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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該死。”

“哼,朕可動不了謝相,你若有心,就去殿外替太後跪上幾個時辰吧!”皇帝拂袖出了殿門。

謝殊歎口氣,陛下以孝治國,事到如今,也隻能認栽了。

天氣陰沉沉的,似乎又要落雪。她掀了衣擺在禦書房外跪下,心裡將謝齡淩遲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有小宮女趁左右沒人悄悄塞了個軟墊給她,其實跪著也不算太累,隻是沒多久就出了突發狀況。

謝殊覺得小腹一陣絞痛,頓時暗叫不妙,居然忘了今日是來月事的日子,事出突然,毫無準備,這下可算是酷刑了。

算了,本來打算意思意思跪他個一刻來著,既然時機不對,還是跪個半刻吧……

衛屹之剛剛探望過太後,從內宮出來,經過禦書房外就見謝殊跪在那裡。

他已聽皇帝雷霆震怒地說過謝齡的事,對此並不驚訝:“雖然丞相罰跪少見,但你若不跪,太後真出了什麼事,火可就要燒到你身上了。”

謝殊歎氣:“還是你看得明白。”

“跪多久了?”

謝殊望了望天:“快兩個時辰了吧。”

衛屹之微微挑眉,兩個時辰前他都還沒入宮呢。

“仲卿先回去吧,我稍候就走。”

衛屹之看她就是走個過場,真擔心皇帝又被氣得七竅生煙。他搖搖頭就要離去,轉身時卻瞥見她身下衣擺上有一小塊濡濕的汙漬,沾在玄色官袍上已呈深褐色,不禁詫異。

多年戰長殺敵,他最熟悉流血,這分明就是血漬吧。

謝殊側看了他一眼,因為忍疼,臉色有些發青:“怎麼還不走?”

衛屹之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良久之後,解了披風披在她身上,這才出宮去了。

三一章

謝殊對此毫不知情,一直到回去後換衣裳才發現官袍後麵被弄臟了,再一聯想衛屹之的舉動,心中暗驚。

衛屹之不是懵懂少年,也許知道女子的事。關鍵是他本就有過懷疑,隻怕先前好不容易被她壓下去的疑心這次又要被勾出來了。

茲事體大,若是被他發現,自己肯定不得善終。

謝殊在房中思考了很久,決定防患於未然,於是寫折子告了假,說自己受了傷,需要調養。

受傷好說,受傷的位置就難以啟齒了。

謝殊為不惹衛屹之懷疑,故意裝作尷尬為難的模樣,將每個來求見的人都擋在了門外。

沒想到坊間竟流傳出了不雅的傳言——丞相有個勇猛非凡的男寵,一夜數次不在話下,丞相因此後.庭都受傷流了血……

謝殊又好氣又好笑,外人哪會知道她傷哪兒?絕對是下人嘴不嚴。

她對沐白道:“給我把那些伺候的婢女小廝統統教訓一頓,口無遮攔,連本相傷在哪兒也要出去亂說!”

沐白比她還氣憤:“公子放心,屬下早教訓過了!”說完瞄一眼謝殊,腦中迅速過濾一遍,確定府中的確沒有什麼勇猛男寵這號人物。

出乎意料,外界風言風語,衛屹之居然毫無動靜。桓廷、袁沛淩等人都來過好幾次要探望謝殊,隻有他按兵不動,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事。

年關在太後病情反複和丞相的重口八卦中度過,轉眼到了元和二十七年開春,大家都已淡忘此事,衛屹之忽然來了相府。

謝殊走入書房,就見他坐在案後品茶,身著鴉青大袖寬袍,月餘未見,姿容閒雅一如平常。

“仲卿今日怎麼會來?”

衛屹之抬頭看過來,臉上盈滿笑意:“你受傷未愈,我有些掛念,就來看看你。”

謝殊看他笑就覺得心煩,在他對麵坐下道:“有勞掛念了。”

“本該早來看你,隻是聽說你不見客,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沒法子,受傷位置不雅,羞於見人啊。”

“原來如此,不過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什麼樣的傷會傷在那個位置,難道真如傳聞那般?”

謝殊笑了笑:“仲卿對我的事可真關心。”

“那是自然,”衛屹之盯著她:“誰讓你我是兄弟呢?”

沐白進來伺候時,衛屹之已經走了。

謝殊自然明白他是來試探的,坐在案後沉思片刻,吩咐沐白道:“你去謝家幕僚裡找個身高體壯的男子來。”

沐白一臉納悶,但還是急忙去辦了。

謝家幕僚裡倒是有個身高體壯的男子,名喚齊徵。謝殊並未見到他本人,聽沐白形容後覺得可以,就決定用他了。

她將剛剛寫好的名單遞給沐白:“你去將這單子上麵的人都邀請過來,就說我今日要在玄武湖請大家泛舟小聚。”

名單上自然有桓廷等人,這段時間那傳言愈演愈烈卻總不見丞相的人,桓廷正急著呢,一接到邀請,跑得比誰都快。

謝殊早已等在湖上,身邊就跟著那個齊徵。此人年過三十,相貌英武,身姿魁偉,明明是文人,卻長得像個武士。

沐白揭開船艙上的簾子,稟報說桓廷到了,謝殊便立即拉著齊徵坐下,就勢在他膝上一躺。

齊徵大驚失色:“丞相這是……”

“彆廢話,本相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謝殊指了指旁邊的糕點:“拿一塊喂我,一定要讓桓公子瞧見,否則就將你逐出謝家。”

齊徵欲哭無淚,他對丞相好男風一事早有耳聞,但真沒想到自己會卷進她的是非裡來。

他也不笨,看出丞相這是在做戲,可彆看他長得人高馬大,實際上極其懼內。今日的事要是傳入妻子耳中,回去非被揍趴下不可。

桓廷已經踩地船甲板咚咚作響,謝殊又催促:“再不動作就殺你全家!”

齊徵無奈了,終於認命地拿了塊豆糕往她嘴裡塞:“丞、丞相慢用。”

“嗯……”謝殊陶醉地嚼下,故意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胡須:“還是你知道心疼人。”

齊徵對著她動人的臉隻想哭。

沐白比他還想哭,公子你叫我去找人的時候可沒說是為了這個啊!

他顫唞著聲音稟報:“公、公子,武陵王和桓公子到了。”

謝殊轉頭看去,門口站著僵化了的桓廷,身後是衛屹之,神情間也有些詫異。

謝殊這才坐好,請二人入座:“其他人還沒到,不如我們先小酌幾杯吧。”說完扯扯齊徵的衣袖,“還不替本相斟酒?”

這動作分外%e4%ba%b2昵卻沒有女兒家的嬌態。

齊徵端著酒壺的手抖地跟抽筋似的。

桓廷經曆過數次巨大的衝擊之後反而鎮定了,隻是仍舊管不住自己的嘴,問謝殊道:“這便是傳聞中的那位……嗯?”

謝殊自然明白他要說什麼,略帶羞澀地笑了一下:“不怕表弟笑話,表哥我這個喜好隻怕是改不掉了。”

桓廷身子一癱,偷瞄一眼身邊的衛屹之,卻又看不出他有什麼反應。

衛屹之小酌了一口酒,抬眼朝謝殊看去,見她和那男子形容%e4%ba%b2昵,說不出什麼滋味。

他是不確定那日的血漬來源,但若真是因為這種羞於啟齒的事……

他握緊酒盞。↓思↓兔↓網↓

但之前都沒聽說過有這人物,忽然冒出來,終究還是值得懷疑。

艙外起了風,早春二月,還帶著微微的涼寒。

衛屹之朝窗外望了一眼,轉頭對謝殊道:“早幾日聽太史令說起,今晚可能會有難得一見的天狗食月,不如大家今日就留宿船中一觀奇景如何?”

恰好此時袁沛淩和楊鋸帶著一大群世家公子到了,聞言立即叫好。

“春日宿波上,還是武陵王有情趣。”

桓廷問謝殊:“丞相覺得如何?”

謝殊尷尬地扯扯嘴角:“也好。”

衛屹之看了一眼齊徵:“都是世家子弟,外人還是退下吧,說話也方便些。”

齊徵如蒙大赦,簡直要對他叩拜謝恩,連忙向謝殊告辭。

謝殊看一眼衛屹之,故意露出不悅之色,又依依不舍地扯了扯齊徵的衣袖,才放他離去。

謝家的船雖然大,但船艙是用作宴飲不是睡覺的,那麼開闊的空間,連個隔斷也沒有。

對其他人來說,晚上就寢一處是風流情趣,對謝殊而言……真想死給他們看!

眾人宴飲取樂,談笑不斷,也很有趣。

齊徵走後,衛屹之似乎有了點興致,居然聽了桓廷的攛掇開始說自己從軍的經曆,惹得大家心馳神往。

說到後來,有人問起當初吐穀渾前國主的事,衛屹之起先蹙著眉不願細說,被再三慫恿才開了口。

“前吐穀渾國主慕容獨奚身高九尺,形容偉岸。初見他時我還以為是一員大將,不想卻是國君。他作戰勇猛,身先士卒,卻因好色落下詬病。傳聞他男女不忌,還曾強占過大臣的妻兒。國中對他怨聲載道,現任國主是其幺弟,趁機起兵反叛,竟勢如破竹,順利登位。”

眾人聽得唏噓不已,隻有一部分精明的在擦汗。

你們彆這麼囂張啊,好男風的丞相還在呢,這麼影射人是想乾嘛!

酒罷已經圓月當空,大家都趴到窗口認真等待,卻始終沒有等到,漸漸就有了乏意。

謝殊命沐白在艙中鋪上席子軟墊,大部分人都或臥或坐閒聊去了。有的喝多了,不多時就睡著,鼾聲四起。

衛屹之趁機起身坐到了謝殊身邊。

謝殊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謝相這是在生氣我趕走了那人?”

“怎麼會,武陵王做什麼自有道理。”

衛屹之笑了笑,在她身旁躺下。

謝殊大驚:“你要睡這裡?”

“是啊,在座各位都因謝相好男風不敢接近,但你我兄弟,我豈能嫌棄謝相呢?”

謝殊轉念一想,很乾脆地躺了下去,與他並排而臥,剛好可以透過窗戶望見月亮。

沒多久,桓廷驚呼了一聲,原來月亮已被擋了一些,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