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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三番這樣,父%e4%ba%b2英名在丞相那裡早沒了吧。”

王敬之無奈地看著他:“好孩子,不要這樣寒磣為父。”

他又歎口氣,起身整裝,前往相府。

剛到相府門口,謝殊身著朝服,頭戴冠帽,走出門來,看到他笑了一下:“太傅怎麼來了?終於酒醒了?”

王敬之向來灑然不羈,卻被這句話弄得有些臉熱:“丞相見笑了,在下又出醜了。”

謝殊笑了兩聲:“哪裡出醜了,本相隻看到一個重情重義的好丈夫。”她上前伸手做了個請,“本相要入宮去見陛下,太傅一起來吧。”

王敬之應下,與她同往。

謝冉跟出門來,看到這幕,微微蹙眉,丞相最近怎麼跟王敬之走這麼近?

皇帝身子養好了許多,今日要處理袁貴妃含冤蒙屈的事。謝殊正是為此事進宮的,王敬之對此事也了解,趕過去理所應當。

那份吐穀渾美人的認罪書還在,何況長沙王到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證明一切。皇帝雖然和皇後感情不和,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何況就太子那秉性也做不出害人的事來,他還是了解的。

不過畢竟是後宮裡的事,他又真躺了這麼久,險些壞了大事,皇後統領後宮,自然要擔責任,小懲還是必須的,隻是這次袁貴妃也有份,算是不偏不倚。

謝殊和王敬之的目的是保住太子,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出宮時,謝殊對王敬之道:“陛下這次抱病,國家不安,小家倒是和樂了。”

王敬之點頭,感慨道:“若能早日除去長沙王,國家才能安定啊,看來還得依靠武陵王。”

謝殊垂眼看路:“本相打算派彆人去寧州,襄夫人有意讓武陵王早日成家,大晉也需要多提拔些將領,以後才能長治久安。”

王敬之有些意外,朝中有傳言說丞相和武陵王不清不楚,他也是聽過的,這樣看來,似乎不是真的嘛。

正說著,遠處有車馬馳來,近前停住。二人抬眼望去,衛屹之朝服整新,金冠束發,走下車來。

看到二人,他頓了頓才趨步走近,衣帶當風,緩步從容,仍舊是那個風神秀異,容若琳琅珠玉的武陵王,到了跟前,各自分彆見禮。

“謝相有禮。”

“武陵王有禮。”

眸色深沉卻隱隱蘊笑,恍若初見。

直到擦身而過,衛屹之臉上笑容才斂去,進入宮門,再回首望去,謝殊閒雅自然,與王敬之言談甚歡,仿佛剛才根本沒看見過他。

王敬之停在車邊,讚歎道:“武陵王真璧人也,滿朝之中也就隻有丞相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謝殊微微一笑,提著衣擺登上車輿。

這樣的人物更應當配天下第一美人。

回到府中,長沙王的消息已由快馬送到。他的兵馬繞道水路,在晉興郡登陸,果然是直往寧州而去。

衛屹之所派的軍隊一路尾隨,接連騷擾,試圖拖慢其速度,但收效甚微。司馬戚並不中計,寧願折損兵力也照舊加緊速度前行。

謝殊立即就要調派楊嶠兵馬前往寧州支援,沐白卻在此時領著苻玄走入了書房。

“秉丞相,我家郡王已前往寧州,特命屬下前來稟報。”

謝殊意外地抬頭:“本相不是剛剛還在宮外見過他?”

“剛才郡王就是入宮去向陛下請辭的,出宮後就直接出城了。”

謝殊命令寫了一半,擱下筆,抿%e5%94%87不語。

戰事總會結束的,現在能躲,卻躲不了一輩子。

前往寧州路途遙遠,聽聞慕容朝已派兵去接應司馬戚,衛屹之快馬加鞭,幾乎晝夜趕路。

張兆和荀卓幾位將領對長沙王的兵馬自然嚴加防範,數次派兵襲擊慕容朝後方,阻止他們會合,追擊司馬戚的軍隊也不依不饒。但司馬戚現在是生死存亡之際,手下士兵自然頑強,雙方兵馬最終還是合到了一起。

為回避前後夾擊,雙方聯軍往北進發,占據了寧州北片,背靠吐穀渾,與晉軍嚴陣對峙。

這下司馬戚已經由叛亂變為公然叛國,百姓唾棄,連三歲小兒也對之不屑。

衛屹之到達寧州,顧不上休息便%e4%ba%b2自跨馬巡視。司馬戚兵馬三十多萬,轉移到寧州也還有二十幾萬,再加上慕容朝的兵馬,不可掉以輕心。

他回到營中,坐在帳中思考了許久,叫來張兆,先讓他派探子前往吐穀渾國內打探消息,看看吐穀渾國主是什麼意思。目前慕容朝所出兵力不多,也許國主隻是試探,並不想貿然撕破臉。

張兆領命去辦,他這才有時間歇一歇。

士兵送了熱水進來,他洗了把臉,走出帳外。寧州此時正處於雨季,還有些涼意,與已步入盛夏的建康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這樣的天氣,又麵對這樣狡詐的對手,這一仗不會好打。

苻玄落後他一步,剛剛從建康趕來,一身雨水,走過來道:“郡王走得匆忙,夫人又不高興了,叫屬下帶話來,讓您常寫家書回去,免得她與穆姑娘擔心。”

“知道了,丞相有沒有說什麼?”

苻玄尷尬地囁嚅:“沒、沒有。”

衛屹之點了點頭,垂眉斂目,轉身走回帳內,片刻後再看向地圖,神情又恢複認真。

他仍是統帥千軍萬馬的將領。

派往吐穀渾的探子還沒送來消息,晉軍卻在邊境發現了幾名吐穀渾打扮的漢人,因為有細作嫌疑,將他們被押往營中。

衛屹之聽說此事,%e4%ba%b2自提他們來問,發現其中一人十分臉熟,走近來看,才認出是楚連。

“這是怎麼回事?你好好地跑來這裡做什麼?”

楚連刻意掩飾過,灰頭土臉,分外狼狽:“回武陵王,前段時間丞相發了檄文斥責慕容朝出師無名,他心%e8%83%b8狹窄,為表與晉國斷絕之心,竟要殺了我們這些晉國送去的伶人。吐穀渾國主不舍,小人們的性命才得以保全,但大家都因此生了畏懼之心,所以最終還是決定結伴逃生,可惜有些人沒能跑掉。”

衛屹之明白了,隨之又心生憂慮:“這麼看來,吐穀渾是真想和大晉決裂了。”

楚連點頭稱是:“吐穀渾國門緊閉,顯然是多加防備。慕容朝和長沙王會合退守時情形混亂,小人們才跑了出來,同伴中還有人受了重傷。”

衛屹之聽完,立即命人給幾人鬆綁,將受傷者送去軍醫處醫治。

還沒處理完,忽然有士兵匆匆進來稟報說敵軍攻來了。

衛屹之原以為司馬戚人困馬乏會稍作休整,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動作。他立即下令荀卓領兵迎敵,這邊楚連還沒安排,便直接道:“你就暫時在本王帳中待著吧。”說完披甲出營。

楚連看他對自己多加禮遇,對他之前存著的那點猜疑淡了許多。

武陵王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

建康城中天氣晴好,枝頭蟬鳴鬨人。

謝冉來找謝殊,見她坐在水榭裡臨欄喂魚,白衫曳地,發髻上的玉石在陽光下瑩瑩耀出光華,但半分比不過她側臉膚如凝脂。她垂著眼,長睫微動,雙?%e5%94%87緊抿,一手端著漆盒,一手撚著魚食,動作重複單調。

謝冉也不是第一次見謝殊,以往也覺得她容貌過人,卻從未見過她這種神情,竟有一瞬被迷惑住了心神。

他手攏在%e5%94%87邊咳了一聲,步入水榭:“聽聞丞相將世家聯合的兵馬交給謝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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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殊坐直身子:“嗯,長沙王雖逃往寧州,但他一日未除,這支兵馬還是應該用來鎮守建康,免得再有人趁機生事。”

謝冉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今日我來,有件事要與丞相說。”

“你說。”

“丞相與武陵王走得近我能理解,畢竟他手握重兵,謝家最缺的就是兵權,但和王太傅就沒必要了吧?”

謝殊抬眼看他,先是錯愕,接著好笑,原來他是這麼看待她和衛屹之的關係的,難怪不讚同她和王敬之交好,無利可圖啊。

“你想到哪兒去了,之前我與王敬之暗中聯手,這段時間才走得近了些罷了。”

謝冉望向碎金點點的水麵,也憂鬱了:“丞相終是對我不放心,許多事都不曾告知於我。”

謝殊愈發覺得好笑,恰好沐白匆匆走入了水榭,遞上手中信件:“公子,寧州戰報。”

謝殊放下漆盒,接過來拆開,一看完就恨恨地罵了一聲:“這群趁火打劫之徒!”

謝冉轉頭:“怎麼了?”

“寧州已經開戰,秦國又集結重兵壓往邊境了!”

“原來如此。”謝冉接過漆盒,替她喂魚,口中有意無意道:“三方壓境,不知這次武陵王能不能抵擋得了了。”

謝殊手裡的信紙被揪成了一團。

五七章

寧州大雨滂沱,這種天氣交戰對人對馬都是極大的考驗。

首戰司馬戚隻是試探,見衛屹之立即應對,毫不猶豫,就又迅速退了回去。

慕容朝在大帳裡盤算計劃,對司馬戚道:“我與衛屹之交過手,卻摸不透他心裡想什麼,這是最難辦的,你是晉國人,應該對他了解吧?”

司馬戚冷哼:“本王如何了解他?說起來他還是我侄子,但母後正直,甚少扶持外戚,他們家興起全靠他一人的本事,又豈能小覷?”

慕容朝正要說話,有個小兵跑進來稟報說軍營後方垮山了,傷了不少士兵。

“真倒黴,這時候居然老天都來幫衛屹之了。”

司馬戚卻抬手打斷了慕容朝,對小兵道:“帶本王去看看。”

寧州多山,且高峻巍峨,近日接連大雨,山體難以承受衝刷,時不時會有滑坡現象,俗稱垮山。

司馬戚騎在馬上遠遠看著那一片狼藉的山道,忽而生出了個想法,對身旁的慕容朝道:“我看老天未必是來幫衛屹之的,倒像是來幫我們的。”

慕容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怎麼說?”

司馬戚湊近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慕容朝眼睛一亮,連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