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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做官,現留下的一個也是三天兩頭往宮裡跑,哪裡用得著這樣下賤,做給誰看呢?”

雲萱拉著她坐下,又端著銅盆去外麵盛了水進來道:“今時不同往日,畢竟侯爺,還有二姐夫犯了事,又將家產充公,哪裡還有閒錢留下來?再者皇上的眼睛盯著,外麵那兩個不犯事已經很好了,再要有餘錢送回來怕是不能。還有三公子……”雲萱臉上紅了紅,低低道:“他是個讀書人,銀錢上的事隻怕不會上心的。”

雲嫣接過她遞上的巾子,淨了麵,斜睨她一眼道:“你倒是為他們想得周到,不過這裡麵的事你哪裡懂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就不信他們沒留下一點錢!可恨都交在彆人手上,害苦了我們,便宜了她!”

☆、第119章 流言

語嬈正是踏著這個“她”字進來的。雲萱抬頭瞥見,神色間不免有些尷尬。雲嫣卻是不理,隻管自己對鏡梳妝。語嬈同雲萱寒暄幾句,對著雲嫣的背影道:“我同娘商量過了,如今剩下的下人不多,這幾天要開菜園子,又多一件事,所以一應針線活計都是我們自己做吧,不必交給她們了。”

雲嫣回首,“姑娘在針線上的手藝是遠近聞名的,不過我們這等粗人沒有這樣的巧手,做不來那些精致東西,怎麼辦?”

語嬈迎著她的目光,“粗有粗用,細有細用,若是你不能,隻能用那粗的。”

“我原是隻配用粗的,不過太太那裡怕是用不慣吧。”

“娘那裡的東西由我動手,不需你操心。”

雲嫣冷笑,“我原也不想操心,隻是論%e4%ba%b2疏,我也是太太的媳婦,你的嫂子,如今你操心這麼多事,我就操心這一件也不行麼?”

語嬈這一向同她處的久了,深覺她比夢如更難對付,這時聽她句句帶刺,不由漲紅了臉道:“你要是覺得自個閒得慌,想操心這許多事,儘可以去問娘、去問三哥,不用在這裡無事生非。”

“原來這叫無事生非麼?那麼好好的花園不種花種菜叫什麼?明明有人手,非要叫我們自己動手又叫什麼?叫有事生非麼?”

“這都是娘答應了的。三哥也說……”

“罷了罷了,誰不知道你三哥恨不得賣了這宅子,自己去山上種菜呢?誰又不知道太太病得糊裡糊塗,萬事都聽你的呢?我勸姑娘收手吧,何必呢?白放著銀子不用,非要讓我們苦捱,到時候攢了金山銀山,也不知道嫁不嫁的成呢!”

語嬈縱是再好性子,聽見她這樣的刻薄話語,也不禁提高了聲量,“你這說的什麼?”

“說什麼?西北長嶺不知死了多少人,要是你那未來夫婿回不來,你克扣下來的銀錢又能給誰去?誰又能說你一聲好來?”

語嬈氣到發抖。

雲萱暗暗扯了扯雲嫣的袖管,“二姐姐,你少說一句吧。”

雲嫣沒理她,反而說得更加來勁,“為什麼不能說?你過會兒走了,回家裡去或是進宮吃香的喝辣的去,我呢?我還要在這裡吃粥咽菜,看人臉色做人。你瞧瞧,你那好姐夫才剛走了幾天,這裡已經是天翻地覆,再過幾天,怕是要物是人非了,就算他有命回來,也見不到我嘍。”

“二姐姐……”雲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語嬈深吸幾口氣,道:“要是你真受不了要走,我不攔你,不過你要留在這裡一天,就必須按我的話去做,到二哥回來,我自會向他說明一切,由他處置。”說完她轉身就走,再不多說一句。

雲嫣攥緊了手指,手中那木梳也似折彎了腰。雲萱使勁從她手中抽出木梳,低低道:“二姐姐,算了吧。”

“算了?為什麼要算了?我這寡婦不算寡婦的,以後就活該被人欺負了?”

“可我看,唐姑娘也不像是會欺負人的人。再說不單是你,彆人也不是如此?”

雲嫣眉尖一揚,“彆人是彆人,我是我,再說仲寧本就形同長子,原先定下的婚事又取消了,我就算不是他的妻子,要說上一兩句話,管上一兩件事總也是可以的吧?如今倒好,讓個黃毛丫頭來管,不止把香草給賣人了,還說要讓我自己動手做活計,再過些日子,是不是要我自己燒菜做飯,自己養活自己了?”

雲萱看她一臉不肯罷休的態勢,暗暗歎一聲安撫道:“二姐姐,我想唐姑娘有分寸的,至於那些針線活計,左右我在家裡沒事,多過來幾回幫你做一些吧。”雲嫣心頭一動,隨意將長發挽起,簪上一枝梅花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時不時要進宮陪伴大姐,哪裡能得閒常來呢?”

雲萱將帶來的糕點遞給她,聲若細蚊,“我不會進宮了。”

“哦?為什麼?”

雲萱眸光更黯,“大……大約是我成天愁眉苦臉的,惹得大姐姐心裡更煩吧。”

雲嫣隨意揀了一塊糕,邊咀嚼邊盯著雲萱直看。

雲萱被她看得心慌,紅著臉,低頭輕撫自己的發辮,“二姐姐怎麼這樣看我?”

“我這一向沒見你,今天一見,的確是覺得你瘦了,臉色也不好。”

雲萱低下頭,“家裡發生這麼多事,哪裡能吃得下、睡得著呢?”

“說的也是,我成天也是擔心的不得了,隻是你知道,再擔心也幫不了他們什麼,隻好聽天由命。”雲嫣說著話,又拿起一塊糕,“你也要放寬心。熙斐是個大人了,自己會照應自己的。”

“我知道,我……”雲萱眼前現出一抹身影,鼻尖一酸,“我……不止斐哥哥,還有二姐夫,還有……還有大姐夫如今……”

她說不下去,臉上那抹哀傷之色令雲嫣心頭疑竇叢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確實令人掛心。”

雲萱低垂著頭,隻發髻邊簪著的秋杜鵑花瓣微微顫動。雲嫣三兩下吞下糕,自去倒了一杯茶,之後又給她端來一杯,“喝吧。”雲萱抬起頭,那發紅的眼圈令雲嫣更為堅定之前的猜測,“三妹,看來王爺待你很好吧?”雲萱頷首,那克製了多日的眼淚終還是忍不住落下。從她第一天知道君宜下落不明的消息後,她就寢食難安,又不好給人看出,強自支撐了多日後奉召入宮,在雲雅麵前更要小心掩飾自己的情感,直到此刻,方才覺得自己能痛快哭上一場。“好……很好……”

雲嫣聲音更柔,“你也彆太難過了,吉人自有天相,王爺這麼好,老天也不會虧待他的,說不定過幾天就能有消息了呢?”

“二姐姐,”雲萱撲入她的懷中,雙肩顫動不止,“我很擔心……要是王爺真的……真的……我……”

雲嫣撫著她的背脊,“傻丫頭,讓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又往最壞的地方去想了。看看我,仲寧不也是在那兒?雖說眼下比王爺的情形好些,可也是隨時掉腦袋、斷手腳的命,我要是像你一樣,還不早早就病得一命嗚呼了?”

雲萱痛快地流出了存蓄多時的淚水,心裡覺得暢快些,漸漸收了聲,在雲嫣的婉言安慰下慢慢抬起頭道:“多謝你,二姐姐。”

雲嫣取出帕子,為她拭去臉上淚痕,“你都叫我姐姐了,我不開解你,誰開解你?說什麼謝不謝的,聽起來生分。”

雲萱點了點頭,對鏡整理一下鬢發後但聽雲嫣問道:“你這件心事,大姐知道麼?”

雲萱搖頭。

雲嫣又問:“大姐如今精明,不再讓你進宮,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應該沒有。大姐姐……大姐姐成天像是丟了魂,哪裡……哪裡會來管這個?”

雲嫣眸光一爍,“那麼無緣無故的,怎麼讓你回來,不讓你去了呢?是不是嫌你礙事?”

“礙事?”雲萱不明所以,“礙誰的事?”♀思♀兔♀網♀

“當然是礙她的事。”雲嫣壓低了嗓門,“王爺這次生死不明,她還不得為自己尋條後路?”

雲萱還是不懂,“找什麼後路?二姐姐,我不明白。”

“這都不明白?你想想,萬一王爺不在了,她不就得守寡?依她的心性,怎麼守得了?”

“可是……”

“可是什麼?她從前生出的事還少麼?出嫁前就是自己挑了王爺,毀了婚約,之後又說仲寧調?戲她。我知道,仲寧的確是流連花叢,不過要是她不假辭色,他怎麼會一頭撲上去?還有……”她的聲音更低了幾分,“皇上同她的事,你不知道吧?”

“皇上?”雲萱大愕,但想到宮中所見,心裡忽然又有些明白,“皇上待大姐姐很好。”

雲嫣輕嗤以鼻,“要是我早就一頭撞死了,大伯與弟妹,羞也羞死人!”

雲萱緋紅雙頰,“我看皇上是對大姐姐很好,但是要說有什麼,怕……怕也是謠傳吧。”

“謠傳?要真是謠傳,這回大姐怎麼會讓你出宮?多個家裡人陪伴不是很好麼?多少人眼紅也眼紅不來呢。大娘呢,大娘是不是也出宮了?”

雲萱猶疑著點頭。

雲嫣一臉了然之色,“眼下這個時候,不知該是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麼?可她偏偏把你們都給趕出來了,你說是為什麼?”看雲萱不出聲,她又道:“你說皇上待大姐很好,是怎樣好法?”

雲萱想了想,“每天都讓人送很多東西來,又將禦苑裡的珍禽異獸都遷到大姐姐所住的寒緋軒中,而且每天晚飯前,皇上必會來陪予兒玩上一會,有時候就會留著一起吃了。”

雲嫣哂笑,“你這就叫好了?我這才叫好呢。”

因又將皇帝送雪裘,抱著雲雅入寢宮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一說,雲萱雙眉漸漸蹙攏,“要是真的,大姐姐怎麼能……王爺……王爺怎麼忍得了?”

“他又能怎麼辦?天子之尊,他有膽說個不字?”

“可是……”雲萱抿緊雙?%e5%94%87,想要為雲雅辯駁幾句,眼前又現出皇帝關切的眼神。從前她不明白,如今一切明了,那眼神中所隱含的意味令她心驚,還有那種種越過眾人的關懷,還有所有對予兒的好,不計天子之尊,不避他人眼光,簡直不像是叔侄而像是父子。

雲嫣看出她的心思,拍一拍她的手,“從前仲寧對我說的時候,我也是不信的,可後來,一件件、一樁樁,由不得我不信。就說最近這一件吧,宮裡的玉妃娘娘和麗妃娘娘就是因為得罪了她,已經被廢了。”

“什麼?”雲萱身子一震,“這……難道就是為了那件事?”

“你知道?”

雲萱將那天發生在禦苑中的事情經過一說,雲嫣頻頻點頭,長籲短歎,“太太前幾天為這事,病又重了,說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說皇上是有意遷怒,小事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