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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姝夢 深雪 4312 字 2個月前

中。看來,這就是最不會委屈的打算。

但想起了畢加索說一套做一套,小蟬就忍不住發笑,她朝大廳的方向喊:“你自己也要懂得尊重女人啊,不要講和做兩回事!”

畢加索正調教顏料,他沒好氣地低聲說:“我怎會與其他男人一樣?畢加索自然有特權橫行無忌……”

小蟬從廚房的水門邊伸出頭來。“什麼”

畢加索沒轉頭望向她,他甚至不打算回答她,他哼歌回避她。

“嘻,畢加索怎會一樣……”

小蟬很少在巴黎街頭流連,路人看見她是東方女子,總帶有幾分愕然和不友善。小蟬也不稀罕巴黎的景致,她來到這片天地,為的隻是畢加索。

日常生活所需,畢加索會為她張羅。但當然,若然是與畢加索一起的話,她不介意陪伴他在街上。

這一天,小蟬捧著咖啡依在窗台,悠閒地望向街外。這小街行人不多,男士們早上離家外出工作,在餘下的白天,進出的多是照料家庭的女士,和在街上跑動的孩子。女士們攜著食物籃走在街上,長裙的末端總是非常不雅觀,沾滿了灰塵泥濘,就連普通主婦也會穿束腹內衣和頭戴小巧的帽子;家務繁多衣著卻不輕便,小蟬單單看著她們,也體會得到那種拘謹和辛勞。當有空餘時,婦女們聚在一起說說是非,或是縫製衣飾,生活單調,看來也沒什麼啟發性。

電燈隻在富裕的地區普及,夜間家家戶戶采用的是油燈。冬季來的時候,大家會燒煤取暖。每煮一餐飯都是體力的勞動,沒有煤就要破柴。最糟糕的是,這年頭還未有電影,而藝術,就等於歌劇、音樂演奏、繪畫和文學。

如果不是畢加索,小蟬會悶得發慌。她把畢加索的一疊草稿捧到窗台前閱讀,兩隻鴿子立在窗外的欄杆外注視她,她把麵包碎拋出去,就引來更多鴿子飛近。

小蟬覺得很有趣,因此再把麵包碎拋出窗外。不料,忽然來了一陣風,擱在窗台上的一張畫作草稿就隨風飄出窗外,輕盈地在半空飄動,末幾降落在小石地上。

小蟬把頭伸出窗外俯望,她看見,那張畫作草稿飄落在一名戴著高帽子的紳士腳下,紳士彎身拾起草稿,接著向上望去。

小蟬看見這名紳士的臉,頃刻,她渾身一震。

“不會吧……”她在心裡叫嚷。

紳士隻仰望了數秒,接著,他把草稿放到小蟬所居住的那幢樓宇外其中一個信箱中,然後他就繼續往前走。

小蟬在窗台上大叫:“先生請留步……”

紳士再次向上望去。那張被帽子遮擋了三分一的臉,的的確確是——阿光。

小蟬屏息靜氣,立刻開門跑到樓梯間,她抓起累贅的裙腳,以畢生最驚人的速度往下跑。終於跑到街上來了,環顧四周,她己找不到那神士的蹤影。

她喘著氣,背上冒出冷汗。一名佝僂的老伯走過她麵前,並以怪異的目光望向她,她心一慌,飛快地轉身把信箱中的草稿拿走,急急路上樓梯。

走進住所後,她立刻把門關上,然後背貼著門繼續喘氣,她按住自己的心房臉色發青。

“不可能的,阿光怎會也走到這時空來……”

小蟬沒有把事情告訴畢加索,她怕那隻是她的錯覺。但因為那戴高帽子的紳士的出現,小蟬就多了往街上走,她希望再碰見他。

她不敢相信,一向對洋人又驚又怕的阿光會走到二十世紀初的法國來。她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事,但就因為太不可能,她不得不弄清楚。

最終,她還是再碰見這個男人。

那是兩天之後的事。小蟬在早上時分往街上踢踏,就在一所糖果店外,她再次碰上他。高帽子紳士自糖果店步出,繼而站定下來,小蟬那時正前往糖果店,她與他的距離約有二十步。小蟬看見他,便愕然地怔了怔,從這個距離望去,他的確長得與阿光一模一樣,奇怪的是,他以戴著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拿起一盒糖果朝小蟬的方向搖了搖,更向她擠出笑容,笑得露出了牙齒。

沒有錯,這就是阿光,高度身形,甚至連笑容也同一模樣。曾幾何時,當他倆初相識之際,在每次約會中,阿光也以這可%e4%ba%b2的笑容站在街上,等待因遲到而跑過來的她……

“阿光……”小蟬呢喃。

忽爾,一個拉牛的人走來擋住他們,不合情理地,拉牛人把牛拉進糖果店內。

小蟬試圖越過拉牛人。但越過了之後,高帽子紳士就不見了。

整件事像極了怪異的夢境。

小蟬抓緊身上的披肩,皺住眉呆然站在大街上。阿光怎麼會來了?而來到這個時空之後,阿光連氣質也變了。他穿著前幅短而後幅長的修身西裝,反領白恤衫配深色領帶,畢挺的西褲下,是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更配有精巧的皮手套和高帽子。阿光就如他的一身打扮,文質彬彬,儀表不凡。“奇異啊……”她喃喃自語。

而她隱約感到,她一定會再碰見他。

之後小蟬又在街上繼踏了兩天,於一個下午,她走進一個公園。原本精神也算抖擻,但愈往公園的深處走,心情卻愈恍惚,悵悵然的,很不自在。不遠處有一名小男孩以長棒推著呼拉圈向小蟬的方向跑過來,小男孩與小蟬相隔大約三十尺。小蟬看著這小男孩,忽然從心裡發麻。小男孩並沒有望向她,那張小臉並無表情,他正專注地推著呼拉圈大步的跑。然後,小男孩跑近了,在與小蟬相距十尺的距離間,小蟬隨意抬眼望向小男孩身後的位置,就這樣,她再次看到阿光。這一回阿光在三十尺的距離之外,朝著她%e8%84%b1下高帽子,對她作出一個紳士的敬禮。

小蟬正想回應,那推著呼拉圈的小男孩已跑到她身前,不可思議地,小男孩不打算避開小蟬,他是直直地向著小蟬衝過去。

小蟬想移開腳步回避他,然而,她的雙%e8%85%bf重如鉛,無法定開。心一慌,她瞪大了眼,而那小男孩,連人帶呼拉圈穿過小蟬的身體。

小蟬驚叫:“呀——”

公園內聽見這叫聲的人都向她望去。她向後望又向前方張望,阿光與小男孩都不見蹤影。

“太可怕……”她掩住嘴巴,急步離開這個熱鬨的公園。

小蟬魂離體外般返回畢加索的住所,她卻步浮浮,走上樓梯時,感到力不從心。她跌進她與畢加索的木板床上去,臉孔埋在枕頭之內,全身乏力。她曾經以最自由最有朝氣的姿態出現在畢加索的人生裡,她高高在上,沒有一刻的迷亂,也無任何驚恐,愉快又適然,占儘上風,萬事皆能操控。小蟬實在不明白,為何此刻她會如此虛弱,手腳不聽命令,而一顆心驚惶失措。

是因為什麼?會不會是想阿光想得太多,因此有了可怕的後遺症?

小蟬伏在床上不動半分,心跳緩慢,精神恍惚。

二十多歲時的畢加索原來有一個特彆的行為;他喜歡反鎖女朋友在家。費爾藍德就飽受被畢加索鎖困在住所的煎熬,畢加索討厭美麗的費爾藍德與其他男性接觸,當畢加索外出時,他把愛人反鎖家中,如此這般,就保障了自己的安全感。

小蟬沒有讓畢加索憂心過,她根本討厭外出,亦無興趣與其他人接觸,更重要的是,畢加索知道,這個女人隻是一個幻覺,他要鎖也鎖不住;他考慮過反鎖她,後來又打消了念頭。而這個令他放膽饋贈自由的女人,動靜一如小寵物,每次畢加索把鑰匙插進木門中時,她便會準備好飛撲的姿勢,當大門一打開,畢加索便會被她高高興興的抱住,然後,他倆會熱情地摟著對方%e4%ba%b2熱。

畢加索愛煞小蟬熱烈歡迎他的行徑,他喜歡被女人狂熱地需要。

小蟬明白畢加索每次歸家的期望,於是,她總會警覺地留意大門的動靜,準備來一次熱情如火的抱擁。

此刻,門鎖發出聲響,小蟬就從枕頭中仰起臉她以手指梳了梳亂發,然後起床,準備跳下床直奔大門前。

她是一個好的女朋友,從不辜負男朋友的期望。

然而當門一開,小蟬就感到十分意外。內進的人不是畢加索。她掩住嘴伸手指著進門的人,期期艾艾地說:“啊……是你們……”

內進的人有三個,她們分彆穿著%e8%83%b8罩、睡衣和泳衣,她們是Myster的三胞胎。

“阿大阿二阿三小姐……”小蟬走到她們跟前。

阿大張開手臂,說:“很久沒見,海藍寶石小姐。”

小蟬上前與阿大來一個擁抱,阿二阿三也圍上來,%e4%ba%b2切地擁抱她們尊貴的客人。

小蟬看見她們,心裡頭也著實高興。“再見你們,感覺仿如隔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穿著少女味道半杯型白色通花%e8%83%b8罩、內褲和花邊絲襪的阿大說:“也快三十日了。”

“三十日……”小蟬呢喃:“我快要回去嗎”

穿在阿二身上的是一件男裝間條睡衣,她說:“你的肉身正躺在醫院中,不久之後將會蘇醒。”

阿三穿著兩截泳衣,上身是入膊的V型設計,泳褲則帶有六十年代的風格,低腰一字腳,顏色是巧克力一般的探棕色,泳褲的前端緩有一個銀色圓形扭子。她說:“海藍寶石小姐會在這個空間逗留至後天,到時我們會安排送你回到原本的肉身和時空。”

小蟬立刻依依不舍。“我的旅程要完了……”

阿大說:“所以,你重複碰上阿光,他喚醒你歸來的意識。”

阿二說:“你亦一天比一天虛弱,你快將與這個空間作彆。”

小蟬跌坐到椅子上。“我隻有餘下的時間說再見”

阿三說:“無論是三天抑或三十天,始終要講再見。”

小蟬雙手緊握,她說:“我會舍不得,十分十分舍不得……”

阿大告訴她:“有聚就有散。你回去之後,開始的是另一段旅程。”

小蟬抬起無助的眼睛,虛弱地說:“我已習慣了感受畢加索的存在。我忘了我在這個時空有多久,我隻知我所存活的每一刻,為的是與他同在。”

阿二微笑。“那麼,回去之後你就有另一個學習使命:你要學懂為自己而存在。”說罷,阿二就感歎:“當女人學習為自己而活的時候,我總是分外的感動……”

阿三說:“為彆人存在的旅程始終會完,隻有為自己存在,那旅程才會永恒不息。”

小蟬細細地呼了一口氣。“但回去之後,我就要麵對阿光。”

阿大聳聳肩。“你始終要解決這個男人。”

小蟬非常泄氣。“他真是我的人生難題。”

阿二說:“我們信任你,今時今日,你必定會處理得很好。”

小蟬咬緊牙關合上嘴,一想起阿光她就皺眉。

阿三說:“後日會有一輛馬車把你接走,你會安全返回原本的時空。”

無法不傷悲。“我舍不得畢加索!”

阿大輕拍她肩膊。“放下了不等於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