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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歪記 十四的馬甲 4136 字 2個月前

…裝在被袋裡。”那宮女道:“是。那太監的呢?”太後怒道:“我隻叫你裝那宮女,你……你又管什麼太監?”那宮女忙道:“是!”接著便聽到物件在地下拖動之聲。康熙忍耐不住,探頭去窗縫中張望,可是太後寢殿窗房的所有縫隙均用油灰塞滿,連一條細縫也沒有。他往日曾聽齊樂說過江湖上夜行人的行事訣竅和禁忌,那都是小說雜書所說的。此時窗戶無縫,正中下懷,當下伸指沾了唾液,輕輕濕了窗紙,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個小孔,卻無半點聲息。

他就眼張去,見太後床上錦帳低垂,一名年輕宮女正在將地下一具屍首往一隻大布袋中塞去,屍首穿的是宮女裝束,可是頭頂光禿禿的一根頭發也無。那宮女將屍首塞入袋中,拾起地下的一團假發,微一遲疑,也塞進了布袋,低聲道:“太後,裝……裝好啦!”

太後道:“外邊侍衛都撤完了?我好像聽到還有人聲?”那宮女走到門邊,向外一張,說道:“沒人了。”太後道:“你把口袋拖到荷花塘邊,在袋裡放四塊大石頭,用……用繩子……將袋子紮住了……咳……咳……把袋子推落塘裡。”那宮女道:“是。”聲音發抖,顯得很是害怕。太後道:“袋子推下池塘之後,多扒些泥土拋在上麵,彆讓人瞧見。”那宮女又應道:“是。”拖著袋子,出房走向花園。

康熙心想:“小桂子說這宮女是個男人,多半不錯。這中間若不是有天大隱情,太後何必要沉屍入塘,滅去痕跡?”見齊樂便站在身邊,不自禁的伸手去,握住了她手。兩人均覺對方手掌又濕又冷。

過了一會兒,聽得撲通一聲,那裝屍首的布袋掉入了荷塘,跟著是扒土和投泥土入塘的聲音,又過了一會,那宮女回進寢殿。齊樂早就認得她聲音,便是那小宮女蕊初。

太後問道:“都辦好了?”蕊初道:“是,都辦好了。”太後道:“這裡本來有兩具屍首,怎麼另一具不見了?明天有人問起,你怎麼說?”蕊初道:“奴才……奴才什麼也不知道。”太後道:“你在這裡服侍我,怎會什麼也不知道?”蕊初道:“是,是!”太後怒道:“什麼‘是,是’?”蕊初顫聲道:“奴才見到那死了的宮女站起身來,原來她隻是受傷,並沒有死。她慢慢的……慢慢的走出去。那時候……那時候太後正在安睡,奴才不敢驚動太後,眼見那宮女走出了慈寧宮,不知道……不知道到哪裡去啦。”太後歎了口氣,說道:“原來這樣,阿彌陀佛,她沒死,自己走了,那倒好得很。”蕊初道:“正是,謝天謝地,原來她沒死。”

康熙和齊樂又待了一會,聽太後沒再說話,似已入睡,於是悄悄一步步的離開,回到乾清宮。隻見一眾侍衛太監仍是直挺挺的站著不動。康熙笑道:“大家隨便走動罷!”他雖笑著說話,笑聲和話聲卻甚為乾澀。

回入寢宮,他凝視齊樂,良久不語,突然怔怔的掉下淚來,說道:“原來太後……太後……”齊樂也不知說什麼話好。

康熙想了一會,雙手一拍,兩名侍衛走到寢殿門口。康熙低聲道:“有一件事情,差你二人去辦,可不能泄漏出去。慈寧宮花園的荷塘中,有一隻大口袋,你二人去抬了來。太後正在安睡,你二人倘若發出半點響聲,吵醒了太後,那就自己割了腦袋罷。”兩人躬身答應而去。康熙坐在床上,默不作聲,反複思量。

隔了好半晌,終於兩名侍衛抬了一隻濕淋淋的大布袋,來到寢殿門外。康熙道:“可驚醒了太後沒有?”兩名侍衛齊道:“奴才們不敢。”康熙點了點頭,道:“拿進來!”兩名侍衛答應了,將布袋拿進屋來。康熙道:“出去罷!”

齊樂等兩名侍衛退出寢殿,帶上了門,上了閂,便解開布袋上的繩索,將屍首拖了出來。見屍首臉上胡子雖剃得極光,須根隱約可見,喉頭有結,%e8%83%b8口平坦,自是個男子無疑。這人身上肌肉虯結,手指節骨凸起,純是一副久練武功的模樣。看來此人假扮宮女,潛伏宮中隻是最近之事,否則以他這副形相,連做男人也是太醜了,如何能假扮宮女而不給發覺?

康熙拔出腰刀,割破此人的褲子,看了一眼之後,惱怒之極,連揮數刀,將他腰胯之間斬得稀爛。

齊樂道:“太後……”康熙怒道:“什麼太後?這*人逼走我父皇,害死我%e4%ba%b2娘,穢亂宮廷,多行不義。我……我要將她碎屍萬段,滿門抄斬。”康熙提刀又在屍首上剁上一陣,一時氣憤難禁,便欲傳呼侍衛,將太後看押起來審問,轉念一想:“父皇未死,卻在五台山出家,這是何等大事?一有泄漏,天下官民群相聳動,我可萬萬魯莽不得。”說道:“小桂子,明兒一早,我便跟你去五台山查明真相。”齊樂應道:“是!”心中憂慮,怎麼把方沐二女送出皇宮才好。

好在康熙比齊樂見識明白,思慮周詳。隨即想到皇帝出巡,十分隆重,至少也得籌備布置好幾個月,沿途百官預備接駕保護,大費周章,決不能說走便走;又想自己年幼,%e4%ba%b2政未久,朝中王公大臣未附,倘若太後乘著自己出京之機奪政篡權,廢了自己,另立新君,卻是可慮;又如父皇其實已死,或者雖然尚在人世,卻不在五台山上,自己大張旗鼓的上山朝見,要是未能見到,不但為天下所笑,抑且是貽譏後世。

他想了一會,搖頭道:“不行,我不能隨便出京。小桂子,你給我走一遭罷。”齊樂聞言心喜,道:“我一個去?”康熙道:“你一個人去。侍得探查明白,父皇確是在五台山上,我在京裡又布置好了對付那*人的法子,咱二人再一同上山,以策萬全。”齊樂心想這可是送那二人出宮的大好機會,忙道:“好,我就去五台山。”

康熙忽然又道:“我大清規矩,太監不能出京,除非是隨我同去……你……”齊樂一聽,心中又是一跳,怎麼辦?直接跟他說我不是太監?可要是被發現我是女子那就隻有更慘!腦中思慮一番,忐忑道:“小玄子……你……你可對人宣稱,為了擒拿鼇拜,我奉你之命,假扮太監,現下元凶已除,自然不能老是假扮下去。這樣如何?……反正,反正我是不是太監,不也是你說了算嗎?”康熙臉色一變,道:“胡鬨!什麼叫是不是太監我說了算?難道我說不是,嗯?……”說著康熙停了下來。隻見他目光在齊樂身上遊移不定,看得齊樂有些發毛,臥槽,難道打草驚蛇被他發現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康熙思忖:父皇在五台山之事本就越少人知道越好,小桂子辦事也很牢靠,自己也信得過他。他這法子雖說是胡鬨得很……可,也不是不能用……康熙又來回踱步,猶豫再三,數次欲向齊樂說些什麼,最後都沒開口,如此倒是讓齊樂一顆心七上八下,好生難熬。

終於康熙似決定了,坐在桌前,提起筆來,拿過桌上信紙,前後寫了兩封文書,後來卻燒了一份。原來他是想給順治寫信,稟明自己不孝,直至此刻方知父皇尚在人世,心中歡喜逾恒,即日便上山來,恭迎聖駕回宮,重理萬機,而兒子亦得重接%e4%ba%b2顏,寫得幾行字,忽想:“這封信要是落入旁人手中,那可大大不妥。小桂子倘若給人擒獲或者殺死,這信就給人搜去了。”便拿起了那頁寫了半張的信紙,在燭火上燒了。後一封寫了一半,問齊樂:“小桂子你本名是什麼?”“啊?哦,哦。我叫齊樂。百花齊放的齊,快樂的樂。”“齊樂?”康熙笑了笑,道:“想必你家中對你出世都高興得很。”呃……齊樂有些汗顏,不好意思道:“皇上……其實……是‘小霸王,其樂無窮’……”康熙一聽愣了,道:“什麼?等會,我寫完你給我說說。”

寫畢,蓋了禦寶,交給齊樂,不提太監不太監的事,笑道:“我封了你一個官兒,你瞧是什麼。”齊樂心下長籲一口氣,既然能封官,那肯定是接受自己的提議了,便也默契不提前話,笑道:“皇上%e4%ba%b2封的,總不會是小官罷?”康熙笑著將那道敕令讀了一遍:“敕令禦前侍衛副總管欽賜黃馬褂齊樂前赴五台山一帶公乾,各省文武官員受命調遣,欽此。”齊樂伸了伸%e8%88%8c頭,道:“禦前侍衛副總管,厲害,厲害,還賞穿黃馬褂呢。”康熙微笑道:“多隆雖是總管,可沒黃馬褂穿。你這事如能辦得妥當,回宮後再升你的官,咱們慢慢來。”齊樂道:“官大官小,我也不在乎,隻要我能為你分憂解勞,那就很好了。”康熙說要升她的官,一來是齊樂這事若能辦好,自己自然滿意萬分,當賞。二來算是以此封了齊樂的口,莫要再提太監之事。齊樂便乖巧回他,我珍惜跟你的情分,自不會拆你的台,你怎麼安排都聽你的。二人便在這時達成一種默契。

康熙將手令交給齊樂,道:“你先說說,你既叫齊樂,為何又叫小桂子?你名字中可沒‘桂’字。”呃,齊樂又無語……遲疑一陣道:“這也沒什麼理由,隻是彆人問起怎麼稱呼,我正在吃桂花糕,就讓人稱我小桂子了……”“噗……你……”康熙聽了哭笑不得,又問:“那你說的那個,‘小霸王,其樂無窮’?又是什麼意思?”齊樂歎了口氣,道:“這個跟你說了你可能不明白的……”康熙聽她這樣說便更覺好奇,當下連連催道:“快說快說,竟然還有我會不明白的。”“這……這……這樣說罷,”齊樂吞吞吐吐道,“我爸……哦,是我爹。我爹他們那個年代,有種玩的東西,叫做‘小霸王學習機’。然後呢,賣那個東西的商人們都有一句口號,就是‘小霸王,其樂無窮’啦……起名時,我娘說希望我以後都能快快樂樂的,我爹聽了不知為何就想起這句口號……結果……你看,你也知道了。”這麼隨意起名字,齊樂真是自己都覺得丟人,但是康熙問起,便還是吞吞吐吐地告訴他了。果然康熙聽完也不知給她什麼表情好,最後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同情。隨後二人又說了會話,齊樂道要回去收拾收拾,為去五台山做些準備,即便告退。走前康熙又喜又悲,說道:“你此去一切小心,行事務須萬分機密。這道敕令,如不是萬不得已,不可取出來讓人見到。這就去罷!”齊樂向康熙告彆,見東方已現出魚肚白,回到屋裡,輕輕開門進去。

方怡並沒睡著,道:“你回來了。”齊樂道:“萬事大吉,咱們這就出宮罷。”沐劍屏迷迷糊糊的醒轉,道:“師姊很是擔心,怕你遇到危險。”齊樂笑問:“你呢?”沐劍屏道:“我自然也擔心。你沒事罷?”齊樂道:“沒事,沒事。”隻聽得鐘聲響動,宮門開啟,文武百官便將陸續進宮候朝。齊樂點燃桌上蠟燭,察看二人裝束並無破綻,笑道:“你二人太美,在臉上擦些泥沙灰土罷。”沐劍屏有些不願意,但見方怡伸手把地下塵土往臉上搽去,也就依樣而為。齊樂將從太後床底盜來的三部經書也包入包袱,摸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