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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宮裡最牢固、最莫名其妙的同盟,文帝劉冶最寵愛的兩個女人,在他死後,就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了。

    薑窈看著麵前那艘小船,不知想起了什麼,回身往後麵看去。

    眾人都以為她是要懷念自己曾統治的日子,如今都城已挪到江南,比起原先的剽悍北地,連主城城樓的風格都是江南特色,不再是土黃,而是整整齊齊的灰色青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薑窈徑直往那城樓下而去,在那底下,有一個老宮女正在監督著底下的年輕姑娘們清理宮牆,將細細的雜草拔掉,順便還將那一磚一瓦擦的乾乾淨淨。

    她並不似彆的嬤嬤那樣凶巴巴地拿著鞭子催促下人乾活,隻訓斥那些偷懶的,對於手腳麻利的,她總會給個好臉,至於那些剛來不太熟練的,她還不厭其煩地親自示範去教。

    按照她做事的利索勁兒,她該是一路高升的,隻是因為許多年前的一道命令,才在辛者庫蹉跎了這麼多年,都已熬成了資曆最老的嬤嬤。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都沒來得及去看,人就已經回身跪下了,行禮的利索勁兒不亞於當年:

    “奴才恭太上皇聖安。”

    薑窈看著她,相差無幾的年歲,自己因站在權力的頂端,往來伺候都是最好的,如今看著不過三四十的模樣。

    但是眼前這宮人不同,老得幾乎兩鬢花白了。

    “不必多禮。”她說:“我如今無官一身輕,想著過來問你一句,你願意同我出宮麼?”

    麵前的人起身已不大利索了,聽見這話,明了其中的意思,猝然抬起頭來,眼中禁不住地落下兩行淚水。

    身後有更為年輕的宮女對薑窈行了禮,過來攙著老嬤嬤站了起來。

    那老嬤嬤情緒有些激動,張嘴了好幾次,才囫圇吐出一句話來,泛著淚光對薑窈道:“奴才……奴才謝主隆恩,隻是如今……如今這身子……怕是沒從前伺候的利落了……娘娘。”

    激動之下,她一個不小心喊錯了稱呼,而後才又匆忙改了過來。

    不知為什麼,薑窈明明是個不願曲於人下的存在,此刻竟然有些懷念這個稱呼。

    好像許久以前,也曾有這麼個人,在她身邊這樣平穩地稱過一聲‘娘娘’。

    晃神隻在一瞬間,薑窈很快將那念頭錯了過去——想什麼呢?自己身邊伺候的最好的,一直都隻有浣溪一個而已。

    思至此,她開口說道:“無妨,我身邊如今不需人伺候,隻是年歲上去,有些念舊了,浣溪。”

    浣溪連忙拿起袖子將自己的眼淚擦去,她依然是低著頭,十分守禮地對薑窈說道:

    “勞主子惦念,奴才……奴才從進薑王府的那一天起,就準備好了一生伺候主子,自然是主子去哪,奴才便去哪兒的。”

    薑窈點了點頭,複又折返,朝如今的新皇開口討要宮人。

    皇帝自然連聲應下,隻是忍不住又留了一句:“姑姑,皇宮內殿堂足夠,您已到了該享福的時候,又何必勞神往外走呢?萬一身邊人伺候不當該如何是好?”

    “朕如今身在宮中,若是哪日想念姑姑,卻是難輕易見到了。”

    薑窈淡淡道:“一輩子都在深宮中,無甚意思。”

    “皇帝不必再勸了。”

    說完,待到浣溪收拾了東西帶上之後,薑窈便帶著她乘著那輕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直到抵達一處海島。

    浣溪和那些死士在麻利地收拾東西,發現了一個放著畫卷的箱子,過來請示薑窈。

    “畫卷?”薑窈有些記不得那裡頭放的是什麼,隨著他們往前走去。

    裡頭所有的畫都十分普通,普通到讓人難以相信薑窈在位的時候,竟然拿大部分的休息時間來畫這些人物。

    確切說,是宮女。

    澆花的、灑掃的、收集晨露的,各式各樣的宮裝姿態應有儘有,隻除了一點,那畫卷上的人物,皆沒有五官。

    好像她隻是休憩時隨意地往窗外瞥一眼,再回首就描摹出了這些畫卷。

    薑窈看了半天,能看出裡麵每一道水墨的認真,卻想不起自己那時候為什麼如此無聊。

    她擺了擺手,道:“燒了吧。”

    薑窈如今的生活不比在宮中,保存這些畫卷需要的條件麻煩,她也懶得讓下人們折騰,乾脆全不要。

    周圍人麵麵相覷,卻也知道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隻能將那些畫卷拿去燒了。

    畫麵靜止在這一刻。

    主神滿意地眯起了眼睛,對旁邊的主係統回道:“1000286的宿主與這些世界有特彆的聯係,任務達成很容易;同樣的,一旦喚醒世界之子意識,導致她個人意識和世界意識出現衝突,世界毀滅的風險也很大。”

    “回溯到宿主過去的那一刻。”

    他打了個響指。

    主係統不明所以,隻能按照他說的去做,正是花白禾剛去到世界中,與薑窈見麵的時候。

    “抽取世界之子意識波動,從誕生開始,截止到這裡。”主神說道。

    下一刻,主係統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檢測到世界之子自我意識,從宿主出現後開始產生波動。”

    主神眼中閃爍過丁點不明的情緒:“之前死氣沉沉的,卻在她過去的那一刻開始產生變化,你要不要猜猜怎麼回事?”

    主係統遲疑了很久,隻能按照人類的行為模式進行分析,片刻後不可思議道:“她……難道認識宿主?”

    “不可能,該宿主是1111號世界的原住民,該世界產生智慧生物的星球科技水平落後,未發展到二級星球,宿主不可能與4455號世界產生交集。”

    “無法解答疑問。”

    主神聽到主係統的結論,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

    他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頓了頓,主神回答道:“但是,顯然1000286的宿主很特彆,增強對她的約束力,也有助於她更好地完成任務,不是嗎?”

    主係統沉默了許久,又開口說道:“但這違反了與她簽訂的合同條約。”

    男人笑了:“合同條約規定,特殊情況下,宿主需要以服從穿越係統命令為主——現在,正是我說的特殊情況。”

    “是否需要特彆備案?”主係統再次問道。

    特彆備案之後,花白禾的特殊性就會被監管這些主神的宇宙意誌察覺到。

    “不,暫時不要,等她完成下個世界的任務再說,如果她完成得很好,可以直接撤銷對她的監督,就當是我多心了。”他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仿佛自己是公事公辦那樣冷漠。

    主係統想了想,在輔佐的主神意誌與宇宙意誌衝突的時候,它自有一套遵從的指令。

    於是,它悄悄地備了案。

    ……

    花白禾陡然背上了個強製的懲罰,感覺自己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

    “其實剛才我就一直想說——”

    她看向係統。

    係統正在調查花白禾上個世界的任務執行情況,絞儘腦汁想著怎麼幫她把懲罰去掉,一心二用地示意她有屁快放。

    花白禾%e8%88%94了%e8%88%94下唇:“就是,我之前那集神奇寶貝吧,對手扔出的球裡到底是什麼……”

    她話沒說完,被係統那一臉凶相給嚇回去了。

    “我在這裡辛辛苦苦給你查上個世界的資料,你居然在這裡問我神奇寶貝球?”他眼中騰騰冒起的怒火像是想把花白禾原地燒成烤串。

    花白禾挺想點頭說是,但她怕氣死了這個,來的下一個沒這麼好逗,隻能遺憾地暫時收起了探索欲,努力不把自己的興致缺缺表現的那麼明顯:

    “你查出什麼來了?”

    “我在回放世界線,是薑窈在你給的藥裡添了彆的東西。”男人抬手在半空中一揮,薑窈在那瓷瓶裡放東西的樣子正好被定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花白禾‘唔’了一聲,反應很平淡。

    係統:“你早就猜到了?”

    花白禾眨了眨眼睛:“沒啊,我要猜到了,我還會差點錯過這一個億嗎?”

    肯定早就想辦法去救皇帝了啊。

    係統:“那你這麼淡定……?”顯得它特彆像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花白禾抬手撓了撓臉,問道:“你見過誰高考完,在成績都出了之後,才跑回去對答案的?”

    係統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花白禾想在這休息空間裡看動畫的想法被掐滅,她又看了看薑窈那張被定格住的、三百六十五度沒死角的側臉,決定把看動畫的心思微調一下:

    “對了,你之前說我可以看之前任務世界的場景,是吧?”

    係統剛找出了‘命運之子親手藥死對象’的答案,有點不太好,隻悶聲應了她一個‘嗯’字。

    也沒進過花白禾同意,就直接把世界線往後拉,結果因為分神,不小心拉過頭了。

    屏幕裡一陣煙霧嫋嫋,下人們剛遵從了薑窈的指令,將那些畫卷全部扔進柴火堆裡的場景。

    花白禾:“……”

    係統:“……”

    他乾巴巴地安慰了一句:“呃,我之前說過,宿主在離開世界之後,其他人關於你的記憶都會被抹消,命運之子也不例外。”

    誰知,花白禾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拍了拍%e8%83%b8脯:

    “我還以為她箱子裡裝的是我喜歡的那些寶貝,給我嚇得。”

    說完,她沒管係統吞了屁一樣的臉色,又不太滿意地摸著自己的下巴補了句:

    “這麼一說,我竟對自己曾錯過的那個大寶貝,又有點淡淡的想念了。”

    係統:“……”

    上個世界是內衣,這個世界是玉勢,他一點都不想探索花白禾這無底洞一般的下限。

    現在他總算看了出來,彆人鐵打的心臟偶爾還有被淚水浸一浸掉鐵鏽的時候,但在花白禾身上全然不會出現這種煩惱。

    究其原因,大概她的心是不鏽鋼打的吧。

    係統惡狠狠地開口道:“下一個世界數據開始導入,傳送開啟!”

    花白禾大驚失色,‘等’字還沒說完,腦海中已經擠進來無數的資料碎片。

    ……

    不知是不是因為上個世界完成度太差,係統為了挽回她的好評,特意又挑了個接近現代背景的世界。

    世界之子的名字叫做,雲野蔓。

    光是這名字的出現就經曆了一番波折,因為女主剛出生的本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