙東線的太平?”
“我的想法重要嗎?”她瞥了他一眼。
他凝視著她,許久後,問道:“如果,你是我的話,會怎麼做?”
她愣了愣,隨後說,“正常人都會要江山的太平。”
他釋然笑了,“所以我才說,我瘋了。”
就不知瘋的真的是他,還是這個世界。
之後她陪著他,沒再說話,一直到宮內燈火燃起。
肚子因為饑餓而發出一陣咕嚕聲,終於讓她從呆滯的狀態清醒過來。她捂著肚子,卻見阿木圖已經叫人準備夜宵了。
“今夜的星光很美,一起去花園涼亭吃吧。”他說這話,初聽上去是建議,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已經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揉揉自己發麻的雙%e8%85%bf,跟著侍女們向外走去。
忽然,溫暖的披風帶著他的體溫,包裹住了她。
他什麼都沒說,為她披好後,把雙手從她肩上抽離,越過她走在前麵,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寧夏心中微微有些酸澀,拉攏了披風,跟了上去。
月下兩人對飲,依舊什麼話都沒說。寧夏埋頭苦吃,拚命把東西往嘴裡塞去,再以酒灌下。
漸漸她有些酣醉,拎著酒壺站起來,坐到涼亭邊的護欄上。腳下便是荷花池,映著一輪彎月,反射出池底紅鯉魚鱗片的點點碎光。
這樣的光景,似曾相識。
或者說,任何場景,她都能聯想起他。畢竟,曾經,她的生命中隻有他而已。
究竟是誰瘋了啊,是她瘋了吧!不過是知道雷若月沒有忘記她,思念就泛濫成災了!
“嗬嗬嗬嗬……果然是,人生得意須儘歡!”寧夏仰天長笑,月光輕柔地撫摩著她的臉,一行清淚如珍珠般劃過,滴落,消失不見。
寧夏閉上眼睛,身體前傾,瞬間重心不穩,仿佛就要落下……
一雙有力的雙臂打破了她的夢境。
他站在她身後,擁抱住她,溫熱的%e5%94%87貼在她耳邊說:“又想逃跑了嗎?我說了不讓你走的。”
不知是否是酒精的作用,她的身體燥熱起來,一回頭,紅%e5%94%87與他的一擦而過,心中猛地一驚。
“那你可要,抓緊我哦!”她巧笑嫣然,忽然腳尖用力,身體猛向前傾,這一力量加上身體本身的重力,使沒有做好思想準備的阿木圖一起向前傾倒而去。而事實上,如果他放手了,本不用和她一起掉下池塘……
他們的身體在停頓了兩秒過後急速下墜,寧夏問他:“如果是懸崖,你也會和我一起跳嗎?”
而這個問題他沒有能回答,便落入了水中。
………
“如果是懸崖,你也會和我一起跳嗎?”
曾經同樣的問題,她問過雷若月。在她從樹上摔來,他拉想拉住她卻被她一起拖下去的那次……而那次,還給他的手肘遺留了一生都會跟隨著的病。
就仿佛,是她的一個烙印。
“如果是懸崖,你會和我一起跳嗎?”
雷若月沒有回答,隻是微笑。
寧夏不知道答案是“會”,還是“不會”。曾經她為了這個答案追了他許久,卻依然沒從他嘴裡套出話來……所以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他會做如何的選擇。
可是她在同阿木圖掉下水的瞬間,腦海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清晰地閃過……
隻是還未來得及捕捉,就被冰冷的池水淹沒。
這個問題,她這一生問了四個男人,沒有人回答,卻用行動給了她回答。
是命還是選擇?許多時候,誰都分不清楚。
月光下走廊的儘頭,一道人影一閃而過,紫霧默默地看著他們掉入池塘,眼裡出現了一絲憎惡的光。
……
寧夏一直昏睡到第二天的傍晚才醒過來,意外之中,她沒見到阿木圖,反而見到了本該在前線的洛平川。
對於洛平川為何會出現在都靈城,他自己含糊地用一句“戰線有變”搪塞而去,寧夏也不再追問。
八環進來說,紫霧公主知道她落水,為她熬了薑湯邀請她過去,於是寧夏甩了洛平川,前去赴約。
紫霧見寧夏來,給她喝了薑湯,又閒扯了些許時候,才笑著似不經意地說:“我最近聽說川寧在東邊出現過呢。”
寧夏聽罷一愣,猛跳起來抓住紫霧,“你說真的?!”
紫霧拉下她的手,收起笑容道:“恩,母後信中提起過,她是聽一個商隊說的,他們描述的那個男孩子啊,很像川寧!”
“在哪裡?!”寧夏激動地手都發抖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好象是,東部的玉州城一帶。”紫霧貌似思考地頓了頓,“不過,那裡,好象是現在正在打仗的地方啊!”
寧夏呆坐著神思恍惚了一陣,才無奈地笑道:“就算在,我也見不到。”
“為什麼?你可以去找他啊!”紫霧眨著一對美眸說。
“不行的。”寧夏搖頭,“我怕我走了,阿木圖會殺了你。”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這下換做紫霧愣了,扯出一絲有些勉強的笑容,“不會的,他不會殺我。”
“會的。他一定會。”寧夏煩惱地甩甩頭,沒有注意到紫霧不自然地笑容。
“他不會殺我,他是騙你的。”紫霧背身去,聲音有些冷,又似乎在克製自己的情緒,“我是他的籌碼,他怎麼會殺我……”
“什麼?”寧夏抬頭。
紫霧回過身,恢複了嫣然的笑容,“沒有,我的意思是,他殺了我隻會更加激怒邦什,對他可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這個關鍵的時刻,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殺了我的。”
“可是……”寧夏猶豫了下,紫霧說的沒錯,可也不能讓她冒險。
“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紫霧笑道,“你知道我最怕死了。”
崖
擇日不如撞日,寧夏告彆了紫霧,就跟著八環回到阿木圖的宮殿,天色漸漸暗下,她打發了八環,趕緊收拾起東西來。
揣了一些盤纏在懷裡,她環顧四周,看著腰上彆著的玉配,遲疑了一下。
她說了,不再偷他的東西。
她拿下玉,放在阿木圖的桌上,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從契沙皇宮逃跑,路線熟記於心,躲過一批又一批的侍衛,在翻越最後一堵宮牆的時候,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情愫。
阿木圖那雙幽綠的眼,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吧?這個氣質冷酷的帝王,經常在她麵前緊抿著嘴%e5%94%87,明明很生氣,卻什麼也不說……
垂下眼簾,輕笑,卻不由自主歎了口氣。最近他看她的眼裡總是隱含著悲傷,她不是不明白那是什麼。隻是不敢去明白。
寧夏回過頭,想最後看一眼那座殿堂。
“你不該回頭的,寧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寧夏一驚,猛然看見他,就在她身後,孤獨地站在簷上。淡淡的月色下,是一雙狼一般的眼珠,晶瑩剔透。
她一回頭,他最後的意誌就這樣崩潰了。原本他有那麼一刻是在強忍著自己攔住她的欲望,放她離開。
他輕輕微笑,走近,“我是要打斷你的%e8%85%bf讓你不能再跑呢,還是挖了你的眼睛讓你不認識離開的路……”
寧夏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笑得更燦爛,綠寶石般的眸子在月光下分外妖嬈,那目光仿佛一條蛇,糾纏住她,深深地……
“你來選擇吧,給我一個留住你的方式。”他向她伸出了手,手尖停留在她的脖子上,輕輕滑過,“真想把你捏碎了……怎麼辦,我好想……”
“王……”寧夏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她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的酒味……這樣瘋狂的眸子讓她害怕起來,還有他那仿佛要看穿她,將她撕碎的瘋狂欲望!
她向後退去,他也慢慢跟了過來……
“鐘寧夏,我好想殺了你……”他再次把手伸向她……
猛地,他拉著她一起跳下宮牆,卻在倒地的一瞬間,身體一個翻轉,把她護在懷裡,左半邊身體狠狠撞向地麵……
如果是懸崖,你會和我一起跳嗎?
……
我好想,可以找個懸崖,和你一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