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1 / 1)

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45 字 2個月前

敗吾興。不要管他,俟夜間人靜,叫他瞧瞧俺的手段。”

到了晚飯時,那瘸道人端了幾碗素菜,饅首米飯,三人燈下囫圇吃完。道人撤去。彼此也不謙讓。丁大爺因瞧不起北俠,有些怠慢,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了。誰知北俠更有討厭處。他鬨了個吃飽了食困,剛然喝了點茶,他就張牙咧嘴的哈氣起來。丁大爺看了,更不如意。暗道:“這樣的酒囊飯袋之人,也敢稱個‘俠’字,真令人可笑。”卻順口兒道:“兄台既有些困倦,何不請先安歇呢?”北俠道:“賢弟若不見怪,劣兄就告罪了。”說罷,枕了包裹,不多時便呼聲震耳。丁大爺不覺暗笑,自己也就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及至交了二鼓,丁大爺悄悄束縛,將大衫%e8%84%b1下來。未出屋子,先顯了個手段,偷了寶刀,背在背後。隻聽北俠的呼聲益發大了,卻暗笑道:“無用之人,隻好給我看衣服。少時事完成功,看他如何見我。”連忙出了屋門,越過牆頭,竟奔太歲莊而來。一二裡路,少刻就到。看了看牆垣極高,也不用軟梯,便飛身躍上牆頭。看時,原來此牆是外圍牆,裡麵才是院牆。落下大牆,又上裡麵院牆。這院牆卻是用瓦擺就的古老錢,丁大爺窄步而行。到了耳房,貼牆甚近,意欲由房上進去,豈不省事。兩手扳住耳房的邊磚,剛要縱身,覺得腳下磚一跳。低頭看時,見登的磚已離位,若一抬腳,此磚必落。心中暗想,此磚一落,其聲必響,那時驚動了人,反為不美。若要鬆手,卻又趕不及了。隻得用腳尖輕輕的碾力,慢慢的轉動,好容易將那塊磚穩住了。這才兩手用力,身體一長,便上了耳房。又到大房,在後坡裡略為喘熄。隻見仆婦、丫環往來行走,要酒要菜,彼此傳喚。丁大爺趁此空兒,到了前坡,趴伏在房簷竊聽。

隻聽眾姬妾買俏爭寵,道:“千歲爺,為何喝了捏捏紅的酒,不喝我們挨挨酥的酒呢?奴婢是不依的。”又聽有男子哈哈笑道:“你放心。你們八個人的酒,孤家挨次兒都要喝一杯。

隻是慢著些兒飲,孤家是喝不慣急酒的。”丁大爺聽了,暗道:“怨不得張老兒說他有造反之心,果然他竟敢稱孤道寡起來。

這不除卻,如何使得。即用倒垂勢,把住椽頭,將身體貼在前簷之下。卻用兩手捏住椽頭,倒把兩腳撐住檁空,換步到了簷柱。用腳登定,將手一撤,身子向下一順,便抱住大柱。兩%e8%85%bf一抽,盤在柱上。頭朝下,腳向上,“哧、哧、哧”順流而下,手已扶地。轉身站起,瞧了瞧,此時無人,隔簾往裡偷看。見上麵坐著一個人,年紀不過三旬向外,眾姬妾圍繞著胡言亂語。丁大爺一見,不由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回手抽刀。

罷咧!竟不知寶刀於何時失去,隻剩下皮鞘。猛然想起,要上耳房之時,腳下一跳,身體往前一栽,想是將刀甩出去了。自己在廊下手無寸鐵,難以站立。又見燈光照耀,隻得退下。見迎麵有塊太湖石,暫且藏於後麵,往這邊偷看。

隻見廳上一時寂靜。見眾姬妾從簾下一個一個爬出來,方嚷道:“了不得了!千歲爺的頭被妖精取了去了。”一時間,鼎沸起來。丁大爺在石後聽得明白,暗道:“這個妖精有趣。想是此賊惡貫已滿,遭此凶報。倒是北俠說著了,惡有惡報,絲毫不爽。我也不必在此了,且自回廟,再作道理。”想罷,從石後繞出,臨牆將身一縱,出了院牆。又縱身上了外圍牆,輕輕落下。腳剛著地,隻見有個大漢奔過來“颼”地就是一棍,丁大爺忙閃身躲過。誰知大漢一連就是幾棍,虧得丁大爺眼快,雖然躲過,然而也就吃力得很。正在危急,隻見牆頭坐著一人,擲下一物,將大漢打倒。丁大爺趕上一步按住。隻見牆上那人飛身下來,將刀往大漢麵前一晃,道:“你是何人?快說!”丁大爺細瞧飛下這人,不是彆個,卻是那膽小無能的北俠歐陽春,手內刀就是他的寶刀。心中早巳明白,又是歡喜,又是佩服。隻聽大漢道:“罷了,罷了!花蝶呀,咱們是前生的冤孽,不想俺弟兄皆喪於你手。”丁大爺道:“這大漢好生無禮。那個是什麼花蝶?”大漢道:“難道你不是花衝麼?”

丁大爺道:“我叫兆蘭,卻不姓花。”大漢道:“如此說來,是俺錯認了。”丁大爺也就將他放起。大漢立起,撣了塵土,見衣服上一片血跡,道:“這是哪裡的血呀!”丁大爺一眼瞧見那邊一顆首級,便知是北俠取的馬剛之首,方才打倒大漢,就是此物。連忙道:“咱們且離此處,到那邊說去。”

三人一邊走著,大爺丁兆蘭問大漢道:“足下何人?”大漢道:“俺姓龍名濤。隻因花蝴蝶花衝將俺哥哥龍淵殺害,是俺懷仇在心,時刻要替兄報仇。無奈這花衝形蹤詭秘,譎詐多端,再也拿他不著。方才是我們夥計夜星子馮七告訴於我,說有人進馬剛家內。俺想馬剛家中姬妾眾多,必是花衝又相中了那一個,因此持棍前來,不想遇見二位。剛才尊駕提兆蘭二字,莫非是茉花村丁大員外麼?”兆蘭道:“我便是丁兆蘭。”龍濤道:“俺久要拜訪,未得其便,不想今日相遇,又險些兒誤傷了好人。”又問:“此位是誰?”丁大爺道:“此位複姓歐陽,名春。”龍濤道:“啊呀!莫非是北俠紫髯伯麼?”丁大爺道:“正是。”龍濤道:“妙極!俺要報殺兄之仇,屢欲拜訪,懇求幫助。不期今日事遇二位。沒什麼說的,懇求二位幫助小人則個。”說罷,納頭便拜。丁大爺連忙扶起道:“何必如此。”龍濤道:“大官人不知,小人在本縣當個捕快差使,昨日奉縣尊之命,要捉捕馬剛。小人昨奉此差,一來查訪馬剛的破綻,二來暗尋花蝶的形蹤,與兄報仇。無奈自己本領不濟,恐不是他的對手。故此求二位官人幫助幫助。”北俠道:“既是這等,馬剛他已遭天報,你也不必管了。隻是這花衝,我們不認得他,怎麼樣呢?”龍濤道:“若論花衝的形景,也是少年公子模樣,卻是武藝高強。因他最愛采花,每逢夜間出入,鬢邊必簪一枝蝴蝶,因此人皆喚他是花蝴蝶。每逢熱鬨場中,必要去遊玩。若見了美貌婦女,他必要下工夫,到了人家采花。這廝造孽多端,作惡無數。前日還聞得他要上灶君祠去呢。小人還要上那裡去訪他。”北俠道:“灶君祠在哪裡?”

龍濤道:“在此縣的東南三十裡,也是個熱鬨去處。”丁大爺道:“既如此,這時離開廟的日期尚有半個月的光景,我們還要到家中去。倘到臨期,咱們俱在灶君祠會齊。如若他要往彆處去,你可派人到茉花村給我們送個信,我們好幫助於你。”

龍濤道:“大官人說得極是。小人就此告彆。馮七還在那裡等我聽信呢。”

龍濤去後,二人離廟不遠,仍然從後麵越牆而入。來到屋中,寬了衣服。丁大爺將皮鞘交付北俠道:“原物奉還。仁兄何時將刀抽去?”北俠笑道:“就是賢弟用腳穩磚之時,此刀已歸吾手。”丁大爺笑道:“仁兄真乃英雄,弟弗如也。”北俠道:“豈敢,豈敢。”丁大爺又問道:“姬妾何以聲言妖精取了千歲之頭?此言何故?小弟不解。”北俠道:“凡你我俠義作事,不要聲張,總要機密。能夠隱諱,寧可不露本來麵目。

隻要剪惡除強,扶危濟困就是了,又何必諄諄叫人知道呢。就是昨夕酒樓所談,及廟內說的那些話,以後勸賢弟再不可如此。所謂‘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方於事有裨益。”丁兆蘭聽了,深為有理,連聲道:“仁兄所言最是。”又見北俠從懷中掏出三個軟搭搭的東西,遞給丁大爺道:“賢弟請看妖怪。”@思@兔@網@

兆蘭接來一看,原是三個皮套做成鬼臉兒。不覺笑道:“小弟從今方知仁兄是兩麵人了。”北俠亦笑道:“劣兄雖有兩麵,也不過逢場作戲,幸喜不失本來麵目。”丁大爺道:“噯呀!仁兄雖是做戲呀,然而逢著的也不是當耍的呢!”北俠聽罷,笑了一笑,又將刀歸鞘擱起,開言道:“賢弟有所不知。劣兄雖逢場作戲殺了馬剛,其中還有一個好處。”丁大爺道:“其中還有什麼好處呢?小弟請教。望乞說明,以開茅塞。”未知北俠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九十七回 長沙府施俊納丫環 黑狼山金輝逢盜寇

話說邵老爺當堂叫吳玉據實招上來。吳玉道“小……小……小人沒有招……招的。”邵老爺吩咐“拉下去打。”左右呐了一聲喊將吳玉拖翻在地竹板高揚打了十數板。

吳玉嚷道“我招呀我招!”左右放他起來道“快說快說!”吳玉道“小人原無生理以賭為事。偏偏的時運不好屢賭屢輸。不用說彆的拿著打十湖說罷我圓湖會抓過張子滿不了倒中了彆人碰漂湖。擲骰子明明坐住了三幺兩六那一個骰子亂轉我趕著叫六可巧來了個六卻把幺碰了個二倒成個黑鼻子了。總說罷東乾東不著西乾西不著要賬堆了門。小人白日不敢出門來。那日天色將晚小人剛然出來就瞧著鄭申晃裡晃蕩由東而來。我就追上前去見他肩頭扛著個褡褳裡麵鼓鼓囊囊的。小人就和他借貸誰知鄭申不是個酒後開包的他饒不借還罵小人。小人一時氣忿將他儘力一推噗哧咕咚就栽倒了。一個人栽倒了怎麼兩聲兒呢?敢則鄭申喝成醉泡兒了栽在地下噗哧地一聲。倒是那大褡褳摔在地下咕咚地一聲。小人聽得聲音甚是沉重知道裡麵必是資財我就一%e5%b1%81%e8%82%a1坐在鄭申%e8%83%b8脯之上。鄭申才待要嚷我將兩手向他咽喉一扣使勁在地下一按不大的工夫鄭申就不動了。小人把他拉入葦塘深處以為此財是發定了再也無人知曉。不想冤魂告到老爺台前。回老爺鄭申醉魔咕咚的說的全是醉話聽不得呢。小人冤枉呀!”邵老爺問道“你將銀褡褳放在何處?”吳玉道“那是二百兩銀子。小人將褡褳埋好埋在缸後頭了沒動。”邵老爺命吳玉畫了招帶下去。即請縣宰方令將招供給他看了叫方令派人將贓銀起來果然未動。即叫屍%e4%ba%b2鄭王氏收領。李存與翠芳塘住的眾街坊釋放回家。獨有施生留在本府。吳玉定了秋後處決派役押赴縣內監收。方令一一領命即刻稟辭回本縣去了。

邵老爺退堂來至書房將錦箋喚進來問道“錦箋你在施宅是世仆呀還是新去的呢?”錦箋道“小人自幼就在施老爺家。我們相公念書就是小人伴讀。”邵老爺道“既如此你家老爺相知朋友有幾位你可知道麼?”錦箋道“小人老爺有兩位盟兄是知己莫逆的朋友。”邵老爺道“是哪兩位?”錦箋道“一位是作過兵部尚書的金輝金老爺一位是現任太守邵邦傑邵老爺。”旁邊書童將錦箋衣襟一拉悄悄道“大老爺的官諱你如何渾說?”錦箋連忙跪倒“小人實實不知求大老爺饒恕。”邵老爺哈哈笑道“老夫便是新調長沙太守的邵邦傑。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