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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69 字 2個月前

。來至樓上一望見一溜五間樓房甚是寬敞。揀個座兒坐下。茶博士過來用代手搽抹桌麵。且不問茶問酒先向那邊端了一個方盤上麵蒙著紗罩。打開看時卻是四碟小巧茶果四碟精致小菜極其齊整乾淨。安放已畢方問道“爺是吃茶是飲酒還是會客呢?”展爺道“卻不會客是我要吃杯茶。”

茶博士聞聽向那邊摘下個水牌來遞給展爺道“請爺吩咐吃什麼茶?”展爺接過水牌且不點茶名先問茶博士何名。

博士道“小人名字無非是‘三槐’‘四槐’若遇客官喜歡‘七槐’‘八槐’都使得。”展爺道“少了不好多了不好我就叫你‘六槐士道“‘六槐’極好是最合乎中的。”展爺又問道“你東家姓什麼?”博士道“姓鄭。爺沒看見門上匾額麼?”展爺道“我聽見說此樓原是姓周為何姓鄭呢?”博士道“以先原是周家的後來給了鄭家了。”

展爺道“我聽見說周、鄭二姓還是%e4%ba%b2戚呢。”博士道“爺上知道底細。他們是翁婿隻因周家的姑娘沒了如今又續娶了。”展爺道“續娶的可是王家的姑娘麼?”博士道“何曾不是呢?”展爺道“想是續娶的姑娘不好;但凡好麼如何他們翁婿會在仁和縣打官司呢?”博士聽至此卻不答言惟有瞅著展爺而已。又聽展爺道“你們東家住於何處?”博士道“就在這後麵五間樓上。此樓原是鉤連搭十間自當中隔開。這麵五間做客座那麵五間做住房。差不多的都知道離住房很近承賜顧者到了樓上皆不肯胡言亂道的。”展爺道“這原是理當謹言的。但不知他家內還有何人?”博士暗想道“此位是吃茶來咧還是私訪來咧?”隻得答道“家中並無多人惟有東家夫妻二人還有個丫環。”展爺道“方才進門時見櫃前竹椅子上坐的那人就是你們東家麼?”博士道“正是正是。”展爺道“我看滿麵紅光準要發財。”

博士道“多謝老爺吉言。”展爺方看水牌點了雨前茶。博士接過水牌仍掛在原處。方待下樓去泡一壺雨前茶來忽聽樓梯響處又上來一位武生公子衣服鮮豔相貌英華在那邊揀一座卻與展爺斜對。博士不敢怠慢顯機靈露熟識便上前擦抹桌子道“公子爺一向總沒來想是公忙。”隻聽那武生道“我卻無事。此樓我是初次才來。”茶博士見言語有些不相合也不言語便向那邊也端了一方盤也用紗罩兒蒙著依舊是八碟安放妥當。那武生道“我茶酒尚未用著你先弄這個做什麼?”

茶博士道“這是小人一點敬意。公子爺愛用不用休要介懷。請問公子爺是吃茶是飲酒還是會客呢?”那武生道“且自吃杯茶我是不會客的。”茶博士便向那邊摘下水牌來遞將過去。忽聽下邊說道“雨前茶泡好了。”茶博士道“公子爺先請看水牌小人與那位取茶去。”轉身不多時擎了一壺茶一個杯子拿至展爺那邊。又應酬了幾句回身又仍到武生桌前問道“公子爺吃什麼茶?”那武生道“雨前罷。”

茶博士便吆喝道“再泡一壺雨前茶!”

剛要下樓隻聽那武生喚道“你這裡來。”茶博士連忙上前問道“公子爺有什麼吩咐?”那武生道“我還沒問你貴姓?”茶博士道“承公子爺一問足已夠了。如何擔得起‘貴’字?小人姓李。”武生道“大號呢?”茶博士道“小人豈敢稱大號呢?無非是‘三槐’‘四槐’或‘七槐’‘八槐’爺們隨意呼喚便了。”那武生道“少了不可多了也不妥莫若就叫你‘六槐博士道“‘六槐’就是‘六槐’總要公子爺合心。”說著話他卻回頭望了望展爺。又聽那武生道“你們東家原先不是姓周麼?為何又改姓鄭呢?”茶博士聽了心中納悶道“怎今日這二位吃茶全是問這些的呢?”

他先望了望展爺方對武生說道“本是周家的如今給了鄭家了。”那武生道“周、鄭兩家原是%e4%ba%b2戚不論誰給誰都使得。大約續娶的這位姑娘有些不好罷?”茶博士道“公子爺如何知道這等詳細?”那武生道“我是忖度。若是好的他翁婿如何會打官司呢?”茶博士道“這是公子爺的明鑒。”口中雖如此說他卻望了望展爺。那武生道“你們東家住在哪裡?”茶博士暗道“怪事!我莫若告訴他省得再問。”便將後麵還有五間樓房並家中無有多人隻有一個丫環和盤的全說出來。說完了他卻望了望展爺。那武生道“方才我進門時見你們東家滿麵紅光準要發財。”茶博士聽了此言更覺詫異隻得含糊答應搭訕著下樓取茶。他卻回頭狠狠地望了望展爺。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九回 丁兆蕙茶鋪偷鄭新 展熊飛湖亭會周老

且說那邊展爺自從那武生一上樓時看去便覺熟識。後又聽他與茶博士說了許多話恰與自己問答的一一相對。細聽聲音再看麵龐恰就是救周老的漁郎。心中躊躇道“他既是武生為何又是漁郎呢?”一邊思想一邊擎杯不覺出神獨自呆呆的看著那武生。忽見那武生立起向著展爺一拱手道“尊兄請了!”展爺連忙放下茶杯答禮道“兄台請了!若不棄嫌何不屈駕這邊一敘。”那武生道“既承雅愛敢不領教。”於是過來彼此一揖。展爺將前首座兒讓與武生坐了自己在對麵相陪。此時茶博士將茶取過來見二人坐在一處方才明白“他兩個敢是一路同來的怨不得問的話語相同呢。”

笑嘻嘻將他一壺雨前茶一個茶杯也放在那邊。那邊八碟兒外敬算他白安放了。剛然放下茶壺隻聽武生道“六槐你將茶且放過一邊我們要上好的酒拿兩角來。菜蔬不必吩咐隻要應時配口的拿來就是了。”六槐連忙答應下樓去了。

那武生便問展爺道“尊兄貴姓?仙鄉何處?”展爺道“小弟常州府武進縣姓展名昭字熊飛。”那武生道“莫非新升四品帶刀護衛欽賜‘禦貓’人稱南俠展老爺麼?”展爺道“惶恐惶恐。豈敢豈敢。請問兄台貴姓?”那武生道“小弟鬆江府茉花村姓丁名兆蕙。”展爺驚訝道“莫非令兄名兆蘭人稱為雙俠丁二官人麼?”丁二爺道“慚愧;慚愧。賤名何足掛齒。”展爺道“久仰尊昆仲名譽屢欲拜訪不意今日邂逅實為萬幸。”丁二爺道“家兄時常思念吾兄原要上常州地麵未得其便。後來又聽得吾兄榮升因此不敢仰攀。不料今日在此幸遇實慰渴想。”展爺道“兄台再休提那封職。小弟其實不願意。似乎你我弟兄疏散慣了尋山覓水何等的瀟灑。今一旦為官羈絆反覺心中不能暢快實實出於不得已也。”丁二爺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理宜與國家出力報效。吾兄何出此言?莫非言與心違麼?”展爺道“小弟從不撒謊。其中若非關礙著包相爺一番情意弟早已的掛冠遠隱了。”說至此茶博士將酒饌俱巳擺上。丁二爺提壺斟酒展爺回敬彼此略為謙遜飲酒暢敘。

展爺便問“丁二兄如何有漁郎裝束?”丁二爺笑道“小弟奉母命上靈隱寺進香行至湖畔見此名山對此名泉一時技癢因此改扮了漁郎。原為遣興作耍無意中救了周老也是機緣湊巧。兄台休要見笑。”正說之間忽見有個小童上得樓來便道“小人打量二官人必是在此果然就在此間。”

丁二爺道“你來作什麼?小童道“方才大官人打發人來請二官人早些回去。現有書信一封。”丁二爺接過來看了道“你回去告訴他說我明日即回去。”略頓了一頓又道“你叫他暫且等等罷。”展爺見他有事連忙道“吾兄有事何不請去。難道以小弟當外人看待麼?”丁二爺道“其實也無什麼事。既如此暫告彆。請吾兄明日午刻千萬到橋亭一會。”展爺道“謹當從命。”丁二爺便將六槐叫過來道“我們用了多少俱在櫃上算帳。”展爺也不謙遜當麵就作謝了。丁二爺執手告彆下樓去了。

展爺自己又獨酌了一會方慢慢下樓在左近處找了寓所。

歇至二更以後他也不用夜行衣就將衣襟拽了一拽袖子卷了一卷佩了寶劍悄悄出寓所。至鄭家後樓見有牆角縱身上去。繞至樓邊又一躍到了樓簷之下。見窗上燈光有婦人影兒又聽杯響聲音。忽聽婦人問道“你請官人如何不來呢?丫環道“官人與茶行兌銀兩呢兌完了也就來了。”

又停一會婦人道“你再去看看。天已三更如何還不來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丫環答應下樓。猛又聽得樓梯亂響隻聽有人嘮叨道“沒有銀子要銀子及至有了銀子他又說深夜之間難拿暫且寄存明日再拿罷。可惡的狠!上上下下叫人費事。”說著話隻聽唧叮咕咚一陣響是將銀子放在桌子上的光景。展爺便臨窗偷看。見此人果是白晝在竹椅上坐的那人;又見桌上堆定八封銀子俱是西紙包妥上麵影影綽綽有花押。隻見鄭新一邊說話一邊開那邊的假門兒口內說道“我是為交易買賣。娘子又叫丫環屢次請我不知有什麼緊要事?”手中卻一封一封將銀收入櫃子裡麵仍將假門兒扣好。隻聽婦人道“我因想起一宗事來故此請你。”鄭新道“什麼事?”婦人道“就是為那老厭物。雖則逐出境外我細想來他既敢在縣裡告下你來就保不住他在彆處告你或府裡或京城俱是不免的。

那時怎麼好呢?”鄭新聽了半晌歎道“若論當初原受過他的大恩。如今將他鬨到這步田地我也就對不過我那亡妻了。”

說至此聲音卻甚慘切。

展爺在窗外聽暗道“這小於尚有良心。”忽聽有摔筷墩酒杯之聲。再細聽時又有抽抽噎噎之音敢則是婦人哭了。

隻聽鄭新說道“娘子不要生氣我不過是那麼說。”婦人道“你既惦著前妻就不該叫她死也不該又把我娶來。”鄭新道“這原是因話提話。人已死了我還惦記作什麼?再者她要緊你要緊呢?”說著話便湊過婦人那邊去央告道“娘子是我的不是你不要生氣。明日再設法出%e8%84%b1那老厭物便了。”

又叫丫環燙酒“與你奶奶換酒。”一路緊央告那婦人方不哭了。

大凡婦人曉得三從四德不消說那便是賢德的了。惟有這不賢之婦他不曉三從為何物四德為何事。他單有三個字的訣竅。是哪三個字呢?乃惑、觸、嚇也。一進門時尊敬丈夫言語和氣。丈夫說這個好他便說妙不可言;丈夫說那個不好他便說斷不可用。真是百依百隨哄得丈夫心花俱開。趁著歡喜之際他便暗下針砭這就用著蠱惑了。說那個不當這麼著說這個不當那麼著。看丈夫的光景若是有主意的男子迎頭攔住他這惑字便用不著隻好另打主意;若遇無主意的男子聽了那蠱惑之言漸漸的心地就貼服了婦人。婦人便大施神威處處全以惑字當先管保叫丈夫再也逃不出這惑字圈兒去。此是訣竅算用著了。將丈夫的心籠絡住了他便漸漸的放肆起來。稍有不合心意之處不是墩摔就是嚷鬨故意的觸動丈夫之怒看丈夫能受不能受。若剛強的男子便怒上加怒不是喝罵就是毆打。見他觸字不能行他便斂聲息氣趕早收起來。偏有一等不做臉兒男子本是自己生氣來著忽見婦人一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