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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一天,害她等了好幾個小時,感冒發燒。原來,他那次失約,是因為陸阿姨去世了。

可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告訴她?

難道是因為,她對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知道?

滿目都是煙火的璀璨,顧默楠急急找到他的身影。他立在不遠處,天太黑了,看不見他的臉,隻知道他一個人抽著煙。一陣冷風吹來,她覺得有點冷,發自內心地。

眼看著地球公轉了一周,仿佛回到那個原點,她又是他的誰?

這一年的除夕,一行人就在河岸邊迎來了新年。一時間,煙火璀璨盛開,映亮了幽綠的水麵。陸展白要和女友繼續去徹夜狂歡,就問他們去不去。唐蓉擺擺手,意思就是不去。她不去,陸世錦自然也不去。陸觀棠是不用提了,向來對這種玩樂不感興趣。陸展白望向了顧默楠,笑著問道:“那你去不去?”

“不去了,我一個人,不高興去。”已過了淩晨,瞧著也挺晚了,顧默楠微笑著回道。

陸展白卻試圖說服她:“你是怕一個人寂寞啊?那有什麼!還有好多人呢!”

他身旁摟著的女友咯咯笑著:“要不就一起去吧?給你介紹個伴兒!”

顧默楠這下是尷尬了,卻聽見一道冷冷的男聲插了進來:“她說了不去。”

眾人聞聲瞧去,說話的是陸觀棠。

空氣裡好似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曖昧氣息在湧動,幾雙眼睛在顧默楠和陸觀棠之間瞟來瞟去,瞟得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陸觀棠又是開口道:“你坐我的車。”

這個“你”是指顧默楠,她就有些慌,可也不知道說什麼,想開口拒絕,但是一對上他的眼睛,那麼深邃的目光,她就沒了聲。直到坐上陸觀棠的車,她都覺得有些別扭——已經分手了不是嗎?

“你去哪裡?”他低聲問。

顧默楠報了個地方,是母親那邊。

然後,就再也沒有交談了。

等將她送到,仍舊是沒有再開過口。隻是這一路上,顧默楠很淩亂,太多的話想要說,卻又無從說起。不料這麼思來想去,車子就停了下來。如果說這裡是一個站點,那麼到了站,她就應該下車。可是,為什麼還不肯離開?還想要抓住些什麼,不應該隻是這樣而已!

“到了。”他淡淡地說。

好似在提醒她他們已經兩清的事實!

顧默楠一把抓過包,道了聲謝就跨了出去。她轉過身來,隻見他坐在車裡,瞧不見他的臉,貼了車膜的窗戶裡,唯有他隱約的輪廓。她終於鬆開手,往對麵的小區走去。她走得很慢,連自己都覺察出是故意的,好像是在等待,等著他開口。然而她已走到大樓前,身後都沒有呼喊。

其實過年沒有什麼好的,睡覺也不得太平,窗外全是鞭炮禮花的隆隆聲,一夜都是翻來覆去。淩晨收到許多群發短信,一條一條看過,沒有一條是他發來,顧默楠想他們是真的完了。

在母親那裡小住了幾天,顧默楠才回去遠郊的老屋。臨走時母親非要送她去車站,自然又是叮嚀了許多,最關心的是她的婚姻問題,告訴她別太挑剔,老實可靠的就行。顧默楠敷衍著點頭,一個揮手就上了巴士。車子朝前駛去,母親揮手的身影也掠了過去,她隻覺得眼睛有些乾澀。

那是一幢很有年歲的老房子,三層高的,新年裡看來是重新粉飾過了,所以對著那煥然一新的小別墅,顧默楠差點沒認出來。視線再掠過去,隔壁的房子早就拆了圍牆,擴建了新的住宅區。而那裡曾經是陸觀棠住過的,隻隔著一道籬笆欄,一推開窗就可以看見他的屋子,一起上過學,偷看過女生寫給他的情書,度過了數個春夏。

隻是那個曾經裡,這個家可還沒散。

父親正在院子裡和鄰居伯伯聊天,抬頭瞧見她,高興地站起身來。

“這不是默楠嗎?都長這麼大了!漂亮了!又有出息!你爸該寬心了……”長輩一個勁兒地誇獎,顧默楠微笑地應著,等一扭頭,隻見父親兩鬢的頭發比去年又白了不少。父親伸手就要拿過她的行李搬進屋,她動了動%e5%94%87,卻是輕聲說:“爸,我自己來。”

父親再娶後,又生了個弟弟。弟弟年幼,性子很頑皮,一年不見,卻沒有認生,愛黏著她要她陪他一起玩。正好無所事事,就答應了他。這麼一陪,就陪了多日。若不是父親說起,她還不會發現,年假就這麼過去了——“阿楠,幾號上班啊?”

顧默楠隨口回了句“就這兩天”,想著再這麼住下去也不行,當天就收拾了東西要走。

父親卻誤以為是自己的話惹了她不高興,又是拉著她,非讓她明天再走。顧默楠就說這東西都收拾好了,今天走也是一樣。隨後阿姨又是苦口婆心地勸,顧默楠最厭煩這樣的戲碼,不知不覺中語氣一重就演變為爭吵。好好地回家過個年,誰知道卻是不歡而散,看來她還是少回來為好。

回了市區,顧默楠也沒有找唐蓉,她已有了家庭孩子,不比自己單身那麼瀟灑。公寓裡一段日子沒住人,花了兩天清掃。

又過了幾日,顧默楠在家宅了幾天想出門散散步。

其實是沒有方向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街上人並不多,有些冷清。剛剛放完年假,人們都忙著上班了。在外邊晃了一圈,買了杯飲料坐在室內步行街裡邊休息。就這麼坐著,眼尖地看見一人從書店裡走了出來。

她認了清楚,沖那人喊道:“李書白!”

李書白循著呼喊聲回頭,清秀的臉上染上笑意。

顧默楠朝他招了招手,李書白就走向了她。瞧著那一摞書籍,她蹙眉問道:“心理學?你還看這種書?”

李書白笑道:“閒來沒事就看看。”

“你還是老樣子。”顧默楠表示無奈。

李書白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逛街咯。”

“不上班?”

“辭職了。”

李書白忽然道:“之前你借我的那本書,我還放在學校。今天你空著,那正好隨我跑一趟。”

他說著就抱起書籍起身,顧默楠仰頭看向他:“還要我親自去取?”

“請你吃飯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那還是幾年前借的書了,卻不料被保存得很好,細心地用書皮包了起來,打開一瞧,除了紙張有些微微泛黃外,卻是完整無缺。顧默楠從李書白手裡接過書,不由得詫異嚷道:“李書白,你是圖書館嗎?保護得這麼好!還附帶包裝?包裝費我不給的哦!”

李書白笑了,也在長椅上坐了下來:“那我真是虧了。”

“這本書借給你這麼久,都沒管你收費,這是多大的恩惠啊。”

“確實是很大的恩惠。”

“所以今天吃飯的地方任我挑任我選。”

“要不要再叫上你的那位?”

“哪位?”

顧默楠這麼一問,李書白側目瞥向她:“聖誕節那晚的那位,難不成你還有好多位?”

“李書白,你什麼時候口才這麼好了?”顧默楠意識到自己是被他調侃了。

李書白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帶著幾分世故道:“人總是會變的。”

不知怎的,顧默楠一聽這話,莫名就有些傷感。人總是會變的,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可是你沒變。”他沉聲說。

“那是你沒瞧見……”□思□兔□網□

李書白又是忽然道:“默楠,是他吧?”

顧默楠垂眸望著腳下那片被陽光曬得白花花的水泥地,忍不住腳尖踢著地麵沉默了。

李書白瞧見她這個樣子,心裡邊還殘留的那點狐疑,全都煙消雲散了:“好不容易找著了,就要抓牢,省得又飛走了。下次要是再弄丟,就算是你趴在地上,也沒人扶你起來。”

李書白和顧默楠的相識很戲劇化。

那一天李書白正走在校園裡,往宿捨樓去。迎麵沖過來一個女孩子,低著頭狂奔,根本就不看路,也不看前邊有沒有人。他正捧著書,所以也沒有注意到狀況。於是兩個睜眼瞎子就這麼撞到了一起,李書白雖然纖瘦,可也是個男的,再加上當時反沖力的作用,她一下就倒地上了。

李書白還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經哭了。

他趕緊道歉想要扶她起來,可是她哭得越來越凶,到後來乾脆是號啕大哭,好像他欠了她幾輩子的債。

李書白當下也是慌得手忙腳亂,蹲在她身邊問她怎麼回事。她就一邊哭,一邊亂糟糟地說著話。在腦海中重新組織了一下她的語言,他才有些明白。大概就是某人放她鴿子不辭而別遠赴英國留學去了。剛好那天沒什麼課,否則他倒成了那個薄情寡義的人了。

李書白一邊攙扶她,一邊安慰她,男朋友走了也別太難過。

誰料她怒了,沖他惡狠狠地吼,說那人才不是她的男朋友。

第24章 時光兜兜轉轉,銹了年華(2)

這話說完,她就一溜煙跑了,留下李書白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李書白覺得挺倒黴的,低頭一瞧,她的學生證掉地上了。一看是洛大的學生,上麵有她的名字,她就是顧默楠。李書白想著她失戀了怪可憐的,索性好人做到底,就找到洛大把學生證給送了過去。

之後的發展,就自然而然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顧默楠想到那場滑稽的相遇,也不免覺得好笑:“書白,你那位學姐,後來有沒有再遇見她?”

後來,顧默楠戀愛了,李書白也沒有太多關注。直到有一天,她主動找上他,請他幫個忙,竟然是讓他假扮她的男朋友。李書白起先是一百個不同意,卻還是禁不住她的懇求點了頭。他這才知道,她的男友是洛大有名的大少沈逸。問她為什麼分手,她說人家要去英國留學。

李書白就想到了和她的初次相遇,嘀咕一句“怎麼和你在一起的都要去英國留學”,換來她凶狠的一記瞪視。李書白就這樣成了顧默楠的臨時男友,她不願來醫學院,所以每次都是他去找她。直到沈逸不再來電話,他的那些兄弟哥們也不再來尋她後,這次的臨時任務也差不多算是完成了。

顧默楠一臉真誠,問她有什麼可以為他效勞的地方,盡管吩咐別客氣。她仰著頭,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李書白當時就說:“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吧。”她瞪大了眼睛,他趕緊又道,湊巧了,他喜歡的人也要出國,可對方不願意走,為了讓對方放心,所以找個人替補。

顧默楠覺得他們是互幫互助,就一口答應了。

於是就這樣假扮了大半年的情侶,兩人解除關係還是他開的口。

再後來,也就淡了往來,更甚至是故意和她保持距離,不和她太過親近了。顧默楠就教育過他,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憶起往事,李書白嘴角一彎低聲說:“沒有。”

“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