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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星川彼岸 河漢 4307 字 2個月前

實上她也在做著心理準備,畢竟她從沒想過一個曇族男人可能成為她的兒媳婦。

林遷吃飽喝足,才開始考慮自己現在的處境。

這地方是個單間病房,透過玻璃牆能看見外麵有許多儀器設備,幾乎每個設備上都有一個交叉的雙螺旋標誌,可想而知,這裡肯定是那個有名的卡蒂斯研究所。

正當他想出去或者叫個什麼人進來的時候,玻璃牆外走過了一個人。作風嚴謹的軍裝,輪廓凜然的側臉,林遷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莫加。

他知道莫加之前對他隱瞞了身份,他也知道剛才是莫加派人來盤問他的,但是,可能因為在陌生的地方見到了熟悉的人,林遷心裡還是高興的。

他笑著拍了拍玻璃牆:「莫加!」

病房的隔聲效果很好,兩邊相互聽不見聲音,但起碼能夠看得見人影。

出乎林遷的意料,那人隻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就好像他完全不認識他。

「莫加!」林遷又喊了一聲。

跟在他身後的侍從官盡責地出聲提醒,然而莫加毫不停頓,隻說了一句話,就消失在了林遷的視線範圍內。

林遷聽不見,可他看得懂%e5%94%87形。那句話不長——

「不用理,諂媚的平民而已。」

林遷忽然覺得,那個籐蔓臉與這位莫加少將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在那人的血管被色素浸染時,他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看得清他直白的、毫不掩飾的情緒。而現在,那些糾結的籐蔓沒有了,他卻一點也看不清這個人了。

諂媚的平民和高貴的少將麼,嗬嗬。

林遷安靜地坐了下來,兩人就在透明的玻璃牆內外,形同陌路。

有一塊化石,它見過天光,有過脈動,卻再次被埋進了土裡。

14

14、第14章 ...

林遷見到南達爾的時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畫麵。他一直以為那是幻覺,然而再次看到那張隻在夢裡才會出現的臉,他整個人都懵了。

一樣的身形,一樣的五官,一樣的白大褂,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隻不過剛從張索的實驗台上醒過來,什麼世界末日什麼死而復生全都是一場夢。

「張索!」林遷丟下手裡的燻肉麵包,撲到南達爾的跟前,嫻熟地把一手油膩擦在他的白大褂上,「張索,你怎麼也在這裡?等等,你先聽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我喜……」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被蹭了一身髒汙的南達爾絲毫沒有生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道,「你好,我叫南達爾,是卡蒂斯研究所的所長。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慢慢說。」

林遷愣住:「南達爾……你不是張索?」

南達爾搖頭:「很抱歉,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如果你確實有急事要找那位叫張索的人,我可以為你委託民事司查找。」

林遷認真地看著他,把他的一舉一動與自己記憶中的人比較。

每次他用張索的實驗服擦手,都要被狠狠削一頓的;每次他激動起來的時候,張索都會比他更激動的;每次他一本正經地要跟他說什麼的時候,張索都會退開半步的。

好像,這個南達爾說話的腔調比張索要穩重許多,他的笑容也不像張索那樣沒心沒肺,他比張索少了幾分輕狂,多了幾分溫文……

這樣看來,兩個人似乎又不像了。

「不,不用了。」林遷說,「謝謝你,我隻是認錯人了。」

「是嗎,看來我跟那個人樣貌有點接近。」

「嗯,很接近。」收回那種對於陌生人而言略顯無禮的目光,林遷把油手從他身上移開,「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

「不要緊。」

兩人不冷不熱地進行了身體狀況的問答,南達爾讓他注意休息,臨走時留下了自己的私人通訊號,告訴他可以隨時聯絡,就出了病房。

門外的斯嘉莉見到渾身油手印的所長,怒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髒成這樣!那小子恩將仇報,他腦子有問題嗎!」

南達爾以手勢製止了她的暴跳如雷,鎖著眉頭逕自往前走,一句話也不說。

斯嘉莉立刻安靜下來,她知道,通常所長這樣就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容不得半點嘈雜。於是她默默跟著南達爾,直到所裡的檔案室門口。

……嗯?檔案室?斯嘉莉有些疑惑,所長來這裡幹什麼,他不一向都是鑽進實驗室裡忙上十幾個小時嗎?

這裡是卡蒂斯所有的研究員的檔案資料,與民事司的資料不同,這裡存儲的重點是每個人的基因檔案。在成為所裡的員工之前,所長都會嚴格調查他們的家族基因組成,並抽取他們的一管血液留做備份。

在缺少素材的情況下,有時候研究員會直接取用符合實驗要求的同事的基因樣本做實驗,但所長的實驗材料都是助手視線準備好的,他本人幾乎從沒來過這裡。

基因檔案室的溫度很低,南達爾讓斯嘉莉留在外麵,不要讓其他人進來打擾,隨後步入了一排排檔案櫃的深處。

他在一個檔案櫃前停了下來,從中抽出了一片薄薄的電子板,上麵的螢光閃爍著存檔者的名字——南達爾萊恩。

這是他自己的基因檔案。

萊恩是伊蘇拉的世襲子爵家族,目前由南達爾的父親承襲爵位。作為憫序列比重平均達到61的貴族,萊恩家也是人才輩出,特別是在生命科學的研究領域,給伊蘇拉做出了許多重大貢獻。然而世人所不知道的事,在南達爾這一代身上,萊恩家差一點就絕了後。

萊恩家族做了大量的基因改造實驗,利用自身優勢給子息選擇最優良的基因,誰承想,最終竟由於過度追求憫序列的純度,使得後代出現了幾乎不可逆的基因鏈斷裂。

南達爾的兩個堂兄弟未滿週歲就夭折了,而當時剛滿百日的他情況也不容樂觀。萊恩子爵心急如焚,沒日沒夜地做著研究,隻為挽回愛子的生命。正是在那段時間,在卡蒂斯研究所裡,誕生了一種拯救貴族基因的治療方式:返璞。

萊恩子爵試驗過各種高等基因,全都失敗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啟用了一直被業界所不重視的古地球人類基因庫。沒有想到,就是那種最最簡單、未經過任何修飾的基因拯救了他的孩子。

南達爾翻閱著自己的基因檔案,在基因改造鏈的註釋中,他看到了一行古地球文字,翻譯後的發音是——

張索。

南達爾這兩天極度心神不寧。

他查過自己的檔案之後,又去查了當初給西蒙植入的古人類基因,愕然發現,那段基因的提供者,名字就叫林遷。

在返璞治療法問世之後,古地球人類基因庫就成了稀缺品,隻有貴族才能使用。南達爾經過不懈的努力,幾乎與皇家研究所撕破臉,才取得了極少一部分的古人類基因用於曇族的杜維爾衰竭症治療,而林遷就是這一批人中,唯一的成功例。

張索和林遷……會有這麼巧嗎?提供這兩份精Zi細胞的人,是相互認識的?南達爾時常對著名義上養病、實際上在給他做觀察實驗的林遷深思。

見到林遷時,他確實有點熟悉感,但那種感覺太淺淡了,如果不刻意去想,幾乎察覺不到。在他的眼裡,西蒙也好林遷也好,都更近乎於陌生人。

可是林遷對他的感覺顯然不是這樣,林遷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脫口叫出「張索」的名字,他對那個人的記憶和感情都那麼清晰,相反的,他對於西蒙以前的所做所為卻不甚記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太奇怪了,簡直就像是……就像是林遷的基因吞噬了西蒙的基因,他完全搶奪了西蒙的人生,包括身體,包括精神。

從科研層麵上來說,南達爾對林遷實在太感興趣了,他幾乎想將他拆吃入腹,把每一個細節都研究得清清楚楚。好在他還不是個科學瘋子,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在不能得出結論之前,他把那些猜想和假設全都封在了腦子裡。

他也沒有與林遷說這些,說了也沒用,他不是張索,林遷也不認為他是,他不願去假扮一個不存在的人去與林遷交流,那太虛偽了。

其實林遷覺得自己已經全好了,可所長就是不放他走,各種身體檢查沒有間斷過,在聽說他兼職淘晶之後,甚至表示願意補貼他曠工的損失。林遷第一次碰上這種倒貼的醫生,忐忑之餘還是忍不住佔著研究所的便宜,畢竟這裡給出的補貼比他打工掙的錢要高得多。

他已經接受了南達爾不是張索的事實,不過每每看到那張臉,還是會覺得很親切。

有時候睜眼發現南達爾在給他做著檢查,他就會想起張索趁他熟睡把他綁在試驗台上的情景。隻是人家南達爾是一本正經地為他量血壓測體溫,而張索是拿著把西瓜刀一臉獰笑地作勢要切開他的腹腔。

朦朧中他聽見南達爾說:「要是能把你圈養起來做實驗就好了。」

朦朧中他聽見張索說:「要是能把你丫改造成女的就好了。」

一覺醒來,不過又是場夢而已。

睡得太久,無聊得太久,那些虛虛實實的就分不清了。就好像朦朧中他還聽見過莫加說:「要是能讓你不害怕就好了。」

害怕?他有什麼好害怕的?

林遷在研究所裡基本暢行無阻,所長能去的地方他就能去。閒得發慌的時候他就四處逛逛,今天這一逛就逛到了南達爾的個人實驗室。

南達爾帶著一副眼鏡,正對著顯微鏡觀察著什麼,林遷停在玻璃牆外觀察著他。

他看見南達爾換了一張玻片。

張索有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在換玻片的時候會在手指間轉一下。

南達爾對著光源確認過玻片裡的樣本,手指靈巧地轉了下,把玻片放在了載物台上……林遷愣了片刻,不禁笑自己太鑽牛角尖。不過是個小動作而已,真虧他能想那麼多。

實驗室裡的人看見了他,放下手裡的活為他開門。

如果是張索,他會說:「看什麼看,還不進來幫忙!別指望我給你寫實驗報告!」

南達爾卻溫和地笑著:「進來吧,不好意思,實驗室比較無趣,要不你聯網玩會兒遊戲?或者看會兒書?」

「噢好。」看,林遷自嘲,果然不是一個人吧,「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算了,我也休息一會兒吧。」南達爾收拾了實驗台,坐到林遷對麵,「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你有沒有看到一隻白狸貓?應該是跟我一起來的。」林遷記得阿白也被他們帶進了研究所,可是這幾天都沒有看到。

「你說雪兒?它已經跟少將回王都去了啊。」

「什麼,回王都?」

「它是公爵夫人的便攜終端,這次出了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