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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傾城 暴走遊魂 4048 字 2個月前

她的整個人就如一個夢幻泡影,轉瞬消失不見。

錦瑟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屍巫的身影,見她突然銷聲匿跡,不由大急,抬腳便欲追趕。正在這時,她的肩頭被人輕輕按住。

“錦瑟。”傾夜的聲音在錦瑟耳畔響起。

錦瑟回望傾夜,愕然道:“夜,那個人怎麼叫她東王?”

戴著眼罩的屍巫自稱海盜,而她的屬下則呼其為東王。所謂東王,可是指東海海盜王?

傾夜卻未回答,隻是望著屍巫消失的那個方向,思索著什麼。

錦瑟悵然道:“她消失了。”

傾夜終於移回目光,輕輕道:“她還沒有走。隻是巫美用魔術幫她隱了形。她趁機躲到暗處了。”

巫美被東王帶走,錦瑟並不知曉。而當時傾夜正陷入深潛睡眠,更加不得而知。然,隻是看到東王消失的方式,傾夜便斷定了那是巫美所為。

“難道巫美也和小影子一樣,加入了那個人的陣營?”錦瑟不由問道。

傾夜頓了頓,隻說了一句:“我不知道。”接著又道,“錦瑟,你去接應雪千尋,玉樓不是那三個人的對手。”說完,提氣一掠,向東王消失的方向追去。

“你去哪裡?”錦瑟問。

“我去會會東王。”飛掠中,傾夜側過臉來,深深望了一眼錦瑟,之後如風而逝。

是去會東王,還是去找巫美?錦瑟不由苦笑。

傾夜之所以知道東王並未離去,是因為她知道部分行屍仍在那人的操控之中。屍巫用音波對行屍發出指令,這種音波從屍巫的周身散發出來,常人的耳目決然無法感知。而此刻,就在旁人無法涉及的、無聲亦無色的領域,兩名屍巫始終都在進行著激烈的較量。她們搶奪那十幾個行屍的禦使權,以便將其作為自己的武器。

錦瑟召喚四隻太陰娃娃去保護雪千尋和西風,她自己則深入戰鬥圈子,將那隻受了重傷的太陰娃娃抱起。她的周圍皆是行屍,卻又分辨不出哪些由東王操控,哪些由傾夜禦使,隻見它們彼此鬥做一團,情狀殘忍而可怖。

看著這些行屍,錦瑟不得不想起那個被稱為東王的屍巫。自她隱形之後,更不知她人在何處。也許她就在附近也未可知。此刻的錦瑟,自身沒有任何防禦力和攻擊力。

隨後,錦瑟又不由自主地望向東王消失之處——那裡應該也是巫美藏匿之所,正在這時,錦瑟的胳膊忽然被人輕輕拉住。

“你在看什麼?”吹氣如蘭,拂過錦瑟麵頰。

錦瑟回首,卻見傾夜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神色淡然。

“你不是去找巫美麼?”錦瑟%e8%84%b1口道。

傾夜微微一怔,道:“方才我見到東王的靈使銜著這顆龍珠。”說著,伸出手掌,將那一枚閃耀淡淡藍光的龍珠展示給錦瑟看。原來,她真的是去會一會東王,確切地說,是會一會東王的鸚鵡。

錦瑟不可置信地道:“小伊說,何其雅的龍珠後來又被那個屍巫搶走了。你這麼快就奪了回來?”

話又說回來,如此重要的東西,東王怎麼會教靈使銜著?

傾夜撚動掌中龍珠,沉%e5%90%9f道:“我看,東王是打算停戰了。”

到這時,那十幾個行屍在兩名屍巫的較量中,已儘數相殘而毀,隻留一地殘肢碎肉。

傾夜的一赤一碧兩隻靈使鸚鵡,以及東王的黑羽金瞳靈使鸚鵡,也從不知何處飛了回來。三隻靈禽沉默對視,情形可笑而詭異。

片刻,雪千尋與四隻太陰娃娃一起,回到了傾夜和錦瑟身邊,她始終緊緊抱住昏迷中的西風,額上有微汗涔出。另一方向,玉樓扛著已然僵硬的何其雅,同伊心慈一道走來。

東王始終未現身,而她的三個屬下——紅胡子、燕十七和千秋,則帶著小影子和巫美出現。

見巫美露麵,雪千尋立即開門見山地道:“巫美,她在你手心寫了什麼字?你怎麼就跟她走了?”

巫美沒有回答雪千尋,秀眉微蹙,深深望了一眼傾夜,而見傾夜看向自己時,卻又急忙偏過臉去。

傾夜道:“巫美,過來。”語氣淡而輕,卻有種命令的意味。

忽然再次聽到她喚出自己的名字,巫美眼睛溼潤,心中一陣疼痛的淒苦,冷聲道:“你已與我絕斷,有什麼資格管我?”

傾夜目光黯然,又道:“東王,你的目的是什麼?”

東王自己並不開口,而是令其鸚鵡代為言之:“我要海霸。”

傾夜道:“我是指巫美和小影子。為何帶走她們?”

鸚鵡道:“她們願意跟我走。你可是不舍?”

巫美神色淒哀,隱隱冷笑一聲,側過臉去。小影子形容憔悴,殷切凝視傾夜。

傾夜道:“你是我們的舊識麼?”

鸚鵡沉默了片刻,方道:“是。”

小影子露出驚異神情,顯然對於這一點,她也是至今方得到明確的證實。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她也同傾夜一樣,沒見過東王的真麵,也沒聽過東王的聲音。

傾夜道:“為何不肯露麵?”

鸚鵡道:“我未必是你願意見到的人。”

傾夜似在沉%e5%90%9f,淡淡道:“那麼,你在巫美手心寫下的,可是你的名字?”

鸚鵡又沉默了片刻,方道:“是。”

傾夜道:“你要怎樣對待她們?”

鸚鵡道:“像你曾經的那樣對待她們,如何?”

傾夜臉上寒冰籠罩。

“你果然是不舍得。”鸚鵡戲謔。

傾夜靜若止水,冷冷道:“你想利用她們做什麼?”

“用她們幫我奪取海霸。”

“能讓你如願麼?”傾夜質問。

鸚鵡字字堅定:“那兩顆龍珠,本王不要也罷。而這座海霸,本王勢在必得。”

傾夜道:“按照海上江湖的法則,奪寶隻能強取一次。敗了便不可再次豪奪。”

在奪取西風那顆龍珠的較量中,東王已敗。

鸚鵡道:“你對海盜間的法則倒是很了解。不錯,本王是不可以再次從你們那裡強取什麼。所以,我把約金送到你的手上,約你們一賭。怎麼樣,可敢一試?”

眾人不由一怔,不知她所說的約金為何物。而傾夜不由握緊了何其雅的那顆龍珠。

鸚鵡道:“我們得到那顆龍珠的時候,它並不屬於你們,是也不是?”

傾夜等人無可反駁。何其雅的這顆龍珠,是東王的屬下從大煙袋海盜幫那裡獲得的。

鸚鵡又道:“而況,這顆龍珠本來也不屬於那個僵屍。當初嵌在他的軀殼裡,也隻是說借他十年,是也不是?”

傾夜望了一眼巫美,道:“這顆龍珠,我本已送給巫美。”

鸚鵡道:“既然巫美是我的人,那麼這顆龍珠,其實在大煙袋奪取它之前,就明明是我們的東西。”

傾夜道:“所以,你拿它作為約金?”

鸚鵡道:“我派靈使將它交到你的手上,是為讓你鑒定真偽。想必你堂堂江湖筆,也不會厚臉皮到就此將它據為己有的程度。”

傾夜道:“你約我們賭博爭海霸?”

鸚鵡道:“一顆龍珠,其價值遠不如海霸。若是怕輸,你們當然可以拒絕。”

“約金我們收下了。這場豪賭,約在何時?”傾夜乾脆地道。她承諾將龍珠借給何其雅十年,而今,十年之前未到。

鸚鵡道:“三日之後,我的船會來接你們。對了,你也該知道,我們海上風俗不似你們內陸斯文。所謂賭博,實則是千王之爭。”

傾夜不由望了一眼巫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鸚鵡接著道:“結界之內名震賭界的賭王,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十八年前更是突然銷聲匿跡。那個人,其實不就是這位魔術師——東方巫美麼?”

傾夜不由一震,緩緩道:“你當真是一位故人。”

東方巫美就是曾經的賭王,這是極為隱晦的秘密。

這時候,巫美忽然開了口:“雪姑娘,我有一樣東西給你。”說著,纖指一撚,手中忽然多出一本薄冊。

千秋忙走上前,警惕地道:“什麼東西?”

巫美道:“關於魔術的要訣。”

千秋雙目圓睜,不客氣地道:“東方巫美,你是什麼意思?”

巫美同樣語氣冰冷:“一則,我早已答應她,會將我之絕學傾囊相授。此外,倘若對手太弱,賭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鸚鵡道:“給她。”

千秋有些不甘,但既然東王下令,便隻得服從。將那本薄冊擲給雪千尋,冷笑道:“看你臨陳磨槍,又能光亮到什麼程度。”

“那麼,三日之後再見。”東王的鸚鵡,說完這一句,撲棱雙翅,緩緩飛起。

巫美第一個轉身,隨鸚鵡而去。她身嬌體弱,膽子又小,在滿地碎屍間行走,步履艱難。

千秋望了一眼巫美,不耐煩道:“病秧子,走快些。”

巫美便努力加緊了步伐,她的姿態,看起來有種脆弱的孤高。

最後,千秋還是焦急,粗魯地拽起巫美,帶著她快速飛掠而去。

錦瑟發現傾夜始終凝視著巫美的背影,可是從她那深邃的眼眸裡,卻看不懂任何色彩。

燕十七依依不舍地望了雪千尋一眼,道:“原來你不姓薛。雪姑娘,三日後再見。”

雪千尋先也是關注巫美,待巫美走遠,她便埋頭翻看巫美留給她的那本薄冊,完全沒注意到燕十七。

小影子重傷之後體力不支,被紅胡子攙扶著。紅胡子始終仔細觀察雪千尋,揣測她的踏波輕功究竟師承何人。正出神間,突然聽到他旁邊的小影子淒聲喊道:“夜夜,你怎麼不跟我說話?”

傾夜這才把目光落向小影子。

“你答應過我,永不拋棄!”小影子哭道。

生平,傾夜第二次見到她落淚。第一次,是因傾夜到她身邊;第二次,是因傾夜離她而去。

“夜夜,你若是還要我,我不跟她走!”

傾夜隻是望著她,目光淒愴,卻終是無言。

“夜夜,如果你不能愛我,求求你,彆討厭我!”小影子淚如雨下。

“舒月影……”傾夜終於開了口,仿佛用儘了一切力氣,方緩緩道,“再見。”

小影子哭倒在地。紅胡子輕輕搖頭,伸出巨手,將小影子拎起,飛掠而去。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傾夜半晌無言。仿佛忽然刮起了一陣風,竟讓她的身形,輕微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