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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行 穆素 4087 字 2個月前

漸亮,激動也隨之緩緩平複。

銀狐狸背對我們,孤寂的背影儘落眼底,心,愧疚得酸澀難耐。我何嘗不知,無心之傷,傷之最深。似他,畢生之愛,%e4%ba%b2手交付旁人的,此間又有幾何?對師父,他愛深似海,情重如山,非我可及。我,該何以為報?

想當初,二人重逢,師父對其尚有閃躲之意,現今,已無避諱。誰又敢說,當年的師父,於銀狐狸毫無情意?隻是用情之深淺不同罷了。可見,世事皆有變數,當感情來臨時,誰先動了情,注定了日後的被動難解。

淡淡的香,若有若無,纏繞住我疲憊至極的心,一旦鬆懈,睡意悄然滲透全身。意識漸無的我,眼,闔合了:有師父在身邊呢,安心睡吧!

刺眼的亮,穿透薄薄的眼皮,我睜開了眼。燦白的光,越過搖曳的葉,星星點點撒在周身。

倚樹而眠的師父,有著黑長而密實的眼睫,高挺俊秀的鼻,適中而微翹的%e5%94%87,暖玉含霞的頰,無一不完美,無一不絕世。相識十六載,從未如此細地打量我那才情豐姿,舉世無雙的師父。師父,師父眼中的我,又是怎樣?忽然間,心底騰起一絲害怕,隱隱的怕,無故得讓人不安。

師父睡得很沉,手,仍環著我,鼻間呼出的氣,淺淺噴在臉上,溫軟而舒心。銀狐狸離得遠遠的半躺著,無聲無息,想必也睡了。我輕輕掰開師父的手,輕巧地走開。去打點野食吧,他們一醒,肯定餓。

時已正午,鳥獸大多出來尋食,林中很是熱鬨。施展開輕功,抓兩隻野兔簡直易如反掌。待我將水囊盛滿山泉,原路返回,也不過一柱香功夫。

走到一半,伴著林木轟然倒地之聲,傳來陣陣嘶嚎,驚得鳥獸亂竄,樹葉紛落。我心裡一慌,飛奔過去:師父,一定是師父!

紫眸散漫無光,麵容狂燥猙獰,呼呼地掌風無章亂舞,周遭樹木隨風而折。銀狐狸任憑師父亂闖,默默守在一旁,為之擋去砸落之樹,踢開絆腳之物。

我,傻傻站著,心,酸疼無比,為師父,也為……銀狐狸。

眼看師父掌風將至,人卻不想移開。緩緩地,我閉上了眼,莫明地期盼著什麼。

白影一閃,我倒在地上,身旁,白影也應聲而落。心頭突地一顫,回頭看,銀狐狸嘴角滲出一絲猩紅,我哭了,拉著他的手淚流不止,一雙手從身後緊緊抓住我的肩。銀狐狸閉了閉眼,無事人似的坐起,見我如此,反倒笑了,笑得豔若桃李,燦若春光。“傻丫頭,你以為師伯會跟你一樣沒用?”他用手背拭去血痕,拉著我站了起來。“看看,沒事!”我掛著淚珠,疑惑地望著他,他嘴角一扯,隨手要給我一栗子,卻被一雙手擋住。

“彆……”師父的話,輕得幾近不可聞。銀狐狸一愣,“嗬嗬,以後不會了。”明明笑著說的話,聽得我隻想哭。

銀狐狸看見我手中的兔,趕緊奪了過去:“哈哈,有得吃了!”說罷,他走開,取刀殺之。轉身刹那,他眼角,一滴晶瑩,在我眼中一閃而過。

烘烤妥當,銀狐狸將其中一隻遞給我。我早已饑腸轆轆,毫不客氣地吃下半隻後,暇意地打了個飽嗝,習慣性把剩下一半的給了師父。師父目不轉睛一直瞧著我,眼底的不安顯而易見。見我吃得一嘴油膩,師父將兔肉遞給銀狐狸,用帕子為我擦拭嘴角。我偷偷瞥了銀狐狸一眼,他埋頭不語,悶悶地盯著手裡金燦燦的肉。細細看過我的臉,師父拿起自銀狐狸手中取回的肉,低頭細嚼,臉上始終帶著柔柔地笑。

我示意半天,他才回神,將烤好的另隻送與口邊,隻咽下一兩口,便不再多用。

不可否認,看師父和銀狐狸吃東西是一種享受。日頭升至半空,陽光透過樹葉,斜斜地在二人身上灑下點點斑白,閃爍之間,肌膚上細細的茸毛隱約可見,隱隱透出嬰兒般的光澤。即便相處這麼久了,我仍舊妒忌不已。師父似乎察覺到我齷齪的念頭,抬眼看我,眼神軟得都能擰出水。我的臉騰地紅了,趕緊錯開視線,四下張望。

兩匹白馬,悠哉地吃著青嫩的草;樹枝上,鬆鼠歡快跳躍,鳥兒唧喳正歡。

等他們吃完,我背上包裹與二人拱手相彆,準備回去。

師父猛地從背後抱住我,身子瑟瑟,一如秋葉:“你去哪?我,我隨你!”

“師父,”我轉過身,試圖看著師父,他卻將頭埋於我頸,緊貼不動“我先回隕水,待我辦完事,就去武峰山找你們!”

“你答應過,不再離開我!”師父聲音嗡嗡地,身子被師父抱得緊緊“我,我跟你走。”

“師父!”怎麼也推不開師父,我隻得提高語調,“溫文在隕水等著抓你,伍氏夫婦也被他們抓住了,師兄還……”

“彆說!我知道,”我忘了,師父的本事。“你休想再離我而去。其他的,隨他們!”

“可是……”

“你們走罷”銀狐狸打斷了我的話,“隕水的人,我去救。”

“不!”我盯著他,態度堅決。“我的人,我去救!”

“澗,你的傷……”師父的話,很輕很輕,憋悶得揪心。

“我說過,沒事!”冷冷打斷師父的話,墨眸緊緊盯著我,淡然而不屑,招牌式的譏笑邪媚至極,我竟然,歡喜得想哭。“說你傻,還真傻!哭不哭,笑不笑的,真難看!!”淚珠還在眼眶打轉,我已忍不住笑了。

銀狐狸伸出的手剛到我頭頂,又縮了回去。“好了!辦完事,我會去找你們!”

說罷,他一個呼哨,馬兒應聲而至,看著他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奔馳而去,心裡隱隱不安,“我等你!”等你回來!

第51章 武峰關 文 / 穆素

武峰關

驕陽似火,綠成蔭。乾黃的泥裂開一道道卷著邊的口子,將蔥翠茂密的叢林一分為二,綿延不絕向西南延伸。師父與我,共騎一駒,風塵仆仆趕往武峰。

直到上馬才發現,馬沒裝鞍。揚塵的風,烘人的日,遠沒顛簸的馬背恐怖。本想悄悄挪動一下`身子,又怕師父發覺,隻得咬牙強忍。

林密路窄,遠遠地可見,一輛馬車帶著長長的塵尾疾馳而來。師父收韁減速,讓道一旁。我趁機稍挪坐姿,放鬆一下被顛得失覺的尾椎。師父見狀,騰出握韁的手環住了我的腰環,想必擔心我落馬。我心頭暗笑,側身迎向師父。↘思↘兔↘在↘線↘閱↘讀↘

擦身而過的馬車有著深藍的車廂,車窗上,白簾隨風卷起。車廂內,一張蒼白無血的臉,閃著暗澀的眸光,像陰霾中的一道陽光,張揚犀利的掠過我眼,直射心底。

兩聲長嘶,馬車在身後嘎然而止,急刹的車輪揚起細碎的乾泥,散散地敲打著我半側的臉。被閃電擊中的我,僵而無力,顫而無聲。腰間的手愈發地緊,馬兒隨著師父手中的韁,緩緩回頭。

車,靜靜地停著,一動不動。兩匹馬兒伸長了脖子,盯著那路邊的嫩草,卻換來馬夫呼嘯的鞭。雪白的窗紗時而飄起,時而靜落,舞得俏皮而可愛。車中人紋絲不動,重重的呼吸聲像薄薄的刃,剔著心頭的腐肉,牽絆著鮮紅的心。

雪地中的蠡姬,猩紅的流年,一一閃過腦海,戳在心裡,蠻橫亂絞,血肉片片飛落。我強忍住淚,緊咬了%e5%94%87,一把扯過馬韁,頭也不回策馬上路。

仰望天空,湛藍無暇,偶爾飛過的鳥,悠閒自得地扇動著翅,淚,終於凝在眼眶。無數次告誡自己:為他,不值得難過,不值得落淚!他可惡,他可恨。可,不知為何,心,很疼,疼得無力去愛、去恨。人們說,愛的背麵是恨,我既無法恨,那就不曾愛。我愛師父,愛我師父。

雖然每日都有歇息,但,剛可見武峰大營的旗幟,馬兒便吐沫而亡。

師父牽著迷迷糊糊的我,站在拱圓的議事大帳內,已是四日後的深夜。筋疲力儘的我,自動忽視異樣的眼光,一見到寬寬的木榻,我就眼冒桃心撲上去,頭一著地,人已不醒塵世。

醒來時,帳內漆黑一片,讓人分不清時辰。

我滿足地伸了個懶腰,覆蓋在身上,柔軟暖和的毛毯順勢蛻至腰間,用手一摸,毛長而皮厚,甚是溫暖,隻可惜太黑,看不清是什麼皮。

眼有些酸澀,肚子咕咕直叫。借著門簾透過的光,我穿好鞋,走出了帳。守在門前的兩個執戈衛兵,年紀很輕。一見到我,其中一個趕緊跑開。我了然一笑:八成去通報師父了。借著月光,我好奇地瞧著另一個:暗色的短褂上罩著護%e8%83%b8的青銅鎧甲,黑色的褲,黑色的靴,稚嫩的臉上幾顆青春痘油亮亮,緊張地閃躲我的目光。“有吃的嗎?我餓了!”

“小、小的這就去、去拿……”話還沒說完,那人,一溜煙也不見了。

蘭草的香,隱隱飄來,一雙手從身後擁住了我:“小懶豬,睡醒就吃。”軟軟的話,在耳畔輕輕響起,我向後一仰,臉頰貼上涼涼的頜,很舒服。“睡好了嗎?”我微微點頭:“我睡了多久?”身後淺淺的笑,蘊含無儘的憐惜,在寂靜的夜空散開:“一整天!真怕你就這麼睡過去,不再醒。”身後的手,在我腰間越扣越緊,臉也垂了下來,輕吐的氣息地噴在脖間,酥癢無比。我的手覆上緊扣的手,仰頭靜看滿天的繁星,它們如此近,似乎隻要伸手,就能將之握住。

一陣油膩膩地肉香勾出滿肚的饞蟲,本能地咽了咽口水,我拉開師父的手:“什麼東西?真香!!!”顧不上彆的,此時的我,眼中隻剩托盤內熱氣騰騰的烤%e4%b9%b3豬。

坐回大帳,看著那雙纖長的指優雅地用小刀,剔下薄薄的肉片,沾醬,裹皮,聽著我歡叫的肚子,心裡急得跟貓抓似的。“我,我……”沒等師父遞到嘴邊,我一把抓過來,塞到嘴裡,味道真不錯。

一直以為自己還算斯文,可沒想,我竟能吃下半隻%e4%b9%b3豬!等我飽了,回神看盤中之物,早已隻剩骨架不見其形;再瞧師父,師父滿眼寵溺地笑望著我,“我,飽了!”我搶在師父之前,拿了案幾上的濕巾,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臉,燒得發燙,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一雙手,托起我下頜,迷離的眼神,醇濃的暗香,微顫的紅%e5%94%87滿足地輕歎著,愈來愈沉的氣息,慢慢靠近我的%e5%94%87,讓我心醉神迷,無法自已。

“師父……”脆生生的聲音,在帳內猛然響起。我一驚,朝門外一瞧,來的是欣兒。黑黝黝的眸子瞪得滾圓,驚詫的臉上乍地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