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行健不得已接過女兒。令人驚奇的是,雖然小娃娃是第一次落入他的懷抱,卻立刻止了啼哭。她好奇地凝視夙沙行健嚴厲的麵龐,烏黑的眸子比最閃亮的寶石還要漂亮。夙沙行健有力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個幼小的粉團,她的生命和嬌弱一下子傳達至他的心臟,讓它不住地劇跳。
就在夙沙行健發愣的時候,小千尋忽然伸出柔軟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了夙沙行健直挺的鼻子。
夙沙行健像中了魔一般定住,不經意地“唔”了一聲。小千尋忽然綻開甜甜的笑顏,露出兩顆剛剛冒尖的%e4%b9%b3牙,格格的笑聲把屋子裡所有的人心都融化了。就在那個瞬間,夙沙行健的表情有了複雜的變化。他突然放下女兒,一言不發,如同逃走一般倉皇轉身。
小千尋被顛了一下,哇的一聲啼哭起來。
夙沙行芷一把扯住他:“哥,你怕什麼?”
夙沙行健恢複往常的冷峻:“吵鬨噪耳,莫叫我再見到她!”
“不,你是怕自己喜愛這個孩子!”夙沙行芷抱起小千尋,再次塞到夙沙行健懷裡。
夙沙行健如接火炭,慌忙將她拋給一旁的花傾夜:“君上,若不是您,阿芷也進不去聖琅峰那座房子。”
花傾夜一向懼怕哭鬨的孩童,但這一次她卻沒有把這個劇烈啼哭的娃娃丟下。她耐心地輕拍小千尋的脊背,雖然這無濟於事。
不知為何,小千尋的哭聲仿佛感染了那位替身的“夙沙大小姐”,原本靜靜地呆在搖籃中的她,突然也跟著哭了起來。
孩子啼哭,最揪心的自然是做母%e4%ba%b2的。夙沙行芷急忙抱起玉澈,可是這個平時異常安靜的孩子還是哭個不住。
玉澈的哭聲引起了千尋的注意,她閃著沾滿淚珠的睫毛,若有所思地瞧著玉澈。兩個小娃娃對視了一陣,神奇地安靜了下來。
花傾夜和夙沙行芷都長長地舒了口氣。夙沙行健愣住了。緊接著,玉澈忽然張開小手,向千尋伸去。夙沙行芷便走到花傾夜麵前,把玉澈也遞到她懷裡。
先前除了“嗯”再也不會說第二個字的玉澈忽然變得健談起來,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安慰這個驚慌哭鬨的小娃娃。而千尋則乖巧地望著她,好像能聽懂一般。
夙沙行芷輕撫千尋微汗的小腦袋,笑道:“好有趣的小娃娃,她們在說什麼呢?”
阿真也輕輕刮了一下千尋的粉臉蛋,道:“這個娃娃生得好漂亮啊。”
玉澈嚴肅地望了望身邊的大人,忽然對千尋清清楚楚地叫了一聲:“娃娃。”然後格格笑了起來。
夙沙行芷驚喜不已:“我的女兒會說話了!還有,她終於會笑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搖籃裡忽然發出軟軟的小聲音:“夜。”
阿真叫了一聲:“我們隻顧哄這個孩子,都忘了錦瑟了。”一邊說著,趕忙把錦瑟抱了起來。
“夜。”錦瑟的身體傾向花傾夜。
“莫不是見大人抱了彆的孩子,她吃醋了?”阿真笑道。
不料,錦瑟沒有一點哭鬨,待她抓到花傾夜的衣襟時,認認真真地對她道:“夜,兩個娃娃。”
“嗯,有兩個娃娃。和你一樣。”花傾夜柔聲道。
錦瑟甜甜地笑了起來,她明白,這是她的夜為她找到的小夥伴。
夙沙行芷不由一笑:“這孩子真好。”
小千尋左看看玉澈,右看看錦瑟,眼眸閃亮閃亮的。玉澈卻隻瞧著千尋,見她破涕為笑,歡喜不已,一聲聲地喚著“娃娃”。而每當她喚一聲,小千尋便歡快地應一聲。
花傾夜見錦瑟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兩個娃娃,不僅沒有絲毫不快,還總帶著稚嫩的微笑。
“錦瑟。”花傾夜溫柔地喚了一聲,“喜歡娃娃麼?”
“喜歡!”錦瑟脆生生道,也學著大人的樣子,輕輕撫摸千尋的額頭。
夙沙行芷便拉著錦瑟的小手去摸玉澈。玉澈轉過頭來,沒有表情地望著錦瑟。錦瑟就把手縮了回來。
這時候,有%e4%ba%b2信家臣稟告,眾人都在福壽廳等待大小姐和小公子抓周。千尋作為隱藏的孩子,不可能出現在族人和賓客的視野之中。
玉澈剛被抱開,千尋就扁著小嘴哭了起來。玉澈卻不哭,隻是奶聲奶氣地叫著“娃娃”。千尋明白自己就是“娃娃”,卻不知道應該叫她什麼,咿咿呀呀地回應。
這時候,錦瑟小心地握住千尋的小手,輕輕道:“娃娃不哭。”
千尋止住了哭聲。玉澈被抱走,夙沙行芷跟了出去。千尋望著這另一個叫自己娃娃的人,開始仔細觀察她。
錦瑟笑容甜美,就好像花傾夜誇她的時候一樣,輕拍千尋:“娃娃乖。”
千尋指著門口,對錦瑟咕嚕咕嚕地傾訴,說著說著,大顆淚珠就滾落下來。
錦瑟哄她道:“就快回來。好娃娃不哭。”
千尋似懂非懂,眨著淚眼信任地望著錦瑟。暫時止住了哭鬨。
沒過多久,夙沙行芷抱著玉澈飛回來。
阿真迎上去,問道:“抓周抓了什麼?”
夙沙行芷麵露不快:“臭老哥,非要把一柄劍夾在裡麵。”
花傾夜道:“她抓了那柄劍?”
夙沙行芷點點頭:“彆的都不看,偏偏從一堆精致玩意下麵把劍抽了出來。”
阿真道:“夙沙世家以武道威震天下,你的女兒喜歡舞槍弄劍有何奇怪?好了好了,我們這邊也該給另一個小壽星抓周了。”
……
用來抓周的物品擺放了滿桌,其中有甜蜜的果子,有精美的簪花,也有瑤琴,算盤,文房四寶等等。
小千尋被放在這一堆物事的中間。大人柔聲催促著“喜歡什麼?快拿起來。”
不知是小千尋不懂得,還是不願意,她偏偏攥緊小手,什麼東西也不碰。
花傾夜不曾問過師父錦瑟抓周抓了什麼,便趁機問錦瑟:“這些東西,你喜歡什麼?”
錦瑟毫不猶豫地捧起花傾夜的臉:“喜歡夜的糖糖。”
花傾夜微微一笑,素手一轉,不知從哪變出一顆糖果來,塞入錦瑟口中。絲絲香甜沁入口%e8%88%8c,錦瑟歡喜雀躍:“夜的糖糖!”
“自己拿。”花傾夜終於露出滿意的淺笑,把幾顆糖果塞到錦瑟手中。她終於做出了最接近那種香甜的糖果。
就在這時,忽聽阿真道:“呀,這孩子怎麼爬開了?”
隻見小千尋丟下那一堆繽紛漂亮的東西,直奔玉澈而去,然後一把抱住了她。
阿真不禁莞爾,指著桌子對千尋道:“喏,從那裡選一個你喜歡的東西。”
小千尋一臉堅定的望著阿真,然後抱得更緊了。阿真發現玉澈被千尋勒得很緊,又怕玉澈哭鬨,就想把玉澈奪出來,不料她稍微用了下力,竟然沒能成功。再看千尋,已經化作一臉嚴峻,小嘴吧微微顫唞,眼看著就要哭起來。與此同時,玉澈被千尋抱得都快透不過氣了,小臉蛋憋得通紅。
“這可怎麼辦啊。”夙沙行芷又無奈又心疼地道。
阿真拿過來一個精美絕倫的撥浪鼓給千尋:“喜歡這個麼?拿著。”
千尋警惕地望著阿真,忽然一用力,把玉澈抱了起來。
“天哪,這孩子好大力氣!”阿真驚呼。
夙沙行芷焦急萬分:“臭老哥,你女兒要把我女兒勒死了!”
危急關頭,錦瑟清清脆脆喚了一聲:“娃娃!”
兩個娃娃都看了過來。
“娃娃吃糖。”錦瑟走到她們麵前,蹲下來,給她們一人嘴裡塞了一顆糖果。
兩個娃娃流出了口水。玉澈得救了。
門口。夙沙行健已靜立多時,他沉冷地望著兩個孩子,終於開口,擲地有聲:“阿芷,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允許,再也不準她們見麵。”
……
日暮夕晚,阿芷以看燈為由,執意要把兩個孩子抱出夙沙堡。
夙沙行健鐵著麵孔,注視了胞妹一會,終於首肯:“最後一次。”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傾夜,阿真,我們一起帶小娃娃出去看燈好不好?”夙沙行芷興致勃勃,笑容爛漫。
遠離了夙沙堡。
夙沙行芷變得沉靜,她緊緊抱著玉澈,而玉澈正歪著小腦袋貼著她的臉龐熟睡。
花傾夜開口:“說吧,你約我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傾夜——天命守護者,”夙沙行芷神色鄭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我想與你切磋切磋武藝。”
……
阿真不得不一個人帶著三個小孩逛燈會。
天空飄著細細的雪花,街上熙熙攘攘,各色燈籠繽紛鬥豔。
燈會將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人們喜笑顏開,路邊此起彼伏各種商品的叫賣聲。阿真緩慢地走著,幾乎忘了這個天下正在被野心勃勃的群雄虎視眈眈。
“阿真。”錦瑟的叫聲打斷了阿真的思緒。
“怎麼了?”阿真笑道。即使她武功不弱,兩條手臂抱著三個孩子還是有些吃力。
“要走走。不抱。”錦瑟扭著,要下地自己走。
“為什麼呢?”阿真問。
“阿真累。”錦瑟摸了摸阿真額角的汗。
“可是這裡人多,你怕不怕?”
“不怕。我要走走。”
阿真笑了笑,把錦瑟放在地上:“你乖乖的,我給你買燈,好不好?”
錦瑟拍起小手,歡喜極了:“好。”
街的另一頭。
一個被風帽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顯得有些出眼。所有人都穿著喜慶的迎春新衣,而這個人卻滿身黑色。但,即便如此,也掩藏不住那曼妙的身姿。這是一個女人。
驀地,一個魁梧的男子從她身後走過來,迅速地對她做出一個手勢之後,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
女子看到手勢跟了上來。
“那個夙沙行健果然厲害,他所雄倨的地界最為繁華強盛,其餘王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我們是不是也……”男子低沉地開了口,言說的對象正是身後的女子。
“我能幫你征服夙沙。這個天下很快就是你的,何焰。”女子抬起頭,露出的卻是冷冰冰的紫金眼罩。
“那我該怎麼做?”名叫何焰的男子難掩激動地問。
“春分之後我自會給你指使。”
“多謝閣下……”何焰欣喜地轉過身,卻已然不見了那個女子的身影。
……
她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穿梭,對這歡鬨的氣氛感到些許厭煩。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