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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位,他黃口小兒,哪裡拿得住這詭譎朝堂啊?你看看,一出事就推人出去了吧。”

謝冉忍不住打斷幾人:“敢問諸位長輩,深夜叫晚輩前來,可是為了對付丞相?”

幾個老人都在努力做鋪墊,為此事造就足夠的理由,一聽謝冉直接地說出了他們的打算,眼神都有些回避。

“阿冉啊,你也想想,丞相今日可以推他兩個堂兄出去,明日就能推你出去。至於我們這些不夠%e4%ba%b2的,就更自身難保了。”

謝冉道:“諸位長輩循規蹈矩,不會有事的。”

“其他世家循規蹈矩了嗎?不照樣過得滋潤?謝殊無能罷了,若非他是大人唯一的血脈,大人又豈會推舉他?你就比他強多了。”

“就是,我看謝殊隻會對外人心軟,對族人心狠。阿冉你智謀無雙,才是丞相的不二人選。”

謝冉摸著腰間玉佩,望著窗外黑黢黢的夜色,默然不語。

四三章

謝殊終於填上了虧空,不過最後一筆款銀居然是謝家長輩謝銘賀送來的,讓她很意外。

按輩分,她還該叫謝銘賀一聲堂叔祖父,可記憶裡從未跟他走動過,他會出手相助,可真是讓她第一次感到了人間%e4%ba%b2情溫暖啊。

錢補上了,早朝時皇帝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不過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沒能打壓到謝殊,他有些不甘心。

謝瑉和謝純即將問斬,度支曹裡的謝家人也被擠走了大半,這事眼看就能收尾,禦史中丞忽然出列道:“臣有本奏。”

皇帝抬了一下手:“準奏。”

“當朝丞相謝殊縱容%e4%ba%b2屬貪贓稅銀在先,動用軍餉填補虧空在後,陛下當予以嚴懲。”

謝殊一眼掃過去:“是本相聽錯了還是禦史大人說錯了?本相何時動用過軍餉?”

禦史中丞不卑不亢:“丞相您最後填進來的款項就是徐州軍營的軍餉。”

謝殊一愣,那是謝銘賀送來的啊。

徐州軍營歸衛屹之管,此舉倒像是要挑起二人矛盾,但謝銘賀是謝家人,總不可能私下做這種陷害自己人的事吧?

謝殊朝衛屹之看過去,他早已看了她許久,忽然朝她悄悄做了個翻手的動作。

她尚未參透其中含義,聽見背後謝冉的聲音道:“臣有本奏,丞相私藏吐穀渾奉獻的黃金,數額可觀,另有各項貪贓枉法之舉,微臣已列在折子裡,請陛下過目。”

謝殊轉過頭去,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終於明白衛屹之那手勢的意思了,是傾覆。

可是他怎麼會搶先知道?

皇帝細細看過謝冉的奏折,勃然大怒:“奸佞!哪一樁都足以削了你的職!”

按例此時早有人跪地替謝殊求情了,但今日謝家人裡隻有一半不到的人跪了下來,而且都是官階低下的。

皇帝如何看不出謝家內部爭鬥,早在謝瑉和謝純要被殺頭時他就期待有這麼一日了。

“謝相可有話說?”

謝殊拱手:“臣無話可說。”

“好得很,”皇帝將奏折交給祥公公:“既然如此,丞相之位還是留給賢德之人去做吧。”

“陛下三思!”衛屹之居然是第一個下跪求情的:“謝相雖有過,但罪不至此,何況現在隻是片麵之詞,尚未求證,陛下不可輕言革職啊。”

桓培聖和桓廷也領著桓家勢力跪了下來,求皇帝收回成命。

太子其實也想求情,但見謝冉忽然和謝殊作對,他弄不明白孰是孰非,一時就遲疑了。

皇帝沒想到衛屹之會出麵求情,臉色很難看,沒好氣道:“徐州軍餉被挪用,武陵王定然知情,你為何要替丞相求情?”

衛屹之道:“微臣覺得還有待查證,丞相乃百官之首,革職一說還需從長計議。”

“哼,你們說了半天,誰也說不出謝相無罪的證據來,倒是朕手上的折子有條有據,都是他犯事的鐵證!”皇帝站起身來,指著謝殊:“好,朕不革你丞相之職,但從今日起,革除你錄尚書事職位,你可有異議?”

謝殊側頭看了一眼冷漠的謝家族人,取下頭上進賢冠,跪到地上:“謝陛下恩典。”

“哼!”皇帝龍心大悅,拂袖而去。

丞相隻是名號,加封的錄尚書事才是總攬朝政的標誌,如今她已被架空權勢,丞相一職空有虛名。

祥公公唱了退朝,卻沒有朝臣敢先走,即使丞相已無實權,等她先出門的習慣卻改不了。

謝殊轉過身,目不斜視地出了殿門。謝冉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神色無波。

出了宮門,謝殊一見沐白就道:“叫護衛沿途多加防範,路上千萬彆停,一路直趕回相府。”

沐白見她神情不對,趕緊上車,命護衛打起精神。

車輿出了宣陽門,直奔烏衣巷。到太社附近,有一隊人馬從側麵衝了過來,攔在車前道:“奉冉公子之命,請丞相移步醉馬閣。”

沐白揭開簾子:“公子,醉馬閣是司徒大人謝銘賀的彆院,要不要去?”

“不去!快走!”

沐白連忙稱是,吩咐繼續前行,那隊人馬已經直衝過來。

此時還在禦道,四周都是官署,平民百姓不敢接近,即使白日也空無一人。

謝殊命令護衛上前擋住那群人,叫車夫駕車衝過去。

領頭之人唰的亮出白刃,直朝車輿削來,當前馬匹被削斷了一條%e8%85%bf,狂嘶不已,其餘馬匹驚慌無措,車輿眼看就要翻倒,沐白拉出謝殊跳下車去。

“公子快跑,屬下擋著他們。”

謝殊立即往宮城方向跑去。

謝銘賀的人怕她跑出控製範圍,搭箭就射,謝殊肩胛受傷,仆倒在地,疼的鑽心。

領頭的人狠狠罵道:“誰讓你出手傷人的!大人吩咐的是活捉!”說完立即策馬去逮人。

謝殊伏在地上喘著粗氣,看來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背後的馬蹄聲漸漸接近,前方忽然有更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謝殊抬頭看去,黑衣蒙麵的男子騎在馬上,一手甩出鞭子將她拉上了馬背,橫衝往前,又一鞭將領頭之人抽下馬背。

其餘的人見狀紛紛趕來阻截,謝殊儘量伏低身子,好不妨礙那人出手,但肩上的傷實在疼得厲害。

那人也看出來了,揮鞭擊退攻過來的兩人,一手按住她肩胛,一手折斷了羽箭。

“陛下禦林軍在此,誰敢造次!”

驃騎將軍楊嶠帶著人匆匆趕來,謝銘賀的人以為驚動了皇帝,連忙上馬離去,再不敢逗留。這瞬間謝殊已經被黑衣人按在馬上疾馳離去。

沐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公子光天化日下消失於眼前,目瞪口呆。

馬是戰馬,行速極快,從太社直取近道到烏衣巷內,直衝到衛家舊宅側門才停。謝殊在馬上被顛地差點作嘔,因為失血過多,經不住就暈了。

苻玄駕著馬車緊跟而至,跳下車道:“楊將軍帶人將那裡穩住了,沒人看見是郡王救的人。”

衛屹之下了馬,連麵巾也來不及揭就抱下謝殊進府:“你去暗中知會沐白一聲,讓他夜裡再帶人來接謝相。”

苻玄領命離去。

衛屹之將謝殊放在榻上,本想叫大夫來,多留了個心眼,還是決定%e4%ba%b2力%e4%ba%b2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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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已經染了不少血漬,謝殊當時沒跑太遠,這一箭射的太深了。

衛屹之端來熱水,怕弄疼她,先用匕首豎著劃開了朝服袖口,才去解她衣襟。謝殊穿的很厚,除去厚重的朝服,還有兩層中衣。直到這時衛屹之才知道她比看起來還要瘦。

最後一層衣裳掀開前他的手頓了頓,見到流血不止才又繼續。

儘管已經認定她的性彆,真正看到那厚厚的束%e8%83%b8還是讓他喘不過氣來。

謝殊,真的是女子……

這一刻居然百感交集,有欣喜,有驚訝,有憤怒,最後夾雜在一起,衝擊在腦中幾乎一片空白。

苻玄回來複命時,謝殊的傷已經包紮好。衛屹之將門窗緊閉,坐在榻前看著她昏睡的臉。

難怪上次摸到她%e8%83%b8口平坦猶如男子,原來那護%e8%83%b8猶如鎧甲嚴實,這次之所以受傷,是因為羽箭剛好射在了肩胛和臂膀關節處。

他挑開謝殊衣襟,看著護%e8%83%b8下隱隱露出的白色布條,知道她還在裡麵裹了%e8%83%b8。

手忽然被握住,衛屹之抬眼,謝殊正冷冷地看著他。

“你都看到了?”

衛屹之抿了抿%e5%94%87:“看到了,也早猜到了。”

“我知道你會猜到。”

衛屹之訝異地看著她。

“你一直追根問底,遲早要暴露在你眼前。”謝殊捂著傷口坐起來:“你要什麼?”

“我要什麼?”

“作為保守秘密的條件,你要什麼?”

衛屹之笑起來:“我要你,你也給麼?”

謝殊忽然單手去解束%e8%83%b8。

大片白皙肌膚落入眼中,衛屹之呼吸微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鎖骨,手指慢慢滑下去,到她纏%e8%83%b8的白布邊沿,看到謝殊彆過臉去,收回了手。

“看來你對我防範很重,到底還是不相信我對你是真心。”

“我信。”謝殊看著他冷笑:“我隻是不信這真心能長久。當初家父也對家母真心,可我們在荊州忍饑挨餓的時候,他在哪裡?”

衛屹之微微怔忪:“原來如此。”

謝殊嘲諷道:“你又能對我真心到何時?”

“我不用回答,因為你根本不信口頭之言。”衛屹之替她掩好衣襟,“如果我沒猜錯,你將王敬之調回建康,就是為了防我吧。如今王家有振興之勢卻還未成氣候,如果我這時候除了你,陛下就會大力扶持王家來對付我,是不是?”

謝殊笑笑:“看來不用我委身求全了。”

“當然不用。”衛屹之傾身向前:“這種事,自然是你情我願才好。”

謝殊神情如常,臉上卻不可遏製地泛起了微微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