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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地抬手摸自己的外套拉鏈鏈頭,半晌才道:

    “女人都喜歡做不切實際的夢嗎?就是情啊愛啊什麼的,這在現實生活中應該沒有男人能做到吧。”

    花白禾無法從他這句話裡猜到他折返的原因,不知是不是常年聽這種故事的原因,她很能隱藏自己的情緒,這會兒臉上也並未出現什麼不認同的意味來。

    她琢磨了幾秒鐘,隻回了一句:

    “有沒有彆的男人能做到,這個問題我不大清楚,但是——”

    “你不能,不代表彆人也不能。”

    那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囫圇對她說了句謝謝,轉身走了。

    花白禾知道自己以後可能在生活中不會再遇到這個人,他就像是曾經許多上門來谘詢的顧客一樣,最後都消失在了自己的生活中。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人最後會跟他的妻子走到什麼地步,她隻是……

    很佩服那個沒見過麵的,有了孩子之後,卻還是堅決要離婚的女人。

    花白禾回想了一下自己剛跟著係統去到任務世界的場景,唇邊笑意漸漸出現幾分自嘲的意味來,抬手將那個工作室的牌子取了下來,然後走進了辦公室裡,開始收拾東西,各種打包。

    中途到一半時,她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您好,請問您這邊是做情感谘詢的吧?我聽說您這裡要預約——”

    花白禾文件和東西整理到一半,張口便答:

    “不好意思,你打錯電話了。”

    那頭的人立刻‘咦’了一聲道:“不可能吧,這號碼是我從我朋友那兒抄來的,哎那你知道那個工作室的聯係方式嗎?”

    花白禾無聲笑了一下:“噢,那個工作室我知道。”

    她頓了頓,接話道:“那個工作室的老板因為亂點鴛鴦譜,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電話那頭:“???”

    ……

    午後。

    收拾完文件和行李的花白禾,回到了自己租房的地方,打開門之後,一股破舊的、亂糟糟的氣息撲麵而來。

    花白禾深呼吸了一口氣,“嘖”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我到底是什麼毛病,放著好好的富二代不當,非要回到貧民窟呢?”

    她將手裡大件小件的東西都放下了,挽起袖子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出租屋大掃除,直到空氣裡最後一絲頹靡的味道消失不見,窗簾拉開之後,暖和的陽光照了進來,房間才總算恢複到人能住的水平。

    她背對著床,張開雙手往床鋪裡一倒,成了一張攤開的大字餅,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自言自語:

    “工作沒了,從此就是無業遊民咯……”

    說到這裡,她又想起了什麼,一骨碌從床邊站起來,拉開了床邊的床頭櫃。

    拉開之後,一疊厚厚的病曆靜靜地躺在裡麵,每一本裡麵都檢查著各式各樣的檢查報告,加在一塊兒能比一疊牛津詞典都厚。

    她把那一大疊病曆本都拿了出來,上麵最新的檢查日期,距離現在也就三天——

    是的,她在那麼多的世界裡穿梭體驗,然而在現實世界裡,這一切都隻過了三天。

    花白禾看著病曆裡的癌症確診醫生蓋章和簽字,翻開了每一本——

    全省排得上名號的權威醫院,檢查出來的結果都一樣。

    根本不存在誤診的情況。

    “嗯,更正一下,是病入膏肓的無業遊民。”花白禾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對自己的人設做了個補充說明。

    她盯著那像是撲克牌一樣扇形在床上攤開的一行病曆本,半天之後才想起來一件事情:

    “哎,還有個地方要收拾來著。”

    於是,花白禾回來之後還沒來得及休息,也沒來得及看自己的餘額,就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地方。

    ……

    四十分鐘後——

    花白禾風塵仆仆地來到了一處墓園中,輕車熟路地到了某個位置前,手裡已經是買好的一束香檳玫瑰,另一手還帶了新買的抹布。

    她半蹲了下去,看著麵前那張熟悉的照片,半晌後抬手輕輕地在照片上戳了戳:

    “嗯……你看,回來果然是有道理的,對吧?”

    “沒有我,以後都沒人給你收拾後事了。”

    “雖然我也不知道能幫你再收拾多久,你幫我祈禱祈禱吧。”

    花白禾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墓碑上那黑白的照片點了點,歪著腦袋看了看,才又補了一句:

    “黑白的你不太好看啊。”

    “要不給你換個彩色的?”

第120章 夢開始的地方(中)

    照片裡的人自然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花白禾也僅僅隻是個玩笑,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試圖拾回自己舊日的動作習慣,儘管時間事實上已經過去了很久,手頭的動作已經帶了一絲生疏,但很快又恢複了熟練。

    她將墓碑前前後後都擦的很乾淨,雖然平時也有委托人過來打理,但是她依然忍不住自己動手,偶爾對著那照片傾訴幾句:

    “哎,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之前的那段經曆……到底是不是一段夢。”

    “總覺得一睜眼,好像真的能看到你回來一樣。”

    “不論你能不能回來吧……我都很感激你能告訴我,你那麼愛我。”

    花白禾說到一半,自己先笑了出來。

    隻是這一次的笑容裡,不再是自嘲的意味,而是滿滿的溫暖。

    “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跟我重逢的時候,我當時都自暴自棄了,挺想在那個虛假的世界裡,體驗一下放飛自我的感覺……”

    她邊說邊笑:“結果沒想到,那時候遇見的就是你。”

    笑到一半,她停了下來,唇角的弧度收斂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出現了幾分落寞:

    “本來我想說……還好是你,幸好是你,將我幾乎從無情無義、自暴自棄、放棄自我的邊緣拉了回來。”

    但是……

    花白禾想起了那一場遙遠的,被她在記憶裡塵封了的畫麵。

    她低低地說道:“可一想到那最後的,糟糕的結局,你應該會很難過吧?”

    “那時候,不應該嚇你的。”

    花白禾動作輕柔而又珍重地摸了摸那張照片。

    將花在墳前端正地擺好,她起身抻了個懶腰,對著那乾淨的墓碑比了個剪刀手,對那照片單方麵地露出個笑容:

    “好了,保佑我卡裡的一個億真實存在吧,這樣我就能繼續包養你了~”

    她留下個乾淨的笑容之後,轉身離開,風吹起她的衣角,像是試圖牽住她的衣角,讓她彆走。

    花白禾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墓園的門口。

    不久之後——

    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墓碑前,黑色的眼底帶著沉沉的光。

    那人抬手在空中似乎憑空拈了什麼,半晌後不經意地拍了拍手,低聲笑了笑,自言自語地開口道:

    “放心吧。”

    “沒有被你嚇到。”

    應蘩虛了虛眼眸,被提醒著回憶起了當時的事情——

    那應該是她在去過了無數的世界之後,幾乎要被主神的改造淹沒自己本身意識之時,兩人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中相逢。

    唯一不同的是……

    她在看到花白禾的那一刻,在同數不清的世界之子意識拉扯、較量過後,幾乎薄弱到難以再維持本身強度的自我意識,忽然覺醒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在成為洛笙的那段時間,從開頭與花白禾相遇,到對她再次心動,潛藏多年,爾後直到被命運安排分離……甚至,連主神在空間內回放屏幕時,她在墓前所詮釋的那一幕——

    都是她有意識的行為。

    “我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當時的我,什麼都知道。”

    “你也沒嚇到我,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

    所以——

    花白禾同她之間,從來都沒有那些無端端的傷害存在。

    她什麼都知道。

    應蘩站在花白禾之前站過的地方,眼中浮現出幾分溫暖的笑意,溫度相同的暖風從她的指尖穿過,不知捎給了她什麼訊息。

    應蘩的指尖慢慢地出現了一段微藍色的數據流,從食指中飄過去拉出彗星尾巴似的軌跡,又很快消失不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領,順著風帶來的訊息,緩步往前走去。

    因為順著花白禾的步伐,慢慢地走到了人多的地方,所以應蘩不好再搞之前那套的突然出現,或是突然消失。

    儘管這個世界是她最原本的世界,她回來本該有許多的感觸,然而或許是因為戲演的太多,她半點兒“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感觸都沒有,隻神色平靜,腳步輕快地往外走去。

    仿佛回到了自己剛剛品嘗心動時候的年月,連赴一場約會都能意氣風發。

    路上人來人玩,卻有許多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將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原因無他。

    應蘩的模樣,實在太過出色了。

    高挑的身形,極具優勢的身高加上前凸後翹的身材,以及同樣有完美的比例的五官,揉進冷漠的氣質,不知讓多少人頻繁地回頭打量她。

    可應蘩眼中卻沒有裝著這任何一人——

    她的目光從所有人的頭頂掠過,百無聊賴地在心中想到: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跟以前真實活著的時候,不一樣。

    應蘩眨了一下眼睛,原本正常的世界,到了她的眼底,畫麵霎時間一變。

    她看見了所有人頭頂的故事線,命運軌跡,還有……

    還有灰色的進度條。

    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的同時,她在街上前行的步伐忽然微妙地一頓。

    原本很自信的她,在感受到這個世界天翻地覆的變化時,心底卻陡然生出幾分怯意。

    她想……

    如今的她,如果真的出現在花白禾的麵前,她們兩個還是否能夠像是先前許多世界的故事裡期盼的那樣,走向那個完美的結局呢?

    應蘩不敢確定。

    ……

    “嗡——”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原本在鬨市裡是聽不大清楚的,但是花白禾一直把手揣在口袋裡,正好感知到了手機的觸碰。

    她摸出手機的時候還有些新的感觸。

    能把這個糟糕的工作辭掉,再也聽不見煩人的、持續不斷的熱鬨聲音,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