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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記 貓膩 4645 字 2個月前

說了,這個學生一定要死,你去補幾槍。”

“不用了吧。”那黑瘦個兒顫唞著聲音說:“這麼快的速度撞上去,擋風玻璃都快爛了,哪還能有命?”

“快去。”那司機命令道。那黑瘦個兒抖著手掌接過手槍,哭喪著臉說:“三爺要我們辦事兒,可沒說要動槍啊。”

司機看他膽小,吞了一口唾沫,艱難說道:“一個後生就這麼死了,不過我們不做,三爺也不會給我們好果子。”

“要不乾脆彆動槍,動槍可就是大案了,公安一定會死查的。如果就這麼撞死了,頂多算一個交通意外。”黑瘦個兒問道。

“那三爺那裡怎麼交待?他把槍交到我們手上,說準了一定要打腦袋打三槍的。”司機為難說道。

“彆管。”黑瘦個兒睜著血紅的眼,“咱們把槍拿著回四川,到時候咱們縣城誰還敢和我們鬥?”

司機高興地點點頭,%e5%94%87角露出一絲獰笑,“對,以後再也不用看薛三兒眼色了。”

黑瘦個兒又問:“那這兩個學生怎麼辦?”

“應該死了吧。”

“如果沒死透怎麼辦?”

“那壓過去!”司機惡狠狠地說道,然後腳尖輕輕點點油門,左腳離了離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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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和鄒蕾蕾被長安貨車撞上的時候,在那一瞬間,易天行做了一個動作——從自行車上轉過身來,抱住了一臉茫然的鄒蕾蕾。

隻是一瞬間,但已經夠了,至少足夠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這輛小貨車的身前。

隻要蕾蕾沒事就好。

……

……

易天行在那一瞬間,隻有這個想法。

下一刻,他便感到自己被一個極堅硬的東西狠狠地撞到背上,然後是後腦重重地磕在車窗上,還隱隱能感覺到擋風玻離破碎的聲音,再接著便是看到蕾蕾無助地撞進了自己懷裡。

接著兩人便飄了起來,被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撞飛了,慘慘地跌到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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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汽車撞飛的他感到有些頭暈,勉強睜開眼,卻震驚地發現懷裡的蕾蕾閉著眼睛,%e5%94%87角露出一絲血絲。

然後便感到地麵一陣陣抖,那輛汽車開了過來,來到了身邊,燈光耀眼!

是要壓自己!

易天行來不及做彆的動作,隻來得及趕在車輪及身之前,伏在了鄒蕾蕾的身體上,雙拳撐住地麵,雙腳也用力蹬著,將鄒蕾蕾全部覆蓋在自己身體的保護下。

車輪緩緩地碾上他的身體。

易天行雖然知道自己身體結實力氣大,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汽車的碾壓。他發狠地輕吼一聲,身體繃的筆直,每一根肌肉都緊緊地用著力,牢牢實實地護在鄒蕾蕾身上。而這聲吼落在長安車中的那兩個人耳裡卻是臨死前的悲嗚。

感受著汽車重重地壓在自己背上%e8%85%bf上,易天行額上青筋一現,腦中閃過一個數據:長安車長三米四,自重九百二十公斤,加上這裡麵的兩條豬,得有一噸了吧。

叭地一聲響,他的雙掌壓碎了人行道上鋪的石磚。

他用力撐著,好不容易捱完了兩個輪子間兩米多的距離。

兩米多的喪魂路。

……

……

長安車壓過了他的身體,然後加大油門,向夜色裡衝去。

易天行從地下一縱而起,揀起人行道上一塊書本般大小的大個鵝卵石,然後向那即將要消失在夜色中的長安小貨車擲了過去。

說擲或許並不貼切。

因為這顆鵝卵石被他用儘了力量,挾著無比的怒氣,出手後竟是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竟帶起了一道極淒厲的風聲,在夜空裡呼嘯著撲向那輛正在逃逸的小貨車。

轟的一聲響!

那輛小貨車竟被一塊石頭打的在路麵上跳了起來!巨響過後,車後廂上破開一個臉盆大的破洞,鐵皮向外翻著,看著猙獰無比,也不知道駕駛室的情況,隻看見高速下的小貨車忽然走的歪歪扭扭起來,忽然撞上了路間的隔離墩,斜斜地向上空飛去,在空中翻了幾轉,重重地摔在地上,碎屑四濺,轟的一聲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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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高陽縣的棚戶區都被這聲巨響驚醒了,而始作傭者易天行卻是看都沒有看那輛小貨車所引發的煙火盛景,鄒蕾蕾還是昏迷不醒,易天行必須把她送到醫院去,所以沒有什麼可以耽擱的時間。

易天行像隻猴子一樣迅捷無比地爬上路邊的樹,斬了幾截筆直的樹枝,然後把上身的衣服撕成條,小心翼翼地綁在鄒蕾蕾受傷的%e8%85%bf上,皺著眉頭看了下包紮,覺得應該能管用,便抱著她朝著縣醫院的方向筆直地奔去,隻是跑的分外小心,生怕顛簸會讓懷中的女孩痛醒了。

看見了縣醫院的大門,易天行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抽空看了一眼身邊某處街區上空飄浮著的濃煙和火光,沉穩堅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妖異的笑容,而這絲笑容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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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縣城 第十八章 四方堰

(更新時間:2005-8-29 20:23:00 本章字數:3015)

易天行愣愣地坐在手術室外,臉上時不時閃過一絲莫名的表情,擱在膝蓋上的手握成了拳,時而緊握,時而攤開下意識撫摩著醫院長長的木椅邊。他看了一眼手術室正亮著的燈光,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生從未如此自責過,全是因為他的關係,而讓那個開朗的女孩受了這麼大的苦。也就是從這個夜晚開始,易天行學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對自己的敵人要直接狠厲,要在對方傷害自己之前,把這種可能性消滅在萌芽狀態——這一點,哪怕是他日後在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方麵對超出常識的對手時,也是如此。

蕾蕾在裡麵動手術。幸虧那輛小貨車撞過來的時候,易天行在電光火石間擋在了蕾蕾的前麵,承受了絕大部分的力量,後來車壓過去時,蕾蕾也沒有再受傷害,醫生先前檢查的結果是脛骨粉碎性骨折,又受了震蕩,至於有什麼問題,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過了會兒,滿臉焦急的鄒老師和胖大嬸也趕了過來了,他們是從被窩裡被叫起來的。易天行滿懷歉疚地站了起來,迎上前去。

沒想到兩位可%e4%ba%b2可愛的大人不但沒有責備他,看見他眼裡含著的淚花和那絲抹之不去的深深愧疚,反過來安慰了他幾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蕾蕾終於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隻是還打著麻藥,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被醫院通知來的值班警察終於有空找易天行做筆錄了,剛才這位年青警察想找易天行問話時,發現這學生渾身竟是散發著森森寒意,竟像隻小豹子一樣的可怕。

易天行隨口應付了警察幾句。他不想把事情全說出來,因為這樣一來,他就要解釋那輛貨車上的破洞和那次爆炸。於是隻是淡淡編造了一次縣城裡常見的交通事故。

忙完這些事情,他給鄒蕾蕾的爸媽說了聲去給蕾蕾買些吃的,便走出了醫院大樓。

在醫院門口的傳達室裡,他拔了一個電話。

“您好,是胡叔叔是嗎?請問胡雲在不在?”

“你是哪位?已經這麼晚了。”話筒裡傳來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聲音帶著倦意。

易天行這才想到已經快淩晨一點了,略帶歉意說道:“我是他同學,有道習題想問一下,很重要的,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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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你等一下,我去喊他接。”接著便傳來罵咧咧的聲音。

正在黑甜夢裡的胡雲被自己的所長父%e4%ba%b2大人喊了起來,拿起床頭的電話,便聽到了易天行寒到骨頭裡的一句話。

“薛三兒住哪兒?”

胡雲一愣,腦海裡的倦意馬上無影無蹤,想了會兒說道:“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找他有點兒麻煩。”易天行對著話筒淡淡說道。

胡雲在話筒那邊皺了眉頭,說道:“我隻是傳個話而已,真不知道。”

“彆蒙我,不然後果很嚴重。”

胡雲聽出了這聲赤摞%e8%a3%b8的威脅,想了會兒又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他是東門這帶的老大,你彆惹他。”

“你彆管。”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胡雲執拗說道:“雖然我瞧你不順眼,你也知道,但畢竟同學一場,我不想你去送命。”

易天行對著話筒微微笑了,想了會兒,還是決定告訴這個看自己不順眼的同學。

“我被他喊人用車撞了,我沒事兒,但……蕾蕾還躺在醫院裡。”

“你和蕾蕾在一起?”胡雲從心底深處泛起一絲酸意,但馬上被那話語裡的殺意激了個激靈,“……本來你去送死我也沒道理管。但……你還是不要去鬨了,要不要我爸出麵找他談談?”

“說。”易天行丟下乾脆的一個字。

……

……

“四方堰小區裡,不過我真不知道地址在哪兒。”

“謝謝。”

“彆慌,你聽我說……”

易天行把電話掛了,遞給傳達室打著哈欠的大爺五角錢,走出了醫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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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堰小區是高陽縣裡一個有些奇怪的地方,雖然房價不便宜,但真正富的人不屑住在這裡。地方不偏,真正老實的人又不敢住在這裡,於是剩下的就是那些走偏門撈歪財的人們。住在裡麵的人,不知道誰是歸隱的小偷,誰又是埋名的大盜。在這樣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薛三兒這些年在道上的狠名自然是誰都知道。

於是易天行很輕易地從門衛那裡拿到了薛三兒的門牌號碼。他用兩根手指把來客登記的鋼筆掰成兩截,然後輕輕捏住門衛的食指,輕聲說道:“薛三兒住哪裡?”

“A幢四樓E座。”門衛驚駭地望著自己的食指,他不明白麵前這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動作怎麼會這麼快。

“不要想著喊什麼,不然如果讓薛三兒知道是你把他的門牌號碼告訴仇家,你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

易天行說完這句話,便潛進了小區濃濃的黑夜裡。

他腳尖在地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