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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聽完吐了%e8%88%8c頭,嘴角絲絲吸氣,然後是各種情緒都湧上來。

害怕、厭煩、懷疑、不安。

除此之外,還挺同情周迦寧的,同情周迦寧犧牲這麼大,大大滿足她虛榮心一回。

“沒事兒,明天演完你就解%e8%84%b1了。”黎筱雨撩話安慰,趕緊開車門灰溜溜跑了,心想周迦寧也是顛了,怎麼生冷不忌什麼都往嘴裡塞,這事兒不喊卡,工作都沒法繼續了。

作者有話要說:此處說到的是宋丹丹前一陣改了她一出戲裡的所有台詞,結果就演員改不改該人劇本的事兒,遭到全國大多數編劇導演的討伐,認為演員的職業是演戲,不是亂改人台詞。當然也有力挺宋丹丹,認為該改就得改。

關於這個問題,著名影評人周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專欄裡給過答案,如果你是拿過奧斯卡最佳編劇獎的英倫才女演員挨罵湯普森,你改出花來都沒問題。如果你是電影投資人,把導演換了都沒問題,改幾句台詞算什麼。

第34章 第七封印

不算答應周迦寧,也不算完全拒絕,黎筱雨心情一片灰暗跑回家了。

背著包一路叮叮咚咚跑上樓,走道上就聽見自己家陽台的老洗衣機哐嘡響,轉速聲跟飛機引擎一樣嗡嗡,她打小就擔心那洗衣機洗著洗著,然後就從陽台上飛走了。黎媽在嘟嘟囔囔抱怨天氣,等姥爺好了,以後晨練得給姥爺帶防毒麵具。

“黎子,又加班啊。”她爹在看電視。

“加班。”黎筱雨點頭。

她爹看著道:“哎哎,你過來一下。”

黎筱雨皺著眉頭,往過走兩步。

她爹拿著一份菜單子道:“我弄了個單兒,你看看,還有啥不合適。咱再改改。”

黎筱雨匆忙收在手裡,眼睛瞄一瞄就道:“合適,都合適。”頓了頓道:“他們豬湯狗食吃習慣了,你隨便炒個土豆絲都能打發。我在寧夏拍戲的時候,四季豆都是生的,還不是照吃。”

她爹看著她,突然起身道:“也是爸爸沒本事。”

“怎麼這麼說?”黎筱雨怕了他的自尊心,最近可能是體麵的彆墅區蹬三輪送飯多了,他爸感慨也多。

他爹不好意思道:“衛萊爸爸是鋼廠廠長,孫小姐的爸爸全國有幾十家超市。周製片爸爸也是電影公司老總……我就能炒個菜。按理說,你比她們也不差,生的是咱們老廠最好看的姑娘,從小聰明,念大學掙臉。可你要拍個戲……還得這麼受罪,你彆怪我。”

黎筱雨拍片也不愛苦情戲,苦算什麼啊?隻是人生的一種滋味兒。人這一輩子,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後,苦就不算什麼了。這跟唐僧去西天取經是一個道理,唐僧知道嗎?他哥哥是太宗,他缺錢嗎?不缺,袈裟都是觀音菩薩給的。他沒事兒還尋摸吃苦呢,十四載春秋荒無人煙的地方提溜一隻猴,一隻豬,一個河童。

走著走著,看看風景,念念經,還能見佛祖。

回來拯救萬民於水火。所以,黎筱雨覺得她其實還不夠苦。是不是誰寫過一個詩還是怎麼了,低到塵埃裡,再開出花兒。

黎筱雨覺得自己一生最大的問題不是窮苦,乃是說苦不苦,說甜不甜。可能她也真的不是海賊王,所以老天爺不肯讓她空乏其身,勞其筋骨,苦其心誌。奧斯卡,癡人說夢。

黎筱雨心想,哎,這也不是她的問題。這是她爸爸的問題,也是全國下崗一代及其子女的問題。物質匱乏,導致精神也不豐盈,即使想豐盈一把,也顯得捉筋見骨。搞藝術這件事,如果真非天才,普通人到底堅持什麼?

黎筱雨勸了她爸爸道:“瞎琢磨什麼呢,好好炒菜。衛萊爸爸還不會給衛萊做飯呢,你沒那個命格,但你天天在家陪著我們,也是我福分。你一身光鮮,天天不在家,我也不愛。”

她爸還想說什麼,但感覺說不出來,愣愣道,哎,我給你做飯。你晚上還吃飯嗎?

不吃了。飽了。黎筱雨說實話。

她爸爸站在屋裡麵對她,就少了底氣,像隨時會被拋棄的孩子,討好她那樣道,那你衣服%e8%84%b1下來我給你洗了。

黎筱雨看看自己身上衣服道,這得乾洗。這是戲服,我明兒給人送回去。

她爸爸眯著眼睛道,那紐扣線怎麼鬆了,%e8%84%b1下來,我給你補補。

巴寶莉也就這質量。黎筱雨丟給她爹,她爹找線頭和針去了。

黎筱雨心想,這日子,乏味是乏味,沒法交流是沒法交流,精神層次不一樣是精神層次不一樣。她從來沒指望過姥爺和爹媽能陪她看法國新浪潮,沒指望他們能理解什麼叫色彩構圖,她就算把英格瑪伯格曼拉他們眼跟前,他們也覺得是一國外老頭,不會因為《第七封印》感覺人生蒼涼。

但是黎筱雨從來沒有因為自己不一樣,就覺得她爹不好。在她心裡爹媽和姥爺都很好,是幾十億人裡頭,頂好的那一撥。就算互不理解,也是可以讓她湧出真愛。這是人與人之間天然的樸素的那種愛。

黎筱雨把這個事兒琢磨琢磨,回房休息了。麵對一屋子海報,她找到了埃尼奧莫裡康內的配樂作曲CD,在幾平方的狸子窩裡,她帶了耳機,沾上了枕頭。

埃尼奧莫裡康內一輩子配過500部電影,才華橫溢,賦予變幻,人能想到的音樂類型,他都進行過嘗試,古典、爵士、流行、搖滾、電子、先鋒樂派……一生樂此不疲尋求著新鮮,以天份在自己的領域遊刃有餘,令人豔羨。

她可以理解周迦寧喜歡他,埃尼奧莫裡康內配過的兩部作品,洛麗塔的迷惑,西西裡美麗傳說的風韻,儼然就是周迦寧的兩麵。她有成熟性感的外在,但感情不遵守成人責任道德的秩序,想乾嘛就乾嘛,愛誰就非得要人家跟著她。

音樂緩慢播放,黎筱雨心想,衛萊標準的像是按照八榮八恥寫就的電腦程序。她聰明,優雅善良,溫和,誌趣高雅。和她在一起意味著安寧純真,她甚至都能想出來,在一起每天下班回來,衛萊做家務寫醫療報告,關愛她的身體機能,檢查她的血壓和荷爾蒙分泌是否正常。她會健康的每三月去看一次牙醫。

她覺得愛衛萊這件事,是她的執念,她表現的愚蠢脆弱無奈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喜歡衛萊。缺啥補啥,她可能就是五行缺衛萊。

這樣深的執念,一點不想被周迦寧打擾。

歎口氣,黎筱雨關了音樂,閉上眼眸。決定不再去想這樣的問題,這是一個偽命題。答案就是她既不可能去愛周迦寧,也不願意承受那樣巨大的風險,她嫉妒心太強,周迦寧如果出軌很可能讓她發瘋。

愛衛萊,在目前來說顯得那樣安穩平靜。即使得不到回應,也聊勝於去追求短暫的花火放縱。她維持著和周迦寧古怪的關係,想著衛萊,又跟周迦寧虛情假意,一來可能是她的道德感比較薄弱,更談不上崇高。二來就當是為了提溜胖子吧。

黎筱雨被周迦寧的突然變卦,搞的差點沒睡著。

第二天醒來,她爸爸做了早飯,油條,包子,花卷,花生粥,炒的小菜。

這個男人大概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所以把所有本事都用上了。

黎筱雨吃著飯表現的很愉快,她既要安慰她父%e4%ba%b2的自尊,表現的他多麼偉大。但也不願意多誇他,免得他把這種好當做控製她的手段。你知道,總有些無能的父母,愛抓著孩子的腳踝,把他們往死裡按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黎筱雨愛爹,愛媽,愛姥爺,但不想被他們自私和庸俗的一麵控製。

背著包。穿著戲服,黎筱雨得去上班。

迷迷蒙蒙裡,她想確實是該帶一個防毒麵具了。驚訝國人的忍耐力,底線到底在哪兒?

昏昏暗暗宛如地獄的天光裡,黎筱雨聽見有人衝她按喇叭。

周迦寧黑色的那輛大奔,顯得突兀。

黎筱雨特彆不想上去,但這都追到家門口了,畢竟是老板不給麵子也不行。爬上了她的副駕駛。周迦寧看她的眼神挺冷靜的,就跟昨晚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黎筱雨皺著眉頭都覺得可能是自己做夢吧,周迦寧非得讓她做女友這個事兒,太不現實了。

“你怎麼到我家這兒了……”黎筱雨心想,這也難為了周迦寧,一直在屈尊降貴。

周迦寧冷淡的眼眸看著前方,老半天才回頭往她一眼,有克製生氣的神色,忍了又忍道:“不管怎麼樣,是我先提出來要你陪我,要跟你演這個戲。你說今天演最後一天,我就當是有始有終,好好做一天你的女朋友,你女友來接你,不行嗎?”

“行。”黎筱雨點點頭,這種混亂的關係隻要過了今天結束,乾嘛都行。

周迦寧開著車,兩眼睛下麵青黑,昨晚回去也沒怎麼睡好。早起以大事兒為重,還是琢磨先把孫靜彤騙來演戲是正經。

黎筱雨坐在她副駕駛,一點也不感放肆,跟她虧了周迦寧多少錢似得。挺見不得周迦寧那麼嚴肅帶傷感的神情。周迦寧雖然花心,但對她也是真的好,她能體會到她對自己的關心,但……一來,她還沒有從衛萊的感情裡走出來,二來,她害怕死周迦寧也不過是一時興起。

“我們先回工作室,下午再去找孫靜彤。”周迦寧做了安排。

黎筱雨點了頭,感覺跟去上刑一樣困難。

周迦寧不說話,開了車回工作室,天色昏沉沉,她把車拐進地下車庫二層,空落落的停場車裡,燈光不甚明亮,倆個人坐在車上,黎筱雨看她遲遲不熄火,側頭看著她,惶惶不安的生出些怕來。

周迦寧微微皺著眉頭,好一會兒也側頭看著她,問了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討厭的,我要是不是你的老板,你可能掉頭就走了,也沒想過搭理我。”

這個事兒從何說起?

黎筱雨本著老板坦蕩,她也跟她有話說清道:“周製片,我沒有討厭你。”頓了頓,也確實為難道:“我還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你特彆好,按道理,我應該高興暈才對,可你也一直知道,我喜歡衛萊不是一天兩天,我喜歡她了十幾年……”黎筱雨一邊說一邊都要心酸哭。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喜歡她。”周迦寧吸口氣,打斷她的話,死要麵子活受罪道:“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