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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歪記 十四的馬甲 4126 字 2個月前

要好好給他安葬。請你即刻差人去買口棺木。”

高彥超答應了,心想齊樂的好友為韃子所殺,那必是反清義士,%e4%ba%b2自去選了一口上好的柳州木棺材,將她所給的三百兩銀子使得隻剩下三十幾兩,除了棺木這外,其他壽衣,骨灰壇,石灰,綿紙,油布,靈牌,靈幡,紙錢等物一應俱全,儘是最佳之物,又替方沐二女買了改換男裝的衣衫鞋帽,途中所用的乾糧點心,還叫了一名仵作,一名漆匠。待得諸物抬到,齊樂和二女已睡了兩個時辰。

齊樂先行換了常人裝束,心道:“我奉旨到五台山公乾,這可有得忙了,怎麼還有時候練武功?師傅這部武功秘訣,可彆給人偷去。”當下將五部經書同陳近南所給的武功秘訣,用油布一層一層包裹完密,到灶下去捧了一大把柴灰,放在骨灰壇中。眼看仵作放好綿紙,石灰等物,釘上了棺蓋。漆匠便開始油漆。高彥超問道:“這位義士尊姓大名,好在棺木上漆書他的名號。”齊樂道:“他……他叫吳慈仁,人如其名,平時最是心慈仁愛。”吳慈仁便是無此人了。

四人休息了一會,和高彥超作彆上道。齊樂道:“我送你們一陣。”方沐二人臉上均有喜色。二女坐了一輛大車,齊樂和徐天川各坐一輛。三輛大車先出東門,向東行了數裡,這才折而向南。又行了七八裡,來到一處鎮甸,徐天川吩咐停車,說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天色已經不早,咱們在這裡喝杯茶,這就分手吧!”走進路旁一間茶館,店伴泡上茶來,三名車夫坐了另一桌。

徐天川心想齊香主他們三人必有體已話要說,背負著雙手,出去見看風景。

沐劍屏道:“齊……齊姊姊,你怎麼又是什麼香主?”齊樂笑道:“到這時候,可不能再瞞你們了,我是天地會青木堂香主。”沐劍屏歎道:“唉!”齊樂問:“為什麼歎氣?”沐劍屏道:“你是天地會青木堂香主,怎地……”沒等沐劍屏話說完,忽聽徐天川喝道:“好朋友,到這時候還不露相嗎?”伸手向右首一名車夫的肩頭拍了下去。

徐天川的右掌剛要碰上那車夫肩頭,那人身子一側,徐天川右掌已然拍空,他左拳卻已向車夫右腰擊到,那車夫反手勾推,將這拳帶到了外門。徐天川右肘跟著又向他後頸壓落。那車夫右手反揚,向徐天川頂門虛擊,徐天川手肘如和他頭頸相觸,便有如將自己頭頂送到他手掌之下,立即雙足使勁,向後躍開。他連使三招,掌拍,拳擊,肘壓,是都十分淩厲的手法,可是那車夫竟都輕描淡寫的一一化開。徐天川又驚又怒,料想這人定是大內好手,奉命前來拿人,當下左手連揮,示意齊樂三人快逃,自己與敵人糾纏,讓他們有%e8%84%b1身之機。可是他們三人哪肯不顧義氣?方怡身上有傷,難以動手,齊樂和沐劍屏都拔出兵刃,便要上前夾擊。那車夫轉過身來,笑道:“八臂猿猴好眼力!”聲音頗為尖銳。四人見他麵目黃腫,衣衫汙穢,形貌醜陋,一時間也瞧也不出多少年紀。徐天川聽他叫出自己外號,心下更驚,抱拳道:“尊駕是誰?乾什麼假扮車夫,戲弄在下?”

那車夫笑道:“戲弄是萬萬不敢的。在下與齊香主是好朋友,得知他出京,特地前來相送。”齊樂搔了搔頭,道:“我……我可不認得你啊。”那車夫笑道:“你我二人昨晚還聯手共抗強敵,你怎麼便忘了?”齊香主恍然大悟,說道:“啊,你……你是陶……陶……”將匕首插入靴筒,奔將過去,才知道車夫是陶宮娥喬裝改扮。陶宮娥臉上塗滿了牛油水粉,旁人已難知她喜怒,但見她眼光中露出喜悅之色,說道:“我怕韃子派人阻截,因此喬裝護送一程,不料徐老爺子好眼力,可瞞不過他的法眼。”

徐天川見齊香主的神情,知道此人是友非敵,又是歡喜,又感慚愧,拱手道:“尊駕武功高強,佩服,佩服!齊香主人緣真好,到處結交高人。”陶宮娥笑道:“不敢!請問徐大哥,我的改裝之中,什麼地方露了破綻?”徐天川道:“破綻是沒有。隻不過一路之中,我見尊駕揮鞭趕騾,不似尋常車夫。尊駕手腕不動,鞭子筆直伸了出去,手肘不抬,鞭子已縮了回來。這一份高明武功,北京趕大車的朋友之中,隻怕還沒幾位。”四人都大笑起來。徐天川笑道:“在下倘若識相,見了尊駕這等功夫,原不該再伸手冒犯,隻不過老頭子就是不知好歹,那也沒法子。”陶宮娥道:“徐大哥言重了,得罪了莫怪。”徐天川抱拳道:“不敢,請問尊姓大名?”

齊樂道:“這位朋友姓陶,跟兄弟是……生死之交。”陶宮娥正色道:“不錯,正是生死之交。齊香主救過我的性命。”齊樂忙道:“前輩說哪裡話來,咱們隻不過合力殺了個大壞蛋而已。”陶宮娥微微一笑,道:“齊兄弟,徐大哥,方沐二位,咱們就此彆過。”一拱手,便躍上大車趕車的座位。齊樂道:“陶……大哥,你去哪裡?”陶宮娥笑道:“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齊樂點頭道:“好,後會有期。”眼見她趕著大車徑自去了。

沐劍屏道:“徐老爺子,這人武功真的很高嗎?”徐天川道:“武功了得!她是個女子,更加了不起。”沐劍屏道:“她是女子?”徐天川道:“她躍上大車時扭動腰身,姿式固然好看,但不免扭扭捏捏,那自然是女子。”沐劍屏道:“她說話聲音很尖,也不大像男人。齊大哥,她……她本來的相貌好看麼?”齊樂道:“四十年前或許好看。但你就算再過四十年,仍比現今的她好看得多。”沐劍屏笑道:“怎麼拿我跟她比了?原來她是個老婆婆。”齊樂想到便要跟她們分手,不禁黯然,又想孤身上路,不由得又有些害怕。以往去各地遊玩,不是跟家人一起,就是與朋友一塊兒,在皇宮之中雖迭經凶險,但人地均熟,每到緊急關頭,往往憑著機變化險為夷,此去山西五台山,這條路固然從未走過,前途更是一人不識。她從未單身行過長路,畢竟是個女生,難免膽怯。一時想先回北京,叫高彥超陪同前去五台山,卻想這件事有關康熙身世,如讓旁人知道了,可也太對不起好朋友。徐天川隻道她仍回北京,說道:“齊香主,天色不早,你這就請回罷,再遲了隻怕城門關了。”齊樂道:“是。”方怡和劍屏都道:“盼你辦完事後,便到石家莊來相見。我們等著你。”齊樂點點頭,心中甜甜地,酸酸地,說不出話來。

徐天川請二女上車,自己坐在車夫身旁,趕車向南。齊樂眼見方沐二女從車中探頭出來,揮手相彆。大車行出三十餘丈,轉了個彎,便給一排紅柳樹擋住,再也不見了。

齊樂上了剩下的一輛大車,命車夫折而向西,不回北京城去。那車夫有些遲疑,齊樂取出十兩銀子,說道:“十兩銀子雇你三天,總夠了罷?”車夫大喜,忙道:“十兩銀子雇一個月也夠了。小的好好服侍公子爺,公子爺要行便行,要停便停。”當晚停在北京西南廿餘裡一處小鎮,在一家小客店歇宿。齊樂抹身洗腳,沒等吃晚飯,便已倒在炕上睡著了。

次晨醒轉,隻覺頭痛欲裂,雙眼沉重,半天睜不開來,四肢更酸軟無比,難以動彈,便如在夢魘中一般。她想張口呼叫,卻叫不出聲,一張眼,卻見地下躺著三人。她大吃一驚,呆了半晌,定了定神,慢慢掙紮著坐起,隻見炕前坐著一人,正笑%e5%90%9f%e5%90%9f的瞧著她。齊樂“啊”的一聲。那人笑道:“這會兒才醒嗎?”正是陶宮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齊樂這才寬心,說道:“陶姊姊,這是怎麼回事?”陶宮娥微笑道:“你瞧瞧這三個是誰?”齊樂爬下炕來,%e8%85%bf間隻一軟,便已跪倒,當即後仰坐地,伸手支撐這才站起,見地下三人早已死了,卻都不識,說道:“陶姊姊,是你救了我性命?”

陶宮娥笑道:“你一個行路,以後飲食可得小心些,若是跟那八隻手的老猴兒在一起,決不能上了這當。”齊樂道:“我昨晚給人下了蒙汗藥?”陶宮娥道:“差不多罷。”齊樂想了想,說道:“多半茶裡有古怪,喝上去有點酸味,又有些甜甜的。”問道,“這是黑店?”陶宮娥道:“這客店來來是白的,你進來之後,就變黑了。”齊樂仍然頭痛欲裂,伸手按住額頭道:“看來那個老虔婆是不想等自己複元也要乾掉我了。”

陶宮娥道:“你住店不久,就有人進來,綁住了店主夫婦跟店小二,將這間白店改了黑店。一名賊人剝下店小二的衣服穿上,在茶壺裡撒上一把藥粉,送進來給你。我見你正在換衣衫抹身。等我過了一會再來看你,你早已倒了茶喝過了。幸虧這隻是蒙汗藥,不是□□。”齊樂登時滿臉通紅,道:“陶姊姊,這事你可萬萬不能說出去。”陶宮娥點頭笑了笑,道:“我隻是沒想到你竟是……你既這般忍辱委身宮中,必有你自己的原因。何況你又救過我性命,我自會替你保密。”。齊樂眯眯笑道:“嘿嘿,謝過陶姊姊。”

陶宮娥道:“昨日我跟你分手,回到宮裡,但見內外平靜無事,並沒為太後發喪。我自是十分奇怪,匆匆改裝之後,到慈寧宮外察看,見一切如常,原來太後並沒死。這一下可不對了。我本想太後一死,咱二人仍可在宮中混下去,昨晚這一刀既然沒刺死她,那就非得立即出宮不可,還得趕來通知你,免得你撞進宮來,自己送死。”齊樂假作驚異,大聲道:“啊,原來她還沒死,那可糟糕。”心下微感慚愧:“昨日匆忙之間,忘提起,我以為她早知道了。”陶宮娥道:“我剛轉身,見有三名侍衛從慈寧宮出來,形跡鬼鬼祟祟,心想多半是太後差他們去捉拿我的,但見他們並不是朝我的住處走去,當時也沒功夫理會,回到住處收拾收拾,又改了裝,從禦膳房側門溜出宮來。”齊樂微笑道:“原來姊姊裝成了禦膳房的蘇拉。”禦膳房用的蘇拉雜役最多,劈柴,抬煤,殺%e9%b8%a1,洗菜,燒火,洗鍋等雜務,均由蘇拉充當,這些人在禦膳房畔出入,極少有人留意。陶宮娥道:“我一出宮,便見到那三名侍衛,已然改了裝束,背負包袱,各牽馬匹,顯然是有遠行。”齊樂“啊”了一聲,伸左足向一具死屍踢了一腳,道:“便是這三位開黑店的朋友了?”陶宮娥微笑道:“那可得多謝這三位朋友,若不是他們引路,我怎又找得到你?誰料得到你會繞著向西?他們出城西門,一路上打聽,可見到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單身上道,果然是奉太後之命拿你。傍晚時分,他們查到了這裡,我也跟到了這裡。”

齊樂心下感激,道:“若不是姊姊相救,此刻我連閻羅王的問話也答不上來啦。他問:‘齊樂,你怎麼死的?’我隻好說:‘回大王,糊裡糊塗,莫名其妙!’”陶宮娥在深宮裡住了數十年,平時極少和人說話,聽齊樂說話有趣,笑道:“這孩子!閻羅王定道:‘拉下去打!’”齊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