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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歪記 十四的馬甲 4128 字 2個月前

士斟上十九杯酒,在齊樂麵前放了一杯,一十八個藍衫人各遞一杯。那些人見為首的青年接了,也都接過。

那青年朗聲道:“我們跟滿洲韃子是決不交朋友。隻是你為人爽氣,對我王屋派又很看重,跟你喝這一杯也不打緊。”齊樂道:“好,乾了!”一飲而儘。那十八人也都喝了,紛紛將酒杯擲在地下。元義方鐵青著臉,轉過頭不看。

齊樂喝道:“侍候十八柄快刀,我這一把骰子,隻須擲到三點以上,便將這十八位好朋友的腦袋都割了下來。”眾軍官轟然答應,十八名軍官提起刀劍,站在那十八人身後。齊樂心想:“我這副骰子做了手腳的,要擲成一點兩點,本也不難。隻是近來少有練習,手上功夫生疏了,剛才想擲天一對,卻擲成了個六點,要是稍有差池,不免害了這十八人的性命。十八個人又不是一個兩個人……”她拿起四枚骰子,在手中搖了搖,自己吹了口氣,手指輕轉,一把擲下,隨即左掌掩住碗口。隻聽得骰子滾了幾滾,定了下來,她沒有把握,手指離開一縫,湊眼望去,隻見四枚骰子中兩枚兩點,一枚一點,一枚五點湊起來剛好是個彆十。彆十便是無點,小到無可再小。齊樂大喜之下,佯怒道:“**的,這隻手該當砍掉了才是!”左手在自己右手背上重擊數下。眾人看到了骰子,都大叫出聲:“彆十,彆十!”

那些藍衣人死裡逃生,忍不住縱聲歡呼。那為首的藍衣青年望著齊樂,心想:“滿洲韃子不講信義,不知他說過的話是否算數?”齊樂將賭台上的銀子一推,說道:“贏了銀子,拿了去啊。難道還想再賭?”那青年道:“銀子是不敢領了。閣下言而有信,是位英雄。後會有期。”一拱手,轉身欲走。齊樂道:“喂,你贏了錢不拿,豈不是瞧不起在下?”那青年心想:“身在險地,不可多耽擱。”說道:“那麼多謝了。”十八人都拿了銀子,轉身出帳。曾柔取了銀子後,忍不住向齊樂瞧了一眼。見齊樂正笑嘻嘻望著她,臉上一紅,微微一笑,低聲道:“謝謝你。”走了兩步,轉頭說道,“小將軍,你這四枚骰子,給了我成不成?”齊樂笑道:“成啊,有什麼不可以。你拿去跟師兄們賭錢麼?”曾柔微笑道:“不是的。我要好好留著,剛才真把我性命嚇丟了半條。”齊樂抓起四枚骰子,放在她手裡。曾柔又道:“謝謝你。”快步出帳。

元義方見眾同門出帳,跟著便要出去。齊樂道:“喂,你可沒跟賭過。”元義方臉上登時全無血色,心想:“這件事可真錯了,早知他會擲成彆十,我又何必枉作小人。”說道:“將軍沒了骰子,我……我隻道不賭了。”齊樂道:“為什麼不賭?什麼都可以賭,豁拳可以賭,滾銅錢可以賭。”隨手抓起一疊銀票,道:“你猜猜,這裡一共多少兩銀子。”元義方道:“那怎麼猜到?”齊樂一拍桌子,喝道:“這匪徒,對本將軍無禮,拿出去砍了!”眾軍官齊聲答應。元義方嚇得麵如土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說道:“小……小人不敢,大將軍……大將軍饒命。”齊樂喝道:“我問你什麼,一句句從實招來,若有絲毫隱瞞,砍下你的腦袋。”元義方連聲道:“是,是!”

齊樂命人取過足鐐手銬,將他銬上,吩咐輸了銀子的眾軍官取回賭本,退了出去,帳中隻剩張康年、趙齊賢兩名侍衛,以及驍騎營參領富春。當下由張康年審訊,他問一句,元義方答一句,果然毫不隱瞞。

原來王屋派掌門人司徒伯雷,本是明朝的一名副將,隸屬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部下,抗拒滿洲入侵,驍勇善戰,頗立功勳。後來李自成打破北京,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司徒伯雷領兵與李自成部作戰,奮勇殺敵,攻回北京。當時他隻道清兵入關,是為祟禎皇帝報仇,哪知清兵卻乘機占了漢人的江山,吳三桂做了大漢奸。司徒伯雷大怒之下,立即棄宮,到王屋山隱居。司徒伯雷武功本高,閒來以武功傳授舊部,時日既久自然而然的成了個王屋派。那是先有師徒,再有門徒,與彆的門派頗不相同。說起司徒伯雷的名字,張康年等倒也曾有所聞。元義方說道,那帶頭的青年是司徒伯雷的兒子司徒鶴,其餘的有些是同門師兄弟,有幾個年長的,他們以師叔相稱。那少女名叫曾柔,她父%e4%ba%b2是司徒伯雷的舊部,已於數年之前過世,臨終時命她拜在老上司門下。他們最近得到訊息,吳三桂的獨生子吳應熊到了北京,司徒掌門便派他們來和他相見。路經此處,見到清兵軍營,司徒鶴少年好事,潛入窺探,卻是誌在殺一殺滿洲兵的氣焰。

齊樂問道:“你們去見吳三桂的獨生子,為了什麼?”元義方道:“師傅吩咐,命我們想法子擒了他去王屋山,以此要挾吳三桂,迫他……迫他……”齊樂道:“怎麼?迫他造反?”元義方道:“是師傅說的,可與小人不相乾。小人忠於大清,決不敢造反。小人今日和王屋派一刀兩斷,就是不肯附逆棄暗投明,陣前起義。”齊樂一腳踢去,笑道:“你還是個大大的義士啦?”元義方毫不閃避,挨了她這一腳,說道:“是,是!全仗將軍大人栽培。小人今後給將軍大人做奴做仆,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齊樂心想對方這一下殺了三名禦前侍衛,自己卻放了司徒鶴、曾柔一乾人,隻怕張康年等侍衛不服,至少也要怪自己擲骰子的運氣太差勁,眼前這件案子,總須給大家一些好處,除了自掏腰包給三名被殺侍衛厚恤,又特意找了軍中師爺添油加醋寫了個折子,為參領富春和兩位侍衛頭領張康年、趙齊賢討了功勞,又為禦前侍衛葛通等三人,報了忠勇殉國,求皇上恩典。隻是有了這件事,眾人皆不敢再擅離職守,聚眾嬉鬨。眾人沉悶上路,不一日,到了嵩山少林寺。

住持得報有聖旨到,率領僧眾,迎下山來,將齊樂一行接入寺中。齊樂取出聖旨,拆開封套,由張康年宣讀,隻聽他長篇大論的讀了不少,什麼“法師等深悟玄機,早識妙理,克建嘉猷,夾輔皇畿”,什麼“梵天宮殿,懸日月之光華,佛地園林,動煙雲之氣色”,跟著讀到封少林寺住持晦聰為“護國佑聖禪師”,所有五台山建功的十八名少林僧皆有封賞,最後讀道:“茲遣驍騎營正黃旗副都統,兼禦前侍衛副總管,欽賜黃馬褂齊樂為朕替身,在少林寺修行,禦賜度牒法器,因另兼重職,特允勿需剃度,欽此。”

晦聰禪師雖是有些不喜,可畢竟是當今皇上聖旨,仍是率僧眾謝恩。眾軍官取出賞物分發。晦聰禪師道:“齊大人代皇上修行,那是本寺的殊榮。齊大人是皇上替身,非同小可,即是老衲,也不敢做你師傅。老衲替先師收你為弟子,你是老衲的師弟,法名晦明。少林合寺之中,晦字輩的,就是你和老衲二人。”齊樂點頭應是。晦聰禪師著她跪下,用剃刀在她頭頂本已剃了發的地方又剃三刀,偈道:“少林素壁,不以為礙。代帝出家,不以為泰。塵土榮華,昔晦今明。不去不來,何損何增!”取過皇帝的禦賜度牒,將“晦明”兩字填入牒中,引她跪拜如來,眾僧齊宣佛號。齊樂此時於此方有實感,心中畏懼道:“這少林之中多有高人,如若不小心一些,隻怕身份暴露。隻是逐出寺去便也罷了,反正也不是我願意來,但若是捅去了康熙那裡,那可是真要掉腦袋。”

晦聰禪師道:“師弟,本寺僧眾,眼下以‘大覺觀晦,澄淨華嚴’八字排行。本師觀證禪師,已於二十八年前圓寂,寺中澄字輩諸僧,都是你的師侄。”當下群僧順次上前參見,其中澄心、澄光、澄通等都是跟她頗有交情的。齊樂見到一個個白須發銀的澄字輩老和尚都稱自己為師叔,淨字輩也不有少和尚年紀已老,竟稱自己為師叔祖,即是華字輩的眾僧,也有三四十歲的,參拜之時竟然口稱太師叔祖,忍不住俞發想要退縮。

康熙派遣禦前侍衛,驍騎營%e4%ba%b2兵來到少林寺,原來不過護送齊樂前來出家修行,但皇帝替身,豈同尋常,若非如此大張旗鼓,怎能在少林群僧心中目中顯得此事的隆重。驍騎營參領富春,禦前侍衛趙齊賢、張康年等向齊樂告彆。齊樂取出三百兩銀子,要張康年在山下租賃民房,讓雙兒居住。少林寺向來不接待女施主入寺,雙兒雖已改穿了男裝,但達摩院十八羅漢都認得她是齊樂的丫頭,是以她候在山下。雙兒隻道傳過聖旨,封贈犒賞之後,齊樂便即下山回京,哪料到她竟會在寺中出家,一時也是憂心如焚。

齊樂既是皇帝的替身,又是晦字輩的“高僧”,在寺中自是身份尊祟。方丈撥了一座大禪房給她。晦聰方丈道:“師弟在寺中一切自由,朝晚功課,亦可自便,除了殺生,偷盜,%e6%b7%ab邪,妄語,飲酒五大戒之外,其餘小戒,可守可不守。”跟著解釋五戒是什麼意思。齊樂心想:“這五戒之中,隻有妄語一戒,我是極有可能守不了的。”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在寺中住了數日,百無聊賴,這日信步走到羅漢堂外,隻見澄通帶著六名弟子正在練武,眾僧見她到來,一齊躬身行禮。齊樂揮手道:“不必多禮,你們練自己的。”但見淨字輩六僧拳腳精嚴,出手狠捷,拆招之時,又是變化多端,比之自己這位師叔祖,實在是高明得太多了。心想:“常聽人說,少林寺武功天下第一,我來到寺裡,不學功夫豈不可惜?功夫,功夫……”突然間心念一轉,又明白一事:“住持老和尚教我做他師弟,原來就是要讓我沒有師傅,嗯,是了,他見我是皇帝%e4%ba%b2信,乃是滿洲大官,決不肯把上乘功夫傳給我。”想著想著更覺這事實在是索然無味,乾脆得過且過,不做他想。

齊樂少林寺中遊蕩了月餘,性子隨和,喜愛交朋友,在寺中是位份僅次於方丈的前輩,既肯和人下交,所有僧眾自是對她都十分%e4%ba%b2熱。這一日春風和暢,齊樂隻覺全身曖洋洋地,耽在寺中與和尚為伴,實在不是滋味,於是出了寺門,信步下山,心想好久沒見雙兒,不知這小丫頭獨個兒過得怎樣,要去瞧瞧她,再者在寺裡日日吃齋,青菜豆腐的祖宗早給她罵過幾千幾萬次,得要雙兒買些%e9%b8%a1鴨魚肉,飽餐一頓。

行近寺外迎客亭,忽聽得一陣爭吵之聲,走到臨近,隻見亭中兩個年輕女子,正在和本寺四名僧人爭鬨。四僧見齊樂,齊道:“師叔祖來了,請他老人家評評這道理。”迎出亭來,向她合十躬身。這四僧都是淨字輩的,齊樂知道他們職司接待施主外客,平日能言善語,和藹可%e4%ba%b2,不知何故竟跟兩個年輕女子爭鬨起來。看這兩個女子時,一個二十歲左右,身穿藍衫,另一個年紀更小,不過十六七歲,身穿淡綠衣衫。

齊樂這時才想起,莫不是阿珂跟她師姐阿琪這時就已經要登場吧?她細思及此,便細細望去,見那小些的少女,不過十六七歲,容貌確實姣好。目前她見過的女生中要說相貌,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