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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 容光 4067 字 2個月前

舒晴按照秦可薇發來的地點走進醫院病房的時候,愣是沒認出來床上那個鼻青臉腫還抹著藥水的家夥是餘治森。

他正在很努力地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去,一眼看清了來人,臉色劇變,立馬捂著臉:“你認錯了!”

擦,他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這事兒不能讓舒晴知道的!

早就該料到秦可薇會出賣他了!

沒聽到對方回答,他又慢慢地把手拿了下來,咧嘴笑的同時又被疼得齜牙咧嘴的,十分心虛地說:“我知道你想揍我,但揍之前請給我半個月的時間療傷,然後再把我揍進來也行……不過最好換家醫院,這家夥食不太好。”

舒晴簡直恨得牙癢癢,她寧願這貨是被自己揍成這樣的,也好過被人虐身又虐心!

“你有病啊?活了二十年了,全世界那麼多男人你不找,偏偏找了個最惡心人的。我早跟你說他作風不正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餘治森臉色一白,硬著脖子爭辯道:“上床之前誰知道對方是不是處男?我當初又不知道他是這種人,不然也不會把我爸給我換電腦的錢拿去幫他付狗%e5%b1%81機票錢了!”

他的眼睛有點紅,聲音洪亮地想要把這點難過也壓下去,於是臉紅脖子粗地嚷道:“老子找他的時候,連避孕套都準備好了,結果他跟老子說他上床從來不用那個,跟老子不是一路人!他媽的知不知道那玩意兒有多貴啊?又不能單賣!早點說會死——”

聲音毫無征兆地卡住了。

原因是在停車場停車所以晚來一步的顧之姍姍來遲地出現在病房門口,驚得餘治森麵上一陣紅一陣白,然後愣是張著嘴沒能再說出一個字來。

顧之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對舒晴說:“我去跟醫生談談,你們聊。”

你們聊……

你們聊……

餘治森還處在當機狀態。

聊個%e5%b1%81啊聊,他恨不得死在120的急救車上,%e8%85%bf一蹬就駕鶴西去了,怎麼也不會淪落至此!

顧之走進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敲了敲打開的門。

正在做記錄的醫生年紀大概三十左右,很快回過頭來,“什麼事——”話到一半,忽然頓住,他驚訝地喊了一聲,“顧之?”

……

從易聽風手上接過餘治森的CT圖像,顧之拿起來對著光線看了看,然後說:“還好,不是很嚴重,隻是輕度骨折,打了石膏之後休養一段時間就沒問題了。”

他把圖像放回桌上,“其他地方的傷呢?”

“大%e8%85%bf韌帶拉傷,也不嚴重,這段時間不能劇烈運動,以後也要注意恢複,不然容易成老大難。”易聽風笑道,“那孩子是……”

“我學生。”

“學醫的?”

顧之笑了笑,“不是,學法語的。”

“法語?”易聽風吃了一驚,“你現在……沒在北京了?”

“何止沒在北京了,不操刀很多年了。”

顧之的語氣稀疏平常,卻驚得易聽風好長時間沒說出話來,最後才失笑拍了拍他的肩。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了?”

顧之微笑著看著他,“我什麼時候拿這種事情開過玩笑了?”

易聽風表情一滯,“是真的?……發生什麼事了?這幾年你一直沒跟我聯係,我以為你是忙著國內國外兩邊跑,又是那邊的台柱子,所以顧不上我這種小角色了,怎麼會……怎麼會連刀都不拿了?”

*

顧之回到病房的時候,舒晴已經和餘治森吵完了,床上的病患氣呼呼地呈八字形仰躺著,盯著天花板不說話,而她就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冷眼看著餘治森這幅蠢樣。

“我看了他的CT圖像,傷得不重,後期主要靠休養。”顧之走到舒晴身旁。

她攤手一笑,“C’est domage.”(真遺憾。)

“你滾你滾!”餘治森吼道。

“那正好,你以為誰願意看著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舒晴蹭的一下站起來,咬牙切齒地往外走。

豈料走到一半,床上的人又忍無可忍地喊了聲:“喂,走之前至少把醫藥費留下吧?”

“嗬嗬嗬。”舒晴麵無表情地回過頭來,“剛才還說寧願這輩子不認識我,敢問這位大哥,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要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嗎?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我憑什麼幫你?”

餘治森憋屈地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顧之扶額。

這種沒營養的對話,還是少聽為妙。

他拉著舒晴的手臂把她重新帶回沙發上,“有話好好說。”

“可是他——”

“剛才在路上還擔心得手足無措的人是誰?”

“可是他——”

“他受傷了。”

“可是他——”

“不止是身體。”他放緩了語氣,一字一頓,又一次提醒她。

舒晴一下子不說話了,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的目光沉靜又深邃,帶著勢在必行的說服力。

舒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半天才低低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顧之走到了一旁,看著她走到病床旁邊,然後小聲地問餘治森:“痛不痛?”

餘治森隻差沒痛哭流涕了,像個小媳婦似的用沒受傷的右手抹著眼淚,“都痛不欲生了……”

“那你就去死吧!”病房門口驟然傳來又一道洪亮的聲音,秦可薇漲紅了臉,怒氣衝衝地吼了一句。

餘治森眼睛一閉。

神啊,又來一個……

*

午飯是顧之從醫院食堂帶回來的,趁著他不在,秦可薇和餘治森都把話鋒轉向了舒晴。

麵對他們兩個,舒晴也沒必要遮遮掩掩,於是簡明扼要地把事情經過說明了一下,當然,關於一些容易引人遐思的小細節被她省略掉了。

比如昨晚兩人同住一間房。

顧之畢竟還是他們的老師,關於他的事情,舒晴說起來也有所顧忌。

秦可薇咋%e8%88%8c:“大半夜的開夜車來找你,這早就超出了一個老師對學生的範疇好嗎?難不成……”上下打量舒晴幾眼,“難不成顧老師白內障了?”

舒晴板著臉,一邊往門外看,擔心顧之會忽然回來,一邊作勢要擼袖子打人,“這種話少瞎說!”

可是心底裡又隱隱冒出一陣雀躍。

按捺不住的不安與期待。

顧之把午飯帶上來以後,接了個電話,醫院那邊有重要的會要他出席。

臨走前,他跟舒晴說了一聲:“晚點聯係。”

餘治森的手打上石膏之後就能出院,但他這副模樣也不敢回家,死乞白賴地要舒晴和秦可薇收留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舒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養不起食物鏈頂端的肉食性動物。你自己住幾天的院,把臉上的傷養好,打哪兒來回哪兒去。這手說是摔了也好,撞了也好,總之要回家跟父母交代清楚。”

秦可薇點頭:“我來的時候給你媽打了個電話,說是你到我那玩幾天,舒晴說得對,臉上的傷好了你就回去,彆讓你爸媽著急。”

無人收留,餘治森隻得被迫接受這樣的安排。

去醫生辦公室結賬的時候,卻聽易聽風笑著說:“你們顧老師已經把賬結了。”

舒晴一怔,隨機又覺得這本來就是顧之會做的事,意料之中。

秦可薇匆匆趕來A市,眼下看餘治森沒了大礙,也要趕回去幫忙看店,她媽媽開了家小超市,最近有個店員回家生孩子了,店裡忙都忙不過來。

舒晴又陪了餘治森一下午,晚上在食堂解決了晚飯,終究沒有給顧之再打電話。

她坐在病房的沙發上,跟餘治森說起了顧之,像是試探性地問他:“你會不會覺得他對我挺好的?”

“他對誰都挺好。”

“可秦可薇也說了,他大晚上的還開車跨市區來找我……”舒晴有些遲疑,“如果換做是你,會這麼對自己的學生嗎?”

“你倒不如問問如果換做不是你,他還會不會這麼做。”餘治森道破她的心聲,出乎意料地沒有和往常一樣借題發揮,“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聖誕節前幾天他請過一次假,沒來給我們上課。我在辦公室值班的時候聽係主任說了這件事,說是前一天晚上他上完雙語班的課,回家時外麵在下大雨,他在三環路上遇見了一輛熄火的電瓶車,就冒雨用摩托幫車主把車拉到了二環路的汽修店。”

餘治森說,當時天氣那麼冷,他騎摩托隻穿著件雨衣,過家門而不入,硬是默默地替人把車送到了修理店,淋了半個多鐘頭的雨。

結果第二天就重感冒,這才請了病假。

他抬頭看著舒晴,“有的人看起來高高在上,但等到你接觸以後,又會覺得他其實離你很近很近。他對你好,你心存感激,他那麼優秀,你心生敬意,其實這都很正常。可你也要知道,他不是隻對你一個人好,而是對所有人甚至陌生人都一樣好。”

舒晴看著他難得嚴肅的樣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餘治森望著雪白的牆壁,最後才低低地說了句,“可到底離你近或遠,不是你說了算的,很可能到頭來一切都是你的錯覺……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說著說著,最後還是繞到了自己身上。

舒晴無話可說,看著手機屏幕發了很久的呆,終於沒有如他所說打過去。

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聯係他的理由。

誠如餘治森所說,她得以又一次看到他的閃光之處,原來看上去疏離矜貴的人竟然擁有這樣溫暖的心,願意為了一個陌生人淋雨生病。

心中對他的喜歡與仰慕也更深了幾分。

然而這番話也點醒了她,他對她好,也許真的隻是出於習慣使然。

病房裡一時寂靜下來,無人說話。

同一時間,顧之站在醫院的住院部樓下,抬頭淡淡地看著那個亮著燈的單人間,拿出手機找到了通話記錄裡的號碼。

舒晴接起電話時,心情十分複雜。

她聽見顧之用那種沉穩好聽的嗓音問道:“打算在病房的沙發上窩一晚上嗎?”

“……”

“走吧,我可以大發慈悲地再收留你一晚上,不過這一次要收房租。”

“……那我還是窩沙發比較好。”她坐得腰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