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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歪記 十四的馬甲 4154 字 2個月前

笑得猶似花枝亂顫,洪教主也不禁莞爾,手撚長須,點頭微笑。

神龍教中上下人等,一見教主,無不心驚膽戰,誰敢如此信口胡言?先前聽得齊樂如此說,都代她捏了一把汗,待見教主和夫人神色甚和,才放了心。

洪夫人笑道:“那麼三個字,是你自己想出來加上去的了?”齊樂想了想,這不正是挑撥他們的最好時機麼,便道:“正是,那是非加不可的。那石碣彎彎曲曲的字中,也提到夫人的。”此言一出,陸先生全身登時如墮入冰窖,自己花了無數心血,才將一篇碑文教了背熟,忽然間她彆出心裁,加上夫人的名字,那如何湊得齊字數?自己所作文字本已破綻甚多,這一來還不當場敗露?

洪夫人聽了也是一怔,道:“你說石碑上也刻了我的名字?”齊樂道:“是啊!”洪夫人並不細問,說道:“你姓齊,從北京來的,是不是?”齊樂道:“是。”洪夫人道:“聽胖頭陀說,你在北京見過一個名叫柳燕的胖姑娘,她還教過你武功。”齊樂心想反正柳燕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便道:“正是,這個柳阿姨是我叔叔的好朋友,白天夜裡,時時到我家裡來的。”洪夫人笑%e5%90%9f%e5%90%9f的問道:“她來乾什麼?”齊樂道:“跟我叔叔說笑話啊。有時他們還摟住了%e4%ba%b2嘴,以為我看不到,我可偷偷都瞧見了。”她知道越說得活靈活現,諸般細微曲折的地方都說到了,旁人越是相信。洪夫人笑道:“你這孩子滑頭得緊。人家%e4%ba%b2嘴,你也偷看。”轉頭向黑龍使道:“你聽見嗎?小孩子總不會說謊罷?”

齊樂順著她眼光瞧去,見黑龍使臉色大變,恐懼已達極點,身子發顫,雙膝一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屬下……屬下……督導無方,罪該萬死,求教主和夫人網……網開一麵,準屬下將功贖罪。”洪夫人微笑道:“將功贖罪?你有什麼功勞?我還道你派去的人,當真忠心耿耿的在為教主辦事。哪知道在北京,卻在乾這些風流勾當。”黑龍使又連連磕頭,額頭上鮮血涔涔而下。齊樂心下不忍,想說幾句對他有利的言語,一時卻想不出來。

黑龍使膝行而前,叫道:“教主,我跟著你老人家出生入死,雖無功勞,也有苦勞。”洪夫人冷笑道:“你提從前的事乾什麼?你年紀這樣大了,還能給教主辦多少事?黑龍使這職位,早些不乾,豈不快活?”黑龍使抬起頭來,望著洪教主,哀聲道:“教主,你對老部下,老兄弟,真沒半點舊情嗎?”洪教主臉色木然,淡淡的道:“咱們教裡,老朽糊塗之人太多,也該好好整頓一下才是。”他聲音低沉,說來模糊不清。齊樂自見他以來,首次聽他說話。

突然間數百名少男少女齊聲高呼:“教主寶訓,時刻在心,建功克敵,無事不成。”

黑龍使歎了口氣,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說道:“吐故納新,我們老人,原該死了。”轉過身來,說道:“拿來罷!” 廳口四名黑衣使之前,手中各托一隻木盤,盤上有黃銅圓罩罩住,走到黑龍使之前,將木盤放在地下,迅速轉身退回。廳上眾人不約而同的退了幾步。

黑龍使喃喃的道:“教主寶訓,時刻在心,建功克敵,無事不成……嘿嘿,有一事不成,便是屬下並不忠心耿耿。”伸手握住銅蓋頂上的結子,向上一提。盤中一物突然竄起,跟著白光一閃,斜刺裡一柄飛刀激飛而至,將那物斬為兩截,掉在盤中,蠕蠕而動,卻是一條五彩斑讕的小蛇。

齊樂一聲驚呼。廳上眾人也都叫了起來:“哪一個?”“什麼人犯上作亂?”“拿下了!”“哪一個叛徒,膽敢忤逆教主?”洪夫人突然站起,雙手環抱,隨即連擺三下。隻聽得刷刷刷,長劍出鞘之聲大作,數百名少男少女奔上廳來,將五六十名年長教眾團團圍住。這數百名少年青衣歸青衣,白衣歸白衣,毫不混雜,各人占著方位,或六七人,或□□人分彆對付一人,長劍分指要害,那數十名年老的頃刻之間便被製住。胖頭陀和陸先生身周,也各有七八人以長劍相對。

一名五十來歲的黑須道人哈哈大笑,說道:“夫人,你操練這陣法,花了好幾個月功夫罷?要對付老兄弟,其實用不著這麼費勁。”站在他身周的是八名紅衣少女,兩名少女長劍前挺,劍尖挺住他心口,喝道:“不得對教主和夫人無禮。”那道人笑道:“夫人,那條五彩神龍,是我無根道人殺的。你要處罰,儘管動手,何必連累旁人?”洪夫人坐回椅中,微笑道:“你自己認了,再好也沒有。道長,教主待你不薄吧?委你為赤龍門掌門使,那是教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職,你為什麼要反?”無根道人說道:“屬下沒有反。黑龍使張淡月有大功於本教,隻因屬下有人辦事不利,夫人便要取他性命,屬下大膽向教主和夫人求情。”洪夫人笑道:“倘若我不答應呢?”無根道人道:“神龍教雖是教主手創,可是數萬兄弟赴湯蹈火,人人都有功勞。當年起事,共有一千零二十三名老兄弟,到今日有的命喪敵手,有的被教主誅戮,剩下來的已不到一百人。屬下求救主開恩,饒了我們幾十個老兄弟的性命,將我們儘數開革出教。教主和夫人見著我們老頭兒討厭,要起用新人,便叫我們老頭兒一起滾蛋罷。”洪夫人冷笑道:“神龍教創教以來,從沒聽說有人活著出教的。無根道長這麼說,真是異想天開之至。”無根道人道:“這麼說,夫人是不答應了?”洪夫人道:“對不起,本教沒這個規矩。”無根道人哈哈一笑,道:“原來教主和夫人非將我們儘數誅戮不可。”洪夫人微笑道:“那也不然。老人忠於教主,教主自然仍舊當他好兄弟,決不歧視。我們不問年少年長,隻問他對教主是否忠心耿耿,哪一個忠於教主的,舉起手來。”數百名少年男女一齊舉起左手,被圍的年長眾教也都舉手,連無根道人也都高舉左手,大家同聲道:“忠於教主,決無二心!”齊樂見大家舉手,也舉起了手。

洪夫人點頭道:“那好得很啊,原來人人忠於教主,連這個新來的小弟弟,雖非本教中人,居然也忠於教主。”齊樂心道:“呸!我明明是忠於one piece。”洪夫人道:“大家都忠心,那麼我們這裡一個反賊也沒有了。恐怕有點不對頭吧?得好好查問查問。眾位老兄弟隻好暫且委屈一下,都綁了起來。”數百少年男女齊聲應道:“是!”一名魁梧大漢叫道:“且慢!”洪夫人道:“白龍使,你又有什麼高見?”那大漢道:“高見是沒有,屬下覺得不公平。”洪夫人道:“嘖嘖嘖,你指摘我處事不公平。”那大漢道:“屬下不敢,屬下跟隨教主二十年,凡事勇往直前。我為本教拚命之時,這些小娃娃都還沒生在世上。為什麼他們才對教主忠心,反說我們老兄弟不忠心?”洪夫人笑%e5%90%9f%e5%90%9f的道:“白龍使這麼說,那是在自己表功了。你是不是說,倘若沒有你白龍使鐘誌靈,神龍教就無今日?”那魁梧大漢鐘誌靈道:“神龍教建教,是教主一人之功,大夥兒不過跟著他老人家打天下,有什麼功勞可言,不過……”洪夫人道:“不過怎樣啊?”鐘誌靈道:“不過我們沒有功勞,這些十幾歲的小娃娃更加沒功勞。”洪夫人道:“我不過二十幾歲,那也沒有功勞了?”鐘誌靈遲疑半晌,道:“不錯,夫人也沒有功勞。創教建業,是教主他老人家一人之功。”洪夫人緩緩的道:“既然大家沒有功勞,殺了你也不算冤枉,是不是?”說到這裡,眼中閃爍過一陣殺氣,臉上神氣仍是嬌媚萬狀。齊樂見狀,對她防備又提高一分。

鐘誌靈怒叫:“殺我姓鐘的一人,自然不打緊。就隻怕如此殺害忠良,誅戮功臣,神龍教的基業,要毀於夫人一人之手。”洪夫人道:“很好,很好,唉,我倦得很。”這幾個字說得懶洋洋地,哪知道竟是下令殺人的暗號。站在鐘誌靈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聽,長劍同時挺出,一齊刺入鐘誌靈的身子。七劍拔出,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濺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鮮血。鐘誌靈叫道:“教主,你……好忍心!好……”倒地而死。七名少年退到廊下,行動極是整齊。

教中老兄弟都知白龍使鐘誌靈武功甚高,但七劍齊至,竟無絲毫抗禦之力,足見這七名少年為了今日在廳中刺這一劍,事先曾得教主指點,又已不知練了多少遍,實已至了熟極而流的地步,無不心下栗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洪夫人打了個嗬欠,左手輕輕按住了櫻桃小口,顯得嬌慵之極。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對於鐘誌靈被殺,宛如沒有瞧見。洪夫人輕輕的道:“青龍使、黃龍使,你們兩位,覺得白龍使謀叛造反,是不是罪有應得。”一個細眼尖臉的老者躬身說道:“鐘誌靈反叛教主和夫人,處心積慮,屬下十分痛恨,曾向夫人告發了好幾次,夫人總是說,瞧在老兄弟麵上,讓他有個悔改的機會。教主和夫人寬宏大量,隻盼他改過自新,哪知道這人惡毒無比,實是罪不可赦。如此輕易將他處死,那是萬分便宜了他。教中兄弟,無不感激教主和夫人的恩德。”齊樂心道:“這是個馬%e5%b1%81大王。”

洪夫人微微一笑,說道:“黃龍使倒還識得大體。青龍使,你以為怎樣?”一個五十來歲的高瘦漢子向身旁八名青衣少年怒目而視,斥道:“滾開。教主要殺我,我不會自己動手嗎?”八名少年長劍向前微挺,劍尖碰到了他衣服,那漢子嘿嘿幾聲冷笑,慢慢提起雙手,抓住了自己%e8%83%b8`前衣衫,說道:“教主、夫人,當年屬下和赤、白、黑、黃四門掌門使義結兄弟,決心為神龍教賣命,沒想到竟有今日。夫人要殺許某,並不稀奇,奇在黃龍使殷大哥貪生怕死,竟說這等卑鄙齷齪的言語,來誣蔑自己好兄弟……”

猛聽得嗤的一聲急響,那漢子雙手向外疾分,已將身上長袍扯為兩半,手臂一振之間,兩片長袍橫卷而出,已將八名青衣少年的長劍蕩開,青光閃動,手掌中已多了兩柄尺半長的短劍。嗤嗤之聲連響,八名青衣少年%e8%83%b8口中劍,儘數倒地,傷口中鮮血直噴。八人屍身倒在他身旁,圍成一圈,竟排得十分整齊。這幾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掩耳。

洪夫人一驚,雙手連拍,二十餘名青衣少年挺劍攔在青龍使身前,又團團將他圍住。青龍使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夫人,你教出來的這些娃娃,膿包之極。教主要靠這些小家夥來建功克敵,未免有些不大順手罷?”七少年刺殺鐘誌靈,洪教主猶如視而不見,青龍使刺殺八少年,他似乎無動於衷,穩穩坐在椅中,始終渾不理會。

洪夫人嫣然一笑,坐下`身來,笑道:“青龍使,你劍法高明得很哪,今日……”忽聽得嗆啷啷之聲大作,大廳中數百名少年男女手中長劍紛紛落地,眾人大奇之下,眼見眾少年一個個委頓在地,各人隨即隻覺頭昏眼花,立足不定。功力稍差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