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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傾城 暴走遊魂 4078 字 2個月前

然,這與往日稍顯不同的香,卻喚起了雪千尋似曾相識的記憶!她的雙手緊緊抓住烏雅脖頸上的項圈,仿佛墜入時空河流的漩渦,迷失了方向與自我。

“我的記憶……”雪千尋不自禁地咬住顫唞的手指,低語出一句令她自己都為之震撼的話,“原來不止一段空白麼!”

如果說追擊第五魅途中丟失的短暫記憶讓雪千尋感到困惑,那麼此時此刻初露端倪的一段遺落時光,則令雪千尋感到發自肺腑的惶恐——那應該不止是十天半月那麼短暫,可能是一年,抑或更長。

雪千尋一瞬不瞬地盯著空中翩然起舞的錦瑟,企圖能夠抓住失去的某段記憶的線索,同時在心中瘋也似的自問:“我是不是早見過她?我是不是早認得她?錦瑟!錦瑟……你究竟是什麼人?”

錦瑟的舞是撼天動地的美麗,身似亭亭墨葉,麵如盈盈素瓣。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每隻太陰娃娃的步調都與錦瑟的舞姿配合得完美無缺,在狹長溝壑的兩壁間縱橫飛躍、此起彼伏,纖細的赤蠶絲在空中交錯,閃耀著美麗的光輝,絲毫不亂。錦瑟以及她的馴獸,仿佛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趨向,都由唯一的意識所支配。她們的節奏,是完全同調的。

小狼兒與他的天狼戰隊亦心有靈犀,他們並沒有因為一隻天狼的重傷而喪失鬥誌,更沒有將那無法戰鬥的同伴拋棄。即便知道麵對的恐怕是更為強大的對手,卻依然緊跟著小狼兒,信賴他、服從他,與他並肩作戰。

雪千尋被烏雅帶到高空的安全地帶,俯瞰著發生在空中的那一幕驚豔的對決。每一個回合都如電光火石般迅疾,以雪千尋的目力,無法分辨出每一個細節的變化。

山林中的所有生靈都為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所震撼,茂密枝葉下處處散發著不安定的悸動。

到最後,大部分天狼都因為負傷而失去戰鬥的能力,隻有小狼兒一個人、與一隻最強悍的天狼一起,突破了九隻太陰娃娃此消彼長的重重攔截,到達錦瑟的近前。他一隻腳踏在天狼背上,指甲滴著淋淋的太陰娃娃的血,雙眼射出萬獸之王的霸氣。與馴獸師錦瑟不同是:他自己才是整個人狼隊伍中最強的戰鬥力。

“錦瑟,當你所有的武器都已無能為力,你能夠自己還手麼?”瞥了一眼貼在崖壁上的、筋疲力儘的九隻太陰娃娃,小狼兒冷笑著緩緩吐出這句話,仿佛他自己體內的能量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錦瑟通過赤蠶絲與九隻太陰娃娃聯結,但同時,也不得不因此受到約束。她懸在半空,九根絲線的儘頭,是勉強才能抓住岩壁的太陰娃娃。它們多已受傷,錦瑟不可以輕易活動四肢,影響它們。

儘管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的悲憫,小狼兒的十指仍是淩厲地抓向錦瑟的雙肩——他到底不願置她於死地,但絕對要讓她重傷不起。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錦瑟忽然輕輕挑了挑%e5%94%87角,揶揄道:“雖然還不自知,但你已經死了。”

小狼兒的手臂停在距離錦瑟肩頭一寸的地方,不能動彈。而他的脖子,則被另一雙冰冷、滑膩的小手扼住。而方才,他僅僅是看見掠過眼角的一縷銀色發絲。

“第……第十隻太陰娃娃?”小狼兒震驚地喃喃,滾燙的鮮血沿著鎖骨緩緩流下。每一瞬都盯著錦瑟的他,居然沒有發現隱藏在她飄逸黑裳下的“殺手鐧”。然而,更加令他意想不到的則是:那隻比其他九隻都更加嬌小的太陰娃娃,其實是所有太陰娃娃的首領。錦瑟降伏了最強的它,便等於降伏了它的屬下!

錦瑟伸出手,悠然取出小狼兒的名簡,嫣然一笑:“我當然不會%e4%ba%b2自還手,而總是會讓馴獸去攻擊敵人。倒是你,身為一名馴獸師,何以自墮為獸?”

小狼兒眼中獸樣的光芒瞬間暗淡,雜糅著失望與釋然的複雜意味。第十個太陰娃娃從他肩頭悄然滑下,倏地掠回錦瑟身邊,乖巧地擁著她的細腰,像純真爛漫的孩童一般凝視剛剛被它重傷的小狼兒。

“咳……”小狼兒無力地歎了口氣,仰麵跌到天狼背上,“我沒有自墮為獸。我隻是無法在人群之中找到可以信賴的同類。”

所有的天狼奮力起飛,守護著小狼兒,一直飛向遠方。

春風刮過狹長的深壑,竟有了蕭索的意味。

在人們難以察覺的某個角落,剛剛蘸了新墨的筆尖在一張嶄新的卷軸上龍飛鳳舞:華鼎十一年,春。小狼兒與錦瑟,成為第一代達到馴獸術第二重領域的馴獸師。其境界,分彆為“同心”與“同調”。

“同心”與“同調”,這是十一代江湖筆南宮清在七年前就猜想出的可以馴服邪獸的法門,小狼兒和錦瑟終於證實了它們的可行性。毫無疑問,他們已經成為史上最強的馴獸師。

☆、41第三十八章 戰敗的飆血人(上)

終於再次露出天空。午後的陽光撕裂腥甜的血霧,霧散儘,其內隻有一個被冰魄綾綃裹得密不透風的“繭”。雪蠶絲織就的冰魄綾綃呈螺旋狀散開,隨即破“繭”而出的是個同樣雪白的美麗女郎。她的兵器滴血不沾,渾圓的血珠順著波浪般流動的弧線迅速滑行,像斷了線的珠子紛紛飛出末端。

遍地觸目的紅。

她的手腕輕微一震,將兵器收成一簇。銅質的名簡上滿是血汙,女子白皙的手指捏了一片樹葉在其上擦拭,那三個字變得明晰起來——

“屠、魔、人……”她輕聲呢喃著這個至今都帶著詭譎氣息的名字,仿佛依然心存許多疑慮。

驀地,東南方傳來淒厲的狼嘯,樹葉簌簌作響。女郎抬頭,感覺到來自那裡的一股風,帶著慘烈的氣息,接著又是清越的笛聲,從容而高傲地壓住了狼歇斯底裡的嘯,使其不再有張狂的餘地。

那雙冰冷的眉目終於化開一抹暖融融的舒緩的笑意:“史上最強的馴獸師,果然是我們的錦瑟呢。”

狼窟外。

“錦瑟!請不要殺它。”雪千尋急道。

千鈞一發之際,錦瑟壓住了繃在虛空裡的赤蠶絲。與此同時,紅絲線另一端的太陰娃娃頓住了有著駭人尖甲的十指,花瓣似的軟%e5%94%87微微翕動,發出掃興和不甘的低%e5%90%9f。虛弱的大天狼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珠直視錦瑟,猶如人類的目光飽含複雜情愫。

風輕柔地吹過,隻有太陰娃娃手鐲上的玉片叮叮咚咚地響了一陣。

“你又心軟了?”錦瑟並不理會天狼那可怖的目光,側過臉來衝雪千尋輕笑。

雪千尋轉過頭,避開錦瑟雲淡風輕的笑容,她不知,隱忍在那淺淺笑容之下的,是怎樣的在意。

雪千尋剛要說話應對錦瑟,抬眼卻見遠處一個淡淡的身影,微張的嘴%e5%94%87瞬間停住。

順著雪千尋的目光,錦瑟也看到了那個人:純淨如雪,輕柔如雪,冰冷如雪;她的足尖掠過樹梢,衣袂飄然,翩若驚鴻。

錦瑟的笑容細微地變了一變,隨即明朗地向那人喚道:“喂!冰雕人!”

冰雕人這才發現她的同伴們,溫和的笑容融化了出神時的冰頰霜麵。

“你一臉凝重、行色匆匆的樣子,想去哪兒呢?”錦瑟臉上一本正經地問。

西風便一本正經地答:“我聽見有人欺負野獸的聲音,所以瞧瞧熱鬨去。——原來就是你嗬。”

她原是尋著狼嘯和笛聲來的,卻一路飛掠一路沉思著彆的事情,沒有及時看見同伴。

雪千尋迎上幾步遠,笑生雙靨,回手一指錦瑟,向西風道:“錦瑟殺了小狼兒,又要殺虛弱的天狼。錦瑟簡直殺人不眨眼。”簡直就像告狀一樣。

西風道:“如果我看到天狼身後躺著我們更加虛弱的醫師,說不定也會做出和錦瑟一樣的決定。不過——”西風語意一轉,凝視錦瑟,道:“稍微觀察一下這條半死不活的老狼,就不難發現:朱雀並非被天狼所傷。”她緩步繞到天狼身後,拾起昏迷中朱雀的手腕,思忖道:“朱雀應該是想要竭力挽救天狼的性命,才會讓自己剛剛有些恢複的元氣用儘的。”

天狼麵對西風時,沒有恐懼,更沒有敵意。它仿佛感受到來自西風身上的氣魄,那已不僅僅是霸氣,而是強大到不再輕易對誰產生殺意的王氣。

雪千尋道:“朱雀衣上無血漬,姿態安然,並不像被誰傷害的樣子。我提醒過錦瑟呢。”

錦瑟慵懶地靠在樹乾上,一言不發。

西風望著錦瑟,微微淺笑,笑得很有深意:“她隻是想逗逗你罷了。”然而,錦瑟為何總是引得雪千尋跟她急呢?*思*兔*在*線*閱*讀*

雪千尋道:“錦瑟最壞了。以前在春江院的時候,沒有一天不和她鬥嘴,她總是讓我生氣。”

“也總是讓你忘了寂寞。”西風接道。

“我現在一點兒也不寂寞,她還是……”

“唐非怎麼樣了?”西風打斷道。

☆、42第三十八章 戰敗的飆血人(下)

為獲得登上天元峰與星海宮主當麵論武的資格而進行的五場對決中,唐非與樓外樓的較量在最後一場。這也是五場對決中勝算最低的一局。

西風的問話使本就不甚歡喜的氣氛更添了一層涼意。雪千尋將先前從銀狐小雪脖頸上發現的紙條遞給西風。

“樓外樓是青龍。午時三刻,唐非戰死,身墮斷情崖。”

朱雀於大悲之中蘸著鮮血寫下的字跡略顯淩亂,顏色也已經泛烏了。西風望著那個每一筆都透著沉重的“死”字,竟隻有眉梢微微動了動。

錦瑟道:“壞消息?”

“嗯,兩個。”西風纖指一彈,指間那片小紙條輕悠悠地飛到錦瑟手中。

錦瑟望了那些字,怔了一下,然而,也僅僅是怔了一下而已。

西風和錦瑟都是極冷靜的人,然而她們的反應還是令雪千尋感到千般不解,禁不住問道:“你們……不難過麼?”

“‘難過’有什麼用?”緊接著,竟是西風和錦瑟的異口同聲。換作雪千尋一怔,——事實上,西風和錦瑟本就是最有默契的夥伴啊。

“聽說,”錦瑟對西風道,“在我沒加入逍遙神教以前,青龍護法是教中唯一跟得上你步伐的人,——你們是最默契的搭檔,對麼?”

西風淡淡道:“看來他已經超過了我。而且,到目前為止,與我搭檔最默契的夥伴,”她望著錦瑟,“是你。”

錦瑟笑起來,隨手丟了紙條。血色字跡的一葉藥紙,在風中翻了幾翻,悄然躺在地上。

青龍的背叛、唐非的死亡都未在她們中間引起軒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