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毫不動容，隻是道：“若%e4%ba%b2友九泉之下不得安寧，祈福何用？”

老和尚沉默了許久，終於歎了口氣。望著桌上的玉佩道：“原本老僧以為此物早在兩三年前便該出現了。後來老僧又以為…此物永不出現，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四小姐帶著此物來見老僧。”

“請慈恩方丈成全。”沐清漪垂眸，懇求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眾生欲渡苦海而不得，姑娘何必涉入其中？”老和尚麵含慈悲，沉聲勸道。沐清漪眼眸微閃，%e5%94%87邊溢出一絲苦笑，佛堂中響起有些慘淡的笑聲，“%e4%ba%b2友故舊，沉淪地獄。敢為方丈佛在何處？”

“佛在心中。佛曰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國……”

沐清漪冷然一笑，“方丈以為，何謂妄想？顧氏一族何辜？佛門所謂的報應何在？小女不修來世，隻論今生！”

慈恩方丈回頭，看著跪坐在蒲團上麵染寒霜的柔弱少女，沉聲問道：“若不能為顧氏洗刷冤屈，姑娘又當如何？”

沐清漪淡然一笑，“神擋誅神，佛擋弑佛。天若無報應，沐清漪若不死…便是報應！”

這一次，慈恩方丈沉默的更久。又過了好半晌，慈恩方丈終於從寬大的袈裟下取出了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遞給沐清漪，淡然道：“也罷，隻盼老僧有生之年……”有生之年什麼，慈恩方丈並沒有再說。將信遞給沐清漪之後便閉上了眼睛重新敲著木魚開始誦經。

沐清漪打開信封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的歎了口氣將信箋連同信封一起點燃了投入了不遠處的香爐裡。才對著慈恩方丈恭敬的一拜，低聲道：“小女告退。”

沐清漪悄然的退出殿內，又過了許久，才有一個小沙彌進來低聲道：“啟稟方丈，肅誠侯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求見。”

慈恩方丈既沒有睜眼，也沒有回頭隻是吩咐道：“傳話給慈安師弟，老僧從今日起坐關參閉口禪，寺裡一切事物皆由慈安師弟處置。”

雖然有些意外，小沙彌也不敢違背方丈的話，隻得退了出去。佛堂裡，慈恩方丈深深地歎了口氣再無任何聲息。

沐清漪出了明王殿，看看時間尚早便在報國寺中各處走走。少年時期報國寺也是她常來的地方，因為祖父和慈恩方丈本就是好友，經常來與慈恩方丈論禪品茗。顧家大小姐雖然聰慧無比，卻偏偏與佛無緣，每次來寺裡也不過是當做遊玩散心罷了。祖父和慈恩方丈說的那些，十句裡她也未必聽得進去一句。卻沒想到，祖父竟然將顧家最後僅剩的東西交到了慈恩方丈的手中。或許祖父如此安排是有自己的深意的，或許表哥和大哥都明白祖父的意思，但是她卻不願去懂，也不能懂。

“四妹。”

沐清漪回頭，便看到沐琛和沐翎並肩而來，不由皺了皺眉，“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

沐琛淡笑道：“夫人知道四妹你來了寺裡，擔心你缺了用度，讓我和二弟給你送一些過來。”；兩人身後跟著的小廝手中果然托著兩個包袱。沐清漪秀眉微揚，含笑看了沐琛一眼笑道：“如此有勞兩位兄長了，也多謝孫姨娘費心了。”

沐翎看著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卻還是淡淡道：“四妹客氣了，四妹記得娘%e4%ba%b2對四妹的關心就好。”

“清漪自然是…沒齒難忘的。”沐清漪幽幽道。聽在沐翎耳中卻不由得心中一跳，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含笑而立的少女。自從沐清漪受傷好了之後，就越發的陰陽怪氣了。沐翎身為男子雖然極少跟沐清漪接觸，但是少有的幾次接觸都讓他感到有些不喜。偏偏正如三妹所說的，這些日子父%e4%ba%b2對沐清漪的態度似乎有些改變了。

沐清漪示意珠兒接過兩人送來的東西，方才笑道：“大哥二哥不會都是來給清漪送東西的吧？些許小事，隨便讓個下人送來就是了。”

沐琛笑道：“四妹你從未獨自一人出過門，大哥來看看也放心一些。至於二弟…說是要拜會慈恩方丈，所以才一道來的。”

“拜會慈恩方丈？”沐清漪眼眸微閃，“沒想到二哥還精通禪理？”

沐翎淡淡道：“四妹說笑了，不過是慈恩方丈醫術高超，祖母這些日子有些勞累，我來替祖母求一副養生安神的方子罷了。”

“二哥真是孝心有嘉。”沐清漪淡笑道。

沐翎抬頭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倒是還想常常報國寺的素齋，大哥，不如你我也在寺裡暫住一宿，也算是陪陪四妹？”

沐琛一愣，顯然沒想到沐翎會這麼說。有些為難的道：“這…這些日子禮部的雜事頗多。隻怕…”

沐清漪淺淺一笑道：“既然大哥又是，就不勉強了。二哥若是閒著無事在寺裡暫住一宿也無妨。這報國寺的素齋確實是不負盛名呢。”

沐琛看看沐翎又看了看沐清漪，隻得道：“也隻能如此。倒是我無福享受了。”

沐清漪掩%e5%94%87笑道：“大哥何至於此，過些日子大哥挑個得空的時候再來便是。”

沐翎也陪著笑道：“四妹說的是。”外人看來，三人皆是言笑晏晏，竟當真是一副兄妹融洽的%e4%ba%b2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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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暗夜賊蹤

31、深夜賊蹤

告彆了沐翎和沐琛，沐清漪便帶著珠兒回到了自己的院裡。剛一進門就看到某人正大搖大擺的坐在自己花廳裡悠然品茶。雖然才一天多，珠兒卻已經有些習慣了這個總是神出鬼沒的容公子。看了看自家小姐妹說話，便抱著剛剛帶回來的東西下去整理去了。

“沐琛和沐翎來了？”容瑾悠悠然問道。

沐清漪淡淡笑道：“九公子的消息當真是無孔不入。”

“清清謬讚了，我是關心清清啊。以孫氏跟清清的關係，怎麼看沐翎也不像是會%e4%ba%b2自來給你送東西的啊。”

沐清漪道：“沐翎是來拜訪慈恩方丈的。”

容瑾眼眸一閃，含笑看著沐清漪道：“隻怕沐翎是見不到慈恩大師了。清清，本公子剛剛才得到一個大消息，慈恩大師剛剛閉了關，據說是…要修閉口禪。”

“閉口禪？”沐清漪一怔，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流光道：“如此說來，倒是可惜了。”容瑾懶懶的托著下巴望著沐清漪笑道：“總之，清清可要小心那個沐翎喲，本公子總感覺來者不善。”

沐清漪淡然一笑道：“勞公子操心了。”

容瑾眼神一亮，“是本公子多事了，正好，本公子也想看看清清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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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容瑾，沐清漪方才進了內室看著珠兒正在收拾東西。挑眉問道：“孫氏送了些什麼東西？”

珠兒凝眉道：“似乎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都是一些小姐日常慣用的東西，還有一些衣物。”孫氏送來的東西她自然會好好檢查，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的東西，不由得讓珠兒有些懷疑該不會自己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沐清漪擺擺手道：“不用查了，這些東西若是有問題，孫氏也%e8%84%b1不了乾係。就算她想要做什麼…也一定不是在這些東西上。”

“那小姐…孫夫人該不會是真的想要對小姐不利吧？”珠兒有些擔憂的道，她們在明，孫氏在暗，萬一真的要做什麼手腳她們可是防不勝防。

沐清漪玉指輕叩著桌麵，一邊思索著淡淡道：“孫氏能使出來的…橫豎就那麼幾招。既然避不開，不如…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珠兒有些茫然，“下什麼手？”準確的說，是對誰下手？

沐清漪望著珠兒淡淡一笑，珠兒不由得覺得頭皮一麻，也不知道是驚嚇還是興奮的。小姐說的該不會是…二、二公子吧？！

深夜，報國寺的後山的客院裡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抓賊啊？！”

不到片刻時間，原本已經沉浸在夜色裡的客院便已經燈火通明了。報國寺的客院一共有十八個小院，但是這些小院又都是互相連接相通的。現在這時節客院裡的客人並不多，包括沐清漪在內一共也不過住了五個院子。尖叫的聲音自然是從沐清漪的小院傳過來的，很快，便有不少人趕到了小院查看情況。

“沐小姐！沐小姐！”客院的主事僧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有些焦急的敲響了沐清漪的房門。裡麵雖然亮著燭火，卻半晌都沒有人來開門。

“那賊不會是進了咱們小姐的房間吧？快開門進去救小姐啊。”一個肅誠侯府的中年仆婦著急的叫道。後麵跟著趕來的人紛紛不由得皺眉，神色有些怪異的看著那婦人。就算賊人真的進了自家小姐的房間，也用不著如此大聲的喊出來啊。這不是誠心想要壞了小姐的清白麼？這肅誠侯府的下人當真是不講究。

“怎麼回事？”一個披著白色披風的中年美婦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峨眉微蹙不悅的問道。

之前叫嚷的婦人愣了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也有些拿不定眼前的人的身份。跟在那美婦身邊的侍女不悅的道：“放肆！大公主問話，為何不答？”

那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她不過是肅誠侯府一個粗使的仆婦，哪裡見過什麼公主？她不知道，在場的眾人卻不乏有知道的。這大公主是華帝的長女，生母是已故的華帝寵妃蘭妃。大公主從小便省得華皇寵愛，十八歲下嫁威遠大將軍為妻。可惜二十三歲時威遠將軍戰死沙場，華皇追封為威遠侯。大公主便久居報國寺為威遠將軍守節，至今已經十年。

“啟稟公主，剛剛我等聽到有賊人闖入便匆匆過來查看。隻是…這肅誠侯府的四小姐卻一直沒有出現，侯府的下人擔心……”擔心什麼自然不能說，萬一毀了肅誠侯千金的名聲，卻是大大的得罪了肅誠侯了。

“肅誠侯府隻有一位姑娘在此？”大公主皺眉問道。

那婦人%e8%85%bf一軟跪倒在地上，有些懦懦的答道：“回…回公主，還有，還有二公子…”隻是不知道為何，二公子卻一直都沒有出現。這讓她的心中越發的有些沒底了。

“肅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