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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眼神遊離張望,時不時看看謝殊,又時不時看看王敬之,似在計劃什麼。

這種眼神對一個戰場出身的人而言並不陌生,他忽然起身道:“大家慢慢商談吧,本王要先行告辭了。”

謝殊錯愕望去,正對上他的視線,但他很快移開,看了一眼陸熙奐,拂袖而去。

眾人從飄飄欲仙的狀態清醒了大半。

苻玄在車旁等候,見到衛屹之獨自一人出來,很詫異。

“郡王提前離席了?”

衛屹之擺手叫他噤聲,將他叫到耳邊仔細吩咐了一番。

苻玄領命而去,很快返回,稟報說:“確實有人埋伏在此地,足有百人。”

衛屹之點點頭,登上車道:“走吧。”

苻玄詫異:“走?郡王不去提醒那些世家?”

“不需要,王敬之命會稽郡的府衙軍在附近保護,這區區百人,成不了事。”

“可丞相還在那兒啊。”

“那又如何?”

苻玄被他的話弄得張口結%e8%88%8c:“你、你們不是兄弟嗎?”

衛屹之失笑:“這話謝相都不信,你也信?”

宴會現場此時一片肅靜。

謝殊抿%e5%94%87不語,再三思索著衛屹之臨行前看向陸熙奐的那一眼,忽而想起之前自己讓衛屹之耍刀弄槍時陸熙奐一臉緊張,頓時明白了什麼。

衛屹之縱橫沙場,連兵強馬壯的秦國軍都攔不住他,陸熙奐忌憚的是他的武藝。

“哼,武陵王好大官威!本相對他以禮相待,他竟不識好歹!”她憤而起身,不顧眾人錯愕,砸了酒碗,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家全都呆住了,陸熙奐也是。眼見大魚要溜走,他再也忍不住,朝竹林裡悄悄守著的人點了一下頭。

行動開始了。

王敬之見宴會辦不下去,隻好笑著跟大家告罪,眾人紛紛起身準備離開,反倒對他大加安慰,順帶告訴他丞相在都城時就很頑劣,所以大可不必為他今日的舉動感到難堪。

“刺史有所不知,丞相他還煮鶴吃呐!”

王敬之頓時震驚了:“當真?”

“千真萬確!唉,俗人一個啊!”

謝殊帶著沐白走到半道,吩咐他加快速度,早早登車走人。

沐白並不遲鈍,警惕道:“可是有人要圖謀不軌?公子放心,王刺史派了守軍在此。”

“隻怕擋不住,那群人早有準備。”

話音未落,一大群家丁快速朝她這邊走來,那架勢一看就不是要來伺候的。

“快走!”謝殊提起衣擺就跑。

形象算什麼,當初她餓得不行去偷吃東西,被人家狂追五裡地,粗氣都不喘一個,何況現在是逃命。

可惜八年奢侈生活和禮儀教導已經讓她從一個野丫頭變成風度翩翩的丞相,連逃跑速度也大大降低了。

謝殊很想祭奠一下自己曾經熱血的童年。

沐白會武,但平常做書童打扮,看不出來。他為謝殊斷後,一連打翻了數人,直到看見其他家丁手裡舉起了兵器才慌忙逃命。

完蛋,忘帶武器,太習慣做書童了!

謝殊大聲疾呼,但並沒有引來守軍。

此地是王家地盤,沒有賊人敢來造次,他們守了一年又一年,年年都無聊地隻能跟蝴蝶玩,早就沒戒心了。何況為了不打擾世家集會,他們都遠遠站在外圍,根本沒想過世家裡會有人搞內訌。

而那群所謂的百名伏兵不過是幌子,一旦家丁們得手,他們就會現身吸引守軍注意,方便他們行事。

謝殊不熟悉地形,漸漸%e8%84%b1力,終於,那群家丁到了跟前。

沐白被一刀砍倒,數把大刀橫架在了她頸上。

十二章

世家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無人關心丞相現在身在何處。

走到半道,四周忽然響起大喊大叫,似乎是一大群人在鬨事,大家嚇了一跳,紛紛停下張望,膽子小的甚至還往人群裡鑽了鑽。

王敬之命人前去查看,不多時,守軍頭領前來稟報,是一群流民亂竄,已被驅逐。

大家剛鬆口氣,忽見一人渾身是血地跑了過來。

沐白努力裝死成功,待那群家丁一走便忍著傷痛來搬救兵,老遠就大喊:“刺史大人,快救我家公子!”

王敬之聞言大驚,%e4%ba%b2手扶住他詢問詳情。

丞相在王家地盤出了事就算了,還是被一群打扮成王家家丁的人弄走的,這分明是栽贓嫁禍。王敬之無暇細究,連忙召集軍士四下搜救。

衛屹之的車馬還未走遠,聽到那陣叫嚷,按下了車馬。

似乎不對,若陸熙奐的目標是在場所有世家,應當不會這麼大張旗鼓。

“苻玄,你去看看那邊情形,再看看陸熙奐是否還在。”

“是。”

苻玄去時,王敬之%e4%ba%b2自領著人沿路搜了過來,看到衛屹之的馬車還停在道中,忙上前道:“武陵王還是快些回去吧,丞相被賊人抓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衛屹之有些吃驚,怎麼也沒想到陸熙奐的目標隻有謝殊一人。但他表麵仍舊不動聲色:“多謝刺史提醒,那本王便回去了。”

王敬之要分派兵力護送他,被他擺手拒絕:“本王尚可自保,刺史還是快去尋謝相吧。”

“說的也是,如此便請武陵王自己多加小心了。”王敬之勒馬調頭,迅速帶領眾人離去。

苻玄回來了,稟報說:“諸位大人已被王刺史派人抄近道送回,陸熙奐也在其中。”

衛屹之點點頭,退回車內,換上窄袖胡服和靴子,找出良弓長鞭,躍下馬車吩咐車夫卸匹馬給他。

苻玄忙問:“郡王這是要去哪裡?”

“旁人問起,就說我去行獵了。”衛屹之整整袖口,將長鞭纏在腰間:“此事不可張揚,你算好時辰,兩個時辰後本王還未回來,便去請王敬之相助,我會沿路留下標記。”

“是。”

衛屹之翻身上馬,朝蘭亭方向飛馳而去。

往淺的說,誰都知道他跟謝殊是對頭,何況剛才他還當眾不給麵子的提前走了,最有嫌疑。

往深的說,謝殊出事,王家受損,他一人獨大,皇帝遲早會忌憚,終究還是會把他拔除。

唯有平衡才是生存之道。

但衛屹之即使有心救謝殊也隻能暗中進行,南方士族雖遭歧視,勢力卻不容小覷。會稽一帶是陸家舊部所在,勢力更是盤根錯節,何況附近還有顧張朱三家環伺,而他也沒立場興師動眾地去要人。

陸熙奐此時正隨著諸位世家一起匆匆往回趕,裝作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旁邊的北方士族嘲笑他膽小怕事,他冷臉不答,轉頭對上顧家公子的視線,二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

你們這群傖佬,看你們還能橫幾天!

^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謝殊此時也在趕路,被一群高壯大漢押著,路線隱蔽,專揀小道。

大概那群人實在看不起她,並沒有綁她,隻將她擠在中間。謝殊也表現得很乖巧,不吵不鬨,安靜走路,毫不反抗。

大約走了四五裡,大家見她蒼白著臉聽話的很,知道她在害怕,心中嘲笑不斷,漸漸放鬆下來。

謝殊悄悄查看四周,瞄到前方田野裡豎著稻草人,暗暗留了個神。

又走了段路,視線裡出現了一條大河,謝殊心思一動,屈起拇指狠狠按了一下喉嚨,頓時惡心地彎腰作嘔。

“怎麼了?”前麵領頭的吊梢眼漢子走過來,看見她彎腰狂吐,捂著鼻子罵道:“果然是成天大魚大肉的敗類,居然吃到吐!”

謝殊虛弱地看他一眼,可憐巴巴地道:“這位好漢,能否讓我去洗洗?”

吊梢眼見她吐的穢物弄臟了衣物,又是一聲罵:“媽的,真是惡心死了!”

謝殊縮了縮脖子,蹙著眉做出強自忍受的模樣。

吊梢眼罵不下去了,那一張臉精雕細琢,斂眸似忍下千言萬語,蹙眉如含下萬般苦楚,明明是個小子,竟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要好看。他原先的大嗓門竟再也吼不出來了,乾咳一聲咽了回去,擺手說:“去去去,快去快回!”

謝殊一臉驚喜,再三道謝,笑顏綻放,愈發光彩奪目。吊梢眼暗罵一聲,指派了兩人帶她去河邊,再三囑咐要看好人。

那二人將謝殊送到河邊,距離她隻有幾步之遙,但明顯不把她當回事,並不太警惕。

謝殊瞅準時機,忽然一下竄入河內,迅速朝下遊遊去。

二人這才回神,頓時方寸大亂,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世家子弟竟會鳧水,還遊得這麼快!

“來人!丞相跑了!”

吊梢眼帶著人急匆匆跑過來,一麵嗬斥大夥兒去追,一麵怒罵二人:“再胡說八道!想讓周圍百姓知道我們抓了誰嗎?活膩了是不是!”

江南之地水性好的人多得是,早有幾個大漢竄入河中去追人了,雖然往下遊而去速度快,但他們人多,一半抄近道在岸上攔截,一半在河中斷後,不愁逮不回人。

果然,轉了幾個彎,遊到平緩處就瞧見了丞相浮在水麵的身影。大家加快速度,餓虎撲食一般衝過去,忽然覺得不對勁。

一人將丞相撈起,頓時破口大罵。那根本不是什麼丞相,而是穿了丞相衣服的稻草人,難怪浮在水麵半死不活的。

“媽的,被騙了!快搜!”

謝殊縮在岸上的田埂下,聽著人聲離去,微微鬆了口氣。她擰了擰中衣上的水漬,朝反向的村郭跑去。

已是夕陽西下,村中炊煙嫋嫋,謝殊跑到村口一看,這村子雖小卻是四通八達,隻怕那群人不久就會尋來。

她改了投靠住戶的打算,直往村中後山而去,等到了高處也可辨明方位,免得誤打誤撞。

山勢平緩,並不陡峭,可不似蘭亭那般有人打理,荊棘遍布。謝殊腳上的靴子已經破了,被刺狠狠紮了一下腳脖子,疼得一聲輕嘶。她左右看看,撿了一把曬乾的茅草,一瘸一拐地繼續往上走。

不出所料,到了山腰,那群人果然去而複返,竟徑直朝山上搜了過來。

謝殊一咬牙,繼續往前跑,但那群人速度很快,沒多久便已覺聲音近在咫尺。

謝殊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乾脆心一橫,將發髻打散,遮了大半張臉,又將靴子%e8%84%b1下遠遠丟掉,隻穿著羅襪,故意蹭地滿腳汙泥,遮蓋住血跡。

大漢們罵罵咧咧地到了山頂,就見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蹲在地上撿柴,口中還輕輕哼著小調。

來的人不多,應該是分出來的一支。人家可沒心情聽歌,大喝道:“可有見過一個渾身濕透、麵貌俊美的男子跑過?”

“啊!”女子忽然一聲尖叫,騰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