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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謀臣 鳳輕 4181 字 2個月前

瑾。雖然他恨西越帝,但是作為一個兒子,對於西越帝對容瑾的寵愛容璋還是難免有些感慨的。在發生夕兒的事情之前,容璋曾經一度以為自己的父皇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可以說,西越帝這輩子隻對兩個人好過,一個是梅夕兒,一個是容瑾。

“本王和夕兒成%e4%ba%b2的時候,正好遇到西邊動亂,父皇當即便決定禦駕%e4%ba%b2征,父皇連夕兒的茶都沒有喝,也沒有見到夕兒。本王因為新婚,被父皇留了下來與大哥一起監國。那段日子…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

容璋神色有些恍然的道,一會兒我一會兒本王,連自稱混亂都不自知,眼神有些飄渺的輕聲道:“夕兒出身大家,也是難得一見的才女,那段日子,我們琴瑟和鳴,夫唱婦隨。我甚至想過…從此以後遠離那些朝堂紛爭,從此和夕兒做一對神仙眷侶。但是……”

說道此處,容璋神色驀地一邊,沉聲道:“夕兒生性溫柔內斂,不愛熱鬨。成婚之後幾乎都足不出戶,因此我們成婚兩年因為各種原因,父皇並沒有見過夕兒,也沒有在意。直到…第二年的冬天,父皇微服出宮的時候一時興起到了循王府。竟然在循王府的梅園裡正好看到了帶這丫頭折梅花的夕兒,從此……。”

從此,循王府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再也不複存在。開始的時候西越帝還隻是不時讓母妃招夕兒入宮,等到他發覺不對的時候卻已經晚了。當父皇光明正大的開口問他要夕兒的時候,他的腦子裡一瞬間仿佛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他實在是很想狠狠地怒罵他毫無廉恥,怒斥他悖逆倫常。但是最後,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容璋垂眸,掩去了眼底深藏的痛意。或許,他這一生最大的痛苦和怨恨不是西越帝奪走了他的妻子,而是…他無能為力的讓另一個男人從自己麵前帶走了自己的妻子。

他永遠都忘不了夕兒被帶走的那一刻望著自己的眼神。

容瑾俊美的容顏上沒有一絲情緒,隻是淡漠的看著容璋道:“然後呢?我母妃又是怎麼死的?”

容璋臉色微變,低聲道:“夕兒入宮之後…自然是三千寵愛在一身。沒有人能想象…冷心無情的皇帝竟然能過如此寵愛一個女子。一時間自然所有的人都慌了。皇後,德妃,所有的妃子,權貴,禦史,大臣。雖然父皇對夕兒的身份做了掩飾,甚至錯開了循王妃病逝的時間,但是…夕兒就算再不喜歡熱鬨,京城裡見過她的人也不在少數?怎麼瞞得住?這些人不敢得罪皇帝,所有的錯自己都要算在夕兒身上了。而且,夕兒本身也不是自願進宮的,進宮之後步步艱難,自然是心中鬱鬱。後來父皇為了她,幾乎殺光了滿朝的禦史和大半的權貴。若不是夕兒因此大病了一場,隻怕還不止於此。”

“再後來,夕兒便有了你。”

“父皇告訴我,我原本還有一個同胞的妹妹。”容瑾冷冷道。即使他不知道從前的事情,也聽得出來容璋是在避重就輕。或者說,他跟西越帝一樣,都是隻說自己覺得重要和對的事情。

容璋臉色一變,握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閉了閉眼有些艱難的道:“不錯。夕兒生下的…原本是一對雙胞胎。隻是……”

“隻是她最後被煉成漱玉丹了,因為母妃被人下了毒,無藥可解。而那毒,是你下的。”容瑾道。

“不是!”容璋猛地起身,跟前的茶杯被撞翻跌落到低聲,砰的一聲碎的四分五裂。容璋瞪著容瑾,高聲道:“不是我下的毒!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生下來就先天不足,本就養不大……”

容瑾冷淡的一笑,“不是你下的毒?那你怎麼會知道那個孩子還有漱玉丹的事情?這件事,好像連皇後和宮裡的其他妃子都不知道。母妃不肯聽你的話,毒殺父皇,所以你就想要毒死他是不是?最好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一起毒死。”

“不是的!”容璋跌坐在椅子裡,臉色慘白,低聲輕喃道:“不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夕兒。”他怎麼會想要殺她?本就是他對不起她…是他不配為人夫,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容瑾冷笑以對。

沐清漪微微皺眉,看了看容璋猶豫了一下道:“淑妃娘娘似乎隻比梅妃娘娘早過世兩個月?”而且,淑妃死後,淑妃的娘家被滿門抄斬。隻是當年西越帝殺的人太多了,滿門抄斬的人也不少,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容璋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射向沐清漪,“顧流雲,你太聰明了,不是什麼好事。”

容瑾不悅的掃了容璋一眼,思索著沐清漪的話,片刻後方才沉聲道:“是淑妃下的毒。”

沐清漪輕聲道:“當初…要梅妃娘娘毒殺陛下的,應該也是淑妃娘娘吧?”淑妃本身就無寵,西越帝還搶了自己兒子的妻子做寵妃,明晃晃的就是將她們母子的臉麵放在腳下踩。梅妃性格溫柔無爭,對淑妃這個婆婆應該是頗為恭敬禮讓的。淑妃若是恨毒了西越帝,為了自己的兒子著想確實可能會這麼做。畢竟,西越帝在世她隻是一個被後宮嬪妃們嗤笑的妃子,但是如果她的兒子登基,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後了。

隻是大概沒想到梅妃竟然會拒絕她,惱羞成怒之下淑妃給梅妃下毒到也不是不能理解,隻是…“以先帝對梅妃娘娘的保護,怎麼會讓她下毒成功?”

容璋痛苦的低%e5%90%9f一聲,“夕兒對母妃一直懷有內疚,隻要母妃吩咐的她大都會聽從。有時候母妃會找她去做伴聊天,雖然…父皇不高興,但是如果夕兒堅持的話,父皇還是會放行的。”

沐清漪默然,淑妃下的是慢性的毒藥,梅妃並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隻怕也未必就真的沒有發現。隻是一個出生商家的弱女子,夾在丈夫和君王之間,隻怕活著比死更加難受。聽了許多人說起梅夕兒,沐清漪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堅強的足以麵對一切傷害的女子。

容瑾握著沐清漪的手,看著容璋淡淡道:“本王隻想知道…淑妃要母妃對父皇下毒的時候,你知不知道?”

容璋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並沒有答話。

“本王知道了。”容瑾站起身來淡淡道,“清清,咱們走吧。”沐清漪歎了口氣,皇家的事情…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

“瑾兒!”看到他要走,容璋連忙叫住他,沉聲道:“瑾兒…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你是夕兒的孩子,就是我…。”

容瑾回頭,冷漠的打斷他,“本王誰都不是!我隻是我自己。”

說完,拉著沐清漪頭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簡陋的牢房裡,容璋坐在椅子裡,緩緩打開一幅放在桌子上的畫卷怔怔出神。畫卷筆墨猶新,顯然是剛剛化成不久。畫卷上穿著白衣的絕色女子跪坐在桃樹下,手中連著一朵開得正豔的桃花,眼中卻帶著濃濃的哀愁和脆弱。就連那嬌豔的桃花都不能掩蓋住她的悲傷……

“夕兒……”

除了大牢,兩人並肩而行。察覺到容瑾的心情不好,沐清漪輕聲安慰道:“這些事情…原本誰對誰錯,但是無論如此…都不是你的錯,何必耿耿於懷?”▂思▂兔▂在▂線▂閱▂讀▂

容瑾側首看著沐清漪,猶豫了一下問道:“清清,你…會嫌棄我麼?”

沐清漪一愣,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有什麼地方讓我嫌棄的?”容九公子容貌武功現在很快連權勢都要成為天下一等一的了,還有誰敢嫌棄他不成?

容瑾幽幽的望著她,沐清漪眨了眨眼睛頓時恍然大悟,有些無奈的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九公子如此多愁善感?我若要嫌棄一個人,必定是嫌棄他品行不好,沒能耐。怎麼會……。”

容九公子有些心虛,貌似他的品行也不怎麼好。不過這不是重點,“清清真的不討厭我麼?”容瑾從前從未覺得自己的身世有什麼值得自卑的地方,就算他真的不是西越帝的兒子他也不在意。他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他,但是現在…隻要想到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就擔心清清會不會不喜歡。

雖然清清生性豁達,並沒有什麼世俗之見。但是到底是出身書香名門的,從前的顧家也都是家庭和睦,夫妻相敬如賓,兄弟姐妹感情深厚,西越皇室這些糟心事情這樣的人家彆說是見了隻怕連聽都沒聽說過。書香門第正統出身的人,對這些糟心的事情總是不會喜歡的。

沐清漪隻得無奈的歎氣,她以為容瑾是在欣慰容璋、西越帝和梅妃之間的糾葛不高興,原來他卻是在想這種不著邊際的事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扯著他往前走去,“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容瑾美滋滋的被她拉著望著前,隻是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後宗人府大牢的大門。月光下臉上的陰鬱之氣也消散了不少。

容璋說的那些事情他聽了自然是不高興,但是無論西越帝和容璋再怎麼為了梅妃執念成魔,即使梅妃是他的%e4%ba%b2生母%e4%ba%b2,他對她依然沒有任何的印象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感情了。跟清清比起來,那些過去的陳年舊事根本就微不足道。容九公子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的幸福和快樂在未來在走在自己前麵的女子身上,而不是在過去和那個已經去世快二十年的母妃。

回到宮中,蔣斌立刻就帶著一群人迎了上來。西越帝駕崩了,蔣斌作為西越帝宮中的太監總管,如今依然也還是太監總管。比起宮裡其他那些將容瑾傳的如鬼似魔的太監宮女們,蔣斌還算是最了解這位新主子的了,所以這幾天侍候下來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還沒進門容瑾就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道:“這裡怎麼會有人?”西越帝剛剛駕崩,容瑾也沒有住進清和殿而是選了清和殿旁邊的含章宮暫住。原本是想要住在梅園的,但是梅園麵積太大,到底是容瑾小時候長住的地方,容瑾也不願意有人進去。如今每天人來人往的各種事情瑣碎不堪,容瑾也就選擇了最靠近清和殿的含章宮。

蔣斌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啟稟陛下,是…幾位王爺和先帝的太妃們。”

容瑾冷笑一聲,“都吃撐了沒事乾是吧?父皇駕崩,這些太妃不老老實實的在宮裡待著,大半夜的往含章宮跑,是想要給先帝殉葬麼?”

容瑾的聲音並沒有壓低,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走,那句想要給先帝殉葬更是清清楚楚的傳進了等在殿中的眾嬪妃的耳中,眾人不由得臉色一白,許多人臉上都多了幾分退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