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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記 貓膩 4518 字 2個月前

麼簡單。”

說完這句話,他身上的氣息漸漸高漲起來,漸成磅礴之象,微微擠動著殷紅色的結界,發著吱吱的聲息,原本散落在地上的黑色棋子倏地一聲飛了起來,劃向他的身前身後的空中,不停在空中急速運行著,畫著數十道軌跡柔滑的圓弧,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防禦。

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年青人,被數十枚破空飛舞的黑色棋子包圍,尖利的破空聲圍繞在他的四周,在這黑色的夜中,在這赤色的結界內,看著是那樣的詭異。

……

……

易天行微微咪起了眼睛,輕聲說道:“兄弟,重點兒。”

他右手上握著的金棍驟然變長了一倍,足有兩米多長,耀著凡間不可能存在的金色光芒,直把結界內的每一粒微小的泥土都照的清清楚楚。而隨著棍身一重,易天行的腳也緩緩往泥地中沉陷,漸漸陷入了半個腳掌。

周逸文隱約猜到他手上拿的是什麼,嘴%e5%94%87一下變得白了,那張孩兒麵終於露出了一絲絕望:“既然雙方都露了老底,看來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錯,是你死。”易天行萬分肯定。

倚靠在赤紅結界上的莫殺一臉平靜,絲毫也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如果自己的師傅連這家夥都打不贏,那也不配做自己師傅了……而且還那麼羅嗦。”

易天行就像買菜一樣走上前去,撈起兩米多長的棒子,朝著“鬼模鬼樣”的周逸文砸了過去,棍子敲到周逸文頭上的時候,那些在他身周急速穿行的黑色棋子忽然泛起了幽幽的光,就像是一群蜜蜂般密密麻麻地貼到了金棍的表麵。

便是這麼一貼,易天行便覺得落棍之勢受了極大的阻擾,感覺棍端之前如入泥濘,十分難以發力。

每一個貼在金棍上的黑色棋子驟然一裂,露出裡麵石質的新鮮裂口,而每一個裂口裡,都爆發出一小段抵擋的力量。

噗噗噗噗噗,急促而又連續的數十聲悶響,就像是幾十道肉眼不可見的力量,從周逸文的四周連到金棍上的斷裂棋子,十分勉強地架住了這一根金棍。

“積沙成塔!”

由此可見周逸文道術控製能力多麼地精妙,奈何易天行向來是信奉蠻力破巧結的粗人,便是阻了一阻,複又一聲暴喝,仍然是直直一棍劈了下去。

“嗡”的一聲響,就像是金屬在空曠的空間裡做著急速的振動。

貼附在金棍身上的黑棋全部炸成了碎末,而這一棍也仿佛被空氣墊住了,沒有擊實。饒是如此,棍下的周逸文仍然感覺從頭頂處傳來一股沛然莫禦的可怕力量,隻覺雙%e8%85%bf一緊,%e8%83%b8口一陣巨烈疼痛,噗的一聲,整個人的下半身全被砸進了泥土裡!

易天行回棍於地,棍尾重重地插進了泥土裡。他喘了兩口粗氣,這兩下看似簡單,實際上也讓他累的不善。看著下半身被埋在土裡的周逸文五官流血的可怖模樣,看著橫流鮮血下那張純善天真的臉孔,不知為何他心頭一軟,說道:“你我實力相差太遠,總是一死,何必掙紮多苦?”

周逸文雙手撐在泥地上,泥地已經埋到他的腰間,伸出%e8%88%8c頭,有些癲狂地%e8%88%94了一口%e5%94%87邊的鮮血,喃喃道:“嗬嗬……明知道這個世界在今天傍晚就拋棄了我,但是我不能拋棄自己亞。”

“我成全你。”衝著他的這句話,易天行就給他一分尊重,右手一揮,金棍肅然落下。

如果棍棒下移的速度是五米每秒,易天行手中的金棍離半身入土的周逸文隻有一米,那麼從易天行揮棒到棒端敲中周逸文頭顱隻需要五分之一秒,不過一彈指。

便在這彈指時間內,周逸文隻來得及做了一件事情,他像炒黃豆一樣脆生生地吐出一串咒語。

“禱上清以化……”

易天行心中一悟,想起來了這是什麼。這便是當初他與小公子秦梓兒在武當山上連番鬥法時,秦梓兒被自己施下流招數抱住後,最後用的神妙功法。

果然,金棍落地,卻是一空,好在易天行力量霸道,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運足了力量的金棍險險在土上一寸處停住,才沒有把這半片山峰打垮。

金棍是很詭異地從周逸文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周逸文此時臉色煞白,看來真元消耗極大,他的臉也漸漸地淡了,脖頸也漸漸淡了,就像隨時化入到這片空氣之中一樣。

易天行見過秦梓兒施此道法,知道下一刻這位周大主任便不知道會遁到哪裡去,不由微微咪起了眼,左掌吐出了能融世上一切的九天玄火,白熾漸趨無色的火苗便要往周逸文的虛影上燒去——傳說中連幽魂都能煉化的天火,不知道能不能燒灼這極度道法幻去的人身?他心裡一點兒把握也沒有。

忽然周逸文的淡化身影一僵,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包裹住,無法動彈,而他望向結界外的麵部表情初始驚愕,繼而絕望。

便在此時,殷紅的結界之外,卻飄起雪來。

莫殺霍然轉身,定睛一看,才發現不是雪,而是淡淡揚揚地花瓣——漫天的梅花碎瓣裹著一位紮著馬尾辮的姑娘俏然而立!

第三部 圍城 第三十五章 一應皆是浮雲啊

(更新時間:2006-8-27 17:26:00 本章字數:5438)

梅花似雪,雪似梅花。

梅花雪裡站著位姑娘,姑娘的手中有一株梅花,靈氣十足,梅朵片片%e8%84%b1落而下,卻不墜地,反在空中繞著梅株曲枝緩緩流動。

莫殺悶哼一聲,十指吐出妖異金火,突破天火結界的包圍,直燎對方全身。發現對方境界厲害,接著將腦袋一甩,滿頭赤發就像萬千火針一樣往那紮著馬尾辮的姑娘身上刺去。

“住手。”易天行道:“阿琪姑娘不是敵人。”

萬千火針險之又險地在阿琪姑娘的麵前幾厘米處停了下來。

阿琪姑娘視而不見,專心以道術控製著麵前的那株虛梅,不知為何,麵上的表情卻是份外傷心。

原本漸漸淡化的周逸文的身影又漸漸變回實體,知道自己中了靈弦三法中的“虛梅弦”,體味著身上宛如被萬朵億朵無數朵梅花粘粘包裹的無力感覺,再看向結界外的阿琪,臉上滿是大悟之後的絕望和黯然。

易天行再看周逸文的眼神,便多了一絲同情:“看來浩然天一直都防著你,你也死的不冤了。”

周逸文牽扯著發白的嘴%e5%94%87笑了笑,不再言語。

易天行怪叫了一聲,似乎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堅定一些,怪叫之後,他一棒擊下,金光閃閃的棍兒臨到周逸文頭頂上時,倏地化作了一片彌漫金光。

金光閃過,周逸文頭顱落地,無頭的腔口上,卻沒有鮮血噴出。

周主任的頭顱骨碌骨碌滾到結界旁才停下,那張滿是童真的臉上,竟有了一絲解%e8%84%b1的淡淡笑意。

……

……

易天行看著那頭顱黯然許久,搖了搖頭。

=思=兔=在=線=閱=讀=

半晌後他才抬起頭來,坐禪三味經一運,體內真火命輪逆轉而行,右手手掌輕輕一招,殷紅的天火結界頓時塌陷,化作滿天淡淡紅粒,遊走著,急速鑽回了他的手掌心。

結界一消,外麵的滿天梅花雪也停了。

易天行往峰壁處走了幾步,沒有回頭,靜靜問道:“阿琪姑娘怎麼稱呼?和秦梓兒什麼關係?”

他往時在秦梓兒的真蘭弦上吃過數次大虧,此時見著這漫天虛梅,便感覺到了其間的聯係,雖然不知道這是靈台三弦真蘭、霧柳、虛梅中的一種,但知道這深藏不露的小姑娘在上三天裡一定不簡單。

阿琪輕輕梳理了下自己的馬尾下擺,輕聲說道:“我的真名叫秦琪兒,六處裡沒有人知道。”

易天行苦笑了兩聲。

“早知道你們六處對周逸文有防備,我何苦做這惡人。”

秦琪兒沒有答他,反而走到周逸文的屍身旁,蹲了下來,將他的頭顱與身體拚在了一處,右手輕輕撫摸著那張漸漸冰涼的孩兒麵——眼圈漸漸紅了。

“父%e4%ba%b2早就知道你是被清靜天長老養大的,你卻總是騙著哥哥,說你沒有見過長老。我一路從西山陪你到了省城,二師兄啊……我提醒了你很多次了,你為什麼一直不肯聽呢?”

看來六處早就知道自己的體係內,被某些方麵安插了人員。

易天行看到阿琪使出虛梅弦縛住%e8%84%b1體的周逸文時,便猜到了這點。他看著跪在周主任身旁眩然欲泣的阿琪,雙眼裡沒有什麼表情,語意卻有些陰冷:“人算天算不如不算,你們這些人都是他媽吃多了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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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林路那條大街是省城最安靜的地方,那裡不是郊區,反而離省城最繁華的商業區也沒多遠,之所以這麼安靜,是因為那裡乃是省城的首善之地,諸多省直機關包括軍區大院都散散分布在那裡。長街之上,走不了幾步,便能看見一個簡樸卻大氣的門,而這些門外毫無疑問都有武警站崗。

很安靜的地方,很有權力感的地方。

在楓林路上中段,有一個最大的院子,前方是個單行道合成的半庭院,中間的青青的草坪,草坪對麵是一幢老式的大樓,樓外涮著白漆,間層卻是實木,式樣有些西式教堂的感覺,加上頂樓那個大大的符號,更讓這幢建築多出了幾分肅穆的感覺。

此時夜已深,大樓裡隻有機要處還有工作人員留守,淡微的燈光耀在站口那五個紅黃相間的書法大字上。

在這個大院的後方,是生活區,沿著幾幢標準住宿樓往裡去,約摸走出一裡地,便能看見一個菜園子,像老農民們生活的地方,菜園子裡側是些架著葡萄藤的行廊,行廊儘頭,是五個單門獨戶的小院子。

在第一個小院子裡,有位老者正在佝著腰侍弄著生菜,右手提著個老舊的葫蘆瓢在澆水,他細心地澆完水,和身邊的警衛員說了聲,便往樓上走去。

權重者的生活也很寂寞,他的子女們都在北京的學校裡當老師,白天他要來往於會場辦公室,寬闊的額頭上閃耀著忙碌卻充實的光芒,一至晚間,一切安靜下來,他卻有些適應不了。

上了二樓,給自己摻了杯茶。樓下的保姆阿姨來問他夜宵吃些什麼,他微微一笑,摸摸自己額頭的白發,想到今天下午省城發生的那件事情,便沒了味口,淡淡說了聲不用,便端著茶杯往自己的書房裡去。

書房裡一片黑暗,他擰開台燈,昏黃的燈光一下散開,將書房那個角落裡的幽暗比照的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