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阻止血液的流失,但起碼,可以讓血流得慢些。
走了幾步,昆侖回過頭來,他問,誰是王。
光明說,手上沒有武器的……是王。
光明剛剛說完這句話,頭頂濃密的樹冠裡突然竄出幾隻黑色的飛鳥,朝著天宇飛去,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蒼鷺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光明隻剩下自己了。
隻是她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放這個奴隸走。因為白翼交給她的任務是儘量拖延光明回城救王的時間,所以,她隻需要殺死光明就行了,可是,這個奴隸依然是回城救王,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昆 侖(9)
這個時候,“靈”的聲音從森林兩邊遙遠的儘頭傳來。
“施咒者,有能量欲從玄武之門離開,請抉擇。”
“施咒者,有能量欲從青龍之門離開,請抉擇。”
蒼鷺知道一個是那個黑衣人,一個是那個奴隸。
她一刻都不想再麵對那個可怕的黑衣人了,所以她立刻說,“玄武之門,洞開。”
“靈”的聲音像夢魘般地重複著她的話,“確認。玄武之門,洞開。”
黑衣人的能量迅速地消失在黑羽之陣裡。
然後是那個飛快奔跑著的奴隸昆侖。
蒼鷺咬了咬牙,想了想,然後說,“青龍之門,洞開。”
遠處的密林裡傳回飄渺的聲音,
“確認。青龍之門,洞開。”
蒼鷺從樹冠上下來。
前麵的地上躺著光明。
她想,黑羽之陣可以結束了。
她緩慢地朝著一動不動的光明走過去。
可是,她卻大錯特錯了。
王宮裡始終漂浮著一股濃鬱而溫暖的檀香。
傾城不喜歡這種味道。所以,整個諾大的宮殿裡麵,隻有傾城的寢宮不布置任何香爐。
因為,傾城生下來,身上就是帶著一股花香的。
而現在,這股花香的味道更濃。因為她剛剛沐浴完。
穿著繡滿鳳凰的綢緞般光滑的長袍,側臥在寬大的軟床上。眼睛半閉著,嘴%e5%94%87微微張開。
在她身後為她搖扇的兩個太監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就算是像他們這樣,已經不能稱為男人的男人,看到傾城,依然無法控製內心的那種像是被魔咒控製了般的欲望。
那種像是海嘯般湮沒一切的欲望。
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傾國傾城的笑容,在她的身上,不僅僅隻是比喻而已。
曾經南疆的巫王,聽聞傾城的美貌,甚至願意無條件地臣服於帝王。隻要能讓他看一眼傾城的容顏。
帝王同意了。
之後巫王一言不發地回到了南疆。
回傳的探子說巫王自廢了雙目。因為他說曾經看過了傾城的容貌,天下的女人都是糟粕。
並且十年內沒有任何侵犯王朝的舉動。而且連年進貢不斷。
巫王說,因為知道了那樣美貌的一個女子住在王城中,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決心去侵犯她住的這個國家,甚至願意不惜代價,將任何珍寶進貢給天朝,因為希望傾城,能享受到這些最奢華的物質。
傾城是王朝最傳奇的神話。
沒有她拿不到的東西,沒有她控製不了的男人,沒有她穿不了的衣服,沒有她吃不到的美食。
昆 侖(10)
天下被男人主宰著。而她主宰著天下的男人。
咒語一般地。存在著。
刺穿了所有男人的靈魂。囚禁著所有肮臟的,純潔的,神聖的,汙穢的,欲望。
隻是這個女神般的王妃,現在也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因為寢宮外的呼喊,越來越大,漸漸地,喧囂著覆蓋了一整個天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慢慢朝傾城靠近。
傾城睜開眼,看到麵前呼吸急促的小宮女,她問,怎麼了?
宮女結巴著回答,近護衛領……說一定要……要見王妃,說是奉了王的命令。
傾城望著她,說,王怎麼可能讓一個男人來見我。
宮女說,奴才不知道。
而這個時候,傾城抬起頭,突然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一身白衣的浮橋,這個昨天剛剛進宮的近護衛領。
傾城望著麵前的這個人,年輕挺拔的身子,戴著麵具,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可是他的姿勢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劍一樣,冷靜,銳利,沉穩。
他的一身白衣在四周高高懸掛的無數盞明亮的宮燈下發出柔和的白光。一身白色長袍輕輕地動著,傾城並沒有感覺到哪裡有風,那些風,就像是從他身上擴散出來,圍繞著他旋轉一樣。
傾城望著他,沒有說話,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像是要看透他的麵具般的,目光閃亮。
而浮橋,也一動不動地盯著傾城。
他並沒有像其他男人看到傾城就開始呼吸急促臉色發紅。他還是冷靜得像一把劍一樣。
傾城看了他幾乎有一盞茶的時間,說,很好,你很夠膽。
浮橋輕輕地回話,他說,謝謝王妃誇獎。聲音低低地,充滿了磁性,像是帶著回聲一般在耳邊縈繞著。
傾城突然覺得這個聲音在哪兒聽到過。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回想起。
而這時,浮橋微微彎小腰,他說,王派我來接王妃去他那裡。請王妃跟我來。
傾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抬起手輕輕捂住口笑了,她說,你撒謊的時候一點都不慌張呢。
浮橋恭敬地回答,回王妃,臣並沒有說謊。王真的在等您。
傾城突然收起了笑容,她說,夠了。
傾城剛剛掩著櫻桃小口的那隻手,突然用快得看不見的速度變換了手勢,然後一瞬間,一個白色的巨大的矩陣空間將寢宮籠罩在裡麵。
傾城手勢一變,“禁神蠶絲!破!”
空氣中突然遊走過來無數透明的銀色亮絲,非常細得幾乎像是頭發絲一樣的銀絲飛快地將浮橋纏繞在一起,浮橋突然發現手腳軀體全部不能動,自己竟然像一個巨大的蠶在作繭自縛一樣。而且,那些銀色的亮絲還刺破皮膚滲入血液裡,發出尖銳的痛。
昆 侖(11)
傾城重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眼前被銀絲纏繞著無法動彈的浮橋。
麵前的浮橋完全的被銀絲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繭,艱難而痛苦地蠕動著。
傾城發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個笑容綻放在她完美的臉上,像是所有的春天在一瞬間全部複蘇了。
可是,這個笑容在下一瞬間,就凝固著僵死在傾城的臉上。
因為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的地方,有人在朝她呼吸,灼熱的氣息噴薄到她的脖子上,發出酥|麻的感覺,然後,她聽到浮橋的聲音貼著耳邊傳來,他說,王妃也是個蟲師啊。
傾城看了看眼前那個明明還在掙紮的巨大的白色蠶繭,然後定了定神,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極樂宮的動術?
浮橋將臉轉到傾城麵前,那張沒有表情的白色的麵具,像是一個魂魄,而這個麵具背後,傾城隱約看到了一雙比星辰還要璀璨的眼睛。
周圍發出莫名其妙的白光,越來越亮,將傾城和浮橋籠罩在裡麵,幾乎要讓人無法看清楚三尺外的東西。
傾城呼吸有點急促。除了王,她很少被男人這麼靠近過。▽思▽兔▽網▽
浮橋輕輕地笑了,他說,沒想到王妃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真傷心呢。
然後,浮橋輕輕地,緩慢地摘下了麵具。
那張英俊而帶著邪氣的臉,那張帶著痞子般頑劣少年般神色的臉,那張充滿年輕男子飛揚的氣息的臉,一寸一寸地,一點一點地,在傾城麵前展現開來。
白光帶動著狂風,將軟榻周圍的巨大的布幔吹得向四周飛揚四散。
傾城看著站立在麵前的這個人,看著那張她熟悉的臉,發出一聲慘叫。
她剛剛抬起來的手,被一陣不知來路的刺痛弄得失去了知覺,然後,眼前一陣失明般的白光閃過。
她失去了知覺。
隻是在她昏過去之前,她喊出了麵前這個人的名字。
無歡。
換 日(1)
“你為什麼還不走?”無歡坐起來,擦乾嘴邊的血。他望著傾城,臉上那種桀驁不馴的神色已經消失,隻剩下受傷的野獸般可憐卻又頑固的表情。
傾城沒有轉過身來,隻是冷冷地說了一句,這要問你。你不想死的話,就快點破除這個結界。否則,我就隻能殺了你,來解除這個空間的封印了。
什麼封印?無歡的臉在瞬間變得煞白。
傾城猛地回過頭來,她望著無歡慘白的臉,突然恍然大悟般地轉過身去。
然後,悠揚的琴聲從對麵遙遠的金頂上傳來。琴聲中,是低沉的,帶著濃重的磁性的聲音在%e5%90%9f誦著詩篇。
無歡突然站起來,他朝著光明說,這不可能,我明明把你關在……
光明沒有看他,他說,你以為,憑你的那幾根破鎖鏈,憑那個水牢,就可以鎖住我光明麼?
無歡握緊了拳頭,他說,難道你敗在我手上,被擒住,都是裝出來的?
無歡貼在鳥籠的壁上,英俊的臉上彌漫著憤怒的表情,他衝著光明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光明繼續彈著琴,頭也沒有抬,隻是低聲地回答著,和你們一樣,我也希望成為天下之王。
傾城朝前走了兩步,她的聲音依然冷靜而且遙遠,她問光明,你為何一直到現在才動手?你不是最有機會殺王麼?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光明搖著頭,口中是響亮的“嘖嘖”的聲音,他抬起頭,望著傾城,說,如果我不等到現在,又怎麼能消滅掉極樂宮的主人北公爵無歡呢?又怎麼能知道誰才是神秘莫測的千羽樓的主人白翼呢?
光明在外麵彈著琴,像是對籠中的一切不聞不問,半晌,他才說,不要浪費力氣了。在這個“禁神之陣”裡,所有的咒術能量都是隻進不出。所以,隻有我對你們出手,你們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傾城咬著牙,沉默著。
然後,她說,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在你的計劃之中的,對吧。
光明笑了笑,沒有回答。
傾城說,我派鸚鵡去幫助蠻人叛亂,你明知道是有人故意調你離開王城,可是,你卻依然去了,因為你知道,在你離開王城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手的。
光明點點頭,微笑著說,繼續說。
傾城說,所以,蒼鷺也是你殺的?
光明說,是的,她以為她的陣法無人可破,可是,她卻忘記了,我光明征戰天下,靠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陣法,論起來,我算是她的陣法祖師了。
傾城說,然後,你故意丟下我而去,讓我再一次重新感受到男人不可相信,於是促成我決定重新回去殺了無歡,奪取王位。
換 日(2)
光明,是的,就像你需要借無歡的手來殺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