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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蝸牛有愛情 丁墨 4315 字 2個月前

——

燈光將山洞所在的整片山林,照得通亮如晝。不斷有警察從洞中出來,拿著證物袋向季白報告:

“發現了殘留的氰化鉀和催~情藥。”

“洞內有一些女人頭發,已經收集好。”

“雜物堆裡找出了市內租車票據——他用的是化名和假證件租車。”

“櫃子裡有一些女人衣物,還有強生沐浴液、剃須刀等。”

……

季白負手站在洞口,沉肅不語。周圍人來人往,氣氛緊張而凝重,唯有譚良身體覆蓋著白布,靜靜躺在泥地上。

——

消息很快傳到山下,整個山腳都沸騰了。其他片區的警察往這裡越聚越多,逗留在農捨的媒體也蜂擁而至,被警察們攔在外圍,可他們的閃光燈幾乎要將夜色照亮。

許詡一直坐在一輛警車裡等候。收到確切消息,她下車、穿過喧囂人群,徑直走向不遠處的姚檬。

姚檬已經起身,坐在救護車後車廂,身上披著毛毯,捧著杯熱茶。她的情緒已經平復,隻是眼眶還是紅的,目光依舊空滯。

許詡走到她跟前,輕聲說:“譚良死了。”

姚檬肩膀微微一抖,點點頭,嘴角露出個譏諷冷漠的笑容。

許詡想說點什麼,可說什麼都不可能減輕她受的傷害。看著她微縮的肩膀,許詡眼眶又泛起濕意,最後依然隻能沉寂不語。

這時車旁走來個人,是姚檬同事,將手機遞給她,聲音放得很柔:“林總電話。”

姚檬靜了一瞬,接過貼到耳邊,本已乾涸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嗯……我在這邊。好,我等你。”掛了電話,她抬眸,看向許詡。

“清巖馬上就到。”她深吸了口氣,眼神也有了幾分冷意,“現在凶手死了,我也這樣了。許詡,你還要堅持懷疑清巖嗎?你現在相信是你錯了嗎?我當時就不該掉頭回來……”

她話沒說完,許詡隻覺得%e8%83%b8口一陣滯澀沉痛,整個身體也有些發僵。兩人靜默片刻,許詡低聲說:“對不起。”

姚檬沒再說話,轉頭看著一邊。許詡又說了聲“對不起”,靜默著轉身走開。

——

季白下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眼前人潮湧動,群情激奮,都想看看變~態連環殺手的死狀。

他內心生出一絲疲憊,繞開人群,目光在停車坪搜尋了一會兒,就見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垂頭站在一輛警車旁。

唯有看到她,才令他冷硬的心頭一軟。季白快步走過去,在她跟前停步。

看著她紅濕的眼眶,季白沒有多問,而是溫柔的將她抱進懷裡。

許詡心裡始終堵著,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季白見她目光一直望著自己背後,便也轉頭看過去。

那是一輛救護車,車內燈光明亮。林清巖的西裝和頭發都有些淩亂,抱著姚檬坐在裡頭,俊臉緊繃而鐵青,眼神冰冷而沉寂,整個人一動不動。

季白淡淡收回目光,清冽的黑眸盯著她:“別想了,先回家休息。我心裡有數。”

許詡不出聲,視線越過他的身軀,依舊停在林清巖身上。這時,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他緩緩側轉臉龐,目光正好與她對上。

那眼神是冷漠而痛楚的,像是每一個為愛侶的不幸而憤怒悲傷的男人。

許詡執拗的與他對視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眼中的悲痛慢慢平復,修長眉眼變得平靜。而那薄薄的%e5%94%87角,忽的勾起一絲微笑。

此刻沒人看向這邊,更沒人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唯有許詡心頭劇震,%e8%83%b8中陣陣氣血翻湧。

她這幾天本就疲憊不堪,此刻急怒攻心,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前一黑,昏倒在季白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不少讀者說上一章被虐到了,摸摸

明天更新還是晚上10點

63v章

許詡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一盞鵝黃的小燈,灰白的天花板很陌生。

季白就坐在床邊的椅子裡,和衣而睡。窗外是陰黑晃動的夜色,他的臉在燈下顯得格外俊朗安靜。

淩晨的空氣十分清冷,許詡喉嚨有點發乾,忍不住蒙著被子輕咳出聲。季白立刻睜眼起身,大手摸摸她冰冷的小臉:“醒了?”一邊給她倒水,一邊說:“沒大事,血糖有點低,已經輸液了。這裡是鄉衛生所,休息一晚,明天咱們就回霖市。”

“嗯。”許詡坐起來,接過水杯。溫熱的水流從口腔淌進身體裡,整個人舒服了許多。

季白把椅子拉得更靠近,烏黑的眉眼緊盯著她,隱隱有無奈的笑意:“氣成這樣……”

許詡默了一瞬,答:“你不氣嗎?”

季白捉起她的手,送到%e5%94%87邊一%e5%90%bb。她的皮膚本來就又白又薄,輸液之後不僅留下針孔,還青了一小片。季白捏著她的手不說話。

氣,當然氣。明明有兩個凶手,如今卻鐵證如山直指一人,隻叫人心頭困悶壓抑,怒意難平。

但正因為這樣,人更不能倒下。身為刑警,就得有這種近乎冷血的堅韌。

所以他看著她,微微一笑:“再氣也不能傷到自己身體,案子哪有都順順利利的?”

許詡點頭。道理她何嘗不懂?她本來就比普通人心態更穩。但這次是眼睜睜看到姚檬遭了罪,她實在難以釋懷。

睡了一覺,人也沒了困意,眼見窗外天色微白,她起身:“我去洗個臉。”

季白將她按回床上:“我打水過來,你老實呆著。”

許詡看著他走到窗邊,拿起地上的熱水瓶,嘩啦啦往臉盆裡倒水。他的身影高大冷峻,動作利落有力,看著就讓人安心。

許詡盯著他的背影,開口:“你是怎麼看的?”

季白知道不討論個清楚,她肯定一直想著。把水送到她跟前,答:“三個疑點。

一、受害人選擇不同。第一個受害者是白領,第二個雖然是研究生,但已經在一家單位實習,符合你對受害人的類型描述;但是第三名受害者隻是普通大學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二、作案手法不同。前兩起明顯經過精心策劃,受害人如何失蹤,至今無人知曉,所以我們之前一直無法尋找凶手的蹤跡;但第三起,受害者是進入林區徒步旅行才遇害,而且譚良就把屍體丟在林區,這才讓我們確定——第三起整個案件過程都是在林區裡發生,凶手人就在林區,所以才抓到了譚良。

三、凶手縝密程度不同。第二具屍體旁的腳印還可以說是不慎留下的,第三具屍體旁的腳印就太明顯了。”

許詡點頭:“你下山之前,我也看到了大胡帶下來的照片。譚良居住的那個洞%e7%a9%b4,給人的直觀感受是簡單、雜亂、陰暗、浮躁……盡管第三具屍體的處理也模仿了天使案,但我同意你的觀點,這起案件整體的策劃實施,很符合他的個人特點,但也隻有這一起。

可是,譚良為什麼要替第一個凶手頂罪?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季白淡道:“兩人的身份地位天壤之別,按理說沒有任何交集的機會。我也已經派人查過他們的通訊記錄,沒有聯係過。”

“但一定有什麼契機,讓他們見過麵。”

兩人靜默片刻,季白從包中拿出一疊資料,攤在床上。兩人在燈下各自蹙眉安靜翻看。

過了一會兒,季白忽的拿起張現場照片遞給許詡,黑眸湛亮,聲音低沉有力:“我知道了——在這裡。第二起案子的棄屍點,在譚良負責的林區,這就是他們的交集。很可能是第一個凶手在棄屍過程中,與譚良有了接觸。”

許詡心頭一震,一通則通,許多線索瞬間融會貫通,她立刻點頭:“對了!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具屍體旁,會有譚良的腳印,而且開始出現死後性~侵行為。之前我以為是凶手的心態在變化,犯罪在升級。現在看來,死前死後的侵犯,很可能是兩個不同的罪犯所為!”

季白沉%e5%90%9f片刻,贊同她的推測:“雖然不知道第一名凶手如何說服譚良替自己頂罪,但這樣的解釋,遠比譚良一人犯案合理。在山洞發現的那些物證,完全可以是另一個人所為,然後交給譚良、放在山洞就可以了。”

兩人腦力激蕩,心情也有些湧動。然而許詡看著他沉肅的容顏,聲音卻變得很輕:“可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

季白沒出聲。他微蹙眉頭,看著窗外發白的天色,寂靜的遠山。

是啊,沒證據,暫時一點辦法都沒有。

過了一陣,他轉頭看著許詡:“你知道白銀市連環殺人案嗎?”

許詡當然知道。這是近年來國內最著名的懸案之一。

十六年間,甘肅省白銀市超過9名女性被害。凶手或強~奸殺人,或死後奸~屍,而且總是從死者身上切割器官帶走。最小的受害者是一名八歲女童。案件至今未破(*)。

季白的臉色變得有些冷:“當年全國選派最優秀的刑警,偵破這個案子。我師父嚴隊也在其中。”

許詡點頭——以往晨練時,還經常看到嚴隊健碩的身影。

季白淡淡的說:“後來我師父跟我說,破不了,就是破不了。他們甚至在那名女童體內找到凶手精~液,但就是找不到凶手。凶手每次犯案都是經過周密策劃,沒有其他證據,沒有痕跡。一幫大老男人,都是全國赫赫有名的神探,看著孩子殘破的屍體嘩嘩的掉眼淚了,可就是破不了。”

許詡聽得心頭發疼,也不出聲——她明白季白跟她講這個案子的用意。

季白望著她,聲音很溫和,眼神卻很堅毅:“的確有一些罪犯,能狡猾的逃脫法律製裁,公平正義無法伸張。這個案子沒有其他證據,省廳很快也會宣告結案。然而比師父那一代人,我們已經好了很多——林清巖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和證據,但是有了你的畫像,我們至少知道他很可能是凶手,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害人。並且一直不放棄的追查下去,直至將他定罪。”

——

季白和許詡在山區停留時,林清巖陪著姚檬,在警局做完筆錄,回到了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