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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玩耍,你安心睡上一會吧。”

雲雅擺了擺手,抱起在床上翻來滾去的予兒,率先為他梳洗,“不用,睡也睡不著,吃過飯先去母妃那裡,她前幾天說腰%e8%85%bf乏力,這幾天好了,想是要帶著予兒到禦苑裡好好轉轉呢。”

“那趁著太貴妃帶小王子轉轉的工夫,你就在那裡歇會吧,閉閉眼睛養養神都好,免得王爺還沒回來,你就先撐不住了。”

聽她提到君宜,雲雅心頭又是一陣酸澀翻湧,“彎彎……”

竇彎兒知道她的心情,拿起犀角梳為她梳起長發,“王爺說了四五個月就回來,如今也將將一個月了,王妃能少掰幾個指頭,為什麼比才剛入宮時更為憂心呢?”

雲雅放開予兒,讓冬雪為他更衣,“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越想越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你看,那些妃嬪如今都不來了,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她們能知道什麼,還不是看著皇上的臉色?”竇彎兒極力安慰,“皇上不來,她們也就不來,王妃怎麼會疑心到她們頭上?”

“那麼皇上為什麼不來呢?”雲雅望著自己在鏡中蒼白的麵色、發黑的眼圈、還有那晦暗無光的眼眸,“總有些緣由。”

“我知道,”竇彎兒揚起%e5%94%87角,“那個什麼齊武帝就快帶兵打到西越的都城了,皇上一定是想趕在他回來之前多拿下幾座城池,所以這一向都沒工夫來了。”

雲雅回眸,“你怎麼知道?”

“今早那個一直送水來的小太監是這麼說的,他還說皇上這幾天也是徹夜不眠,召著人在紫宸殿議事呢。”

雲雅思付著微微一點頭,但是很快,她又從鏡中凝視著竇彎兒,“那小太監無緣無故怎麼說起這個?一定是你向他打聽了。”

“是啊,我想與其我們自己在這裡亂猜,還不如向他打聽打聽,畢竟他在紫宸殿裡辦事,知道的消息總比我們多。”

雲雅稍稍放心,雙眸也跟著亮了起來,打開胭脂盒蓋,用玉簪子挑了些點%e5%94%87。

竇彎兒看她如此,笑微微道:“算來熙斐的信也該在這幾天到了,到時候再看看他怎麼說,王妃就好徹底放心,肚子裡的小王子也好不用提心吊膽了。”

雲雅%e5%94%87角一動,勉強有了幾分笑意,“總想著君宜不來信,倒忘了熙斐也在那裡。好,到時候看看他又殺了幾個敵人,立了多少功。”

送走雲雅,沈嬤嬤為順太貴妃放下暖簾,在香爐中又多加了一捧百合香,換過殘茶,用熱滾滾的水泡了一壺蘭雪,霎時屋內滿是四溢茶香。“太貴妃,”沈嬤嬤送上茶,待順太貴妃接過後又往她背後多墊了幾隻軟枕,“才剛……為什麼不告訴王妃呢?”順太貴妃抿一口茶,不知是因為水汽還是勞乏,她的眼圈有些泛紅,隱隱有著淚光,“告訴她又如何?不過是多添一個傷心人。再者依她那心性,哀家怕她一時經不住,一屍兩命。”

沈嬤嬤聽後呆了呆,臉上也是哀戚,“可王妃那樣聰明,奴婢怕就是瞞,也是瞞不了幾天的。”

順太貴妃低頭望著茶盞,“能瞞一天是一天,所幸如今住在宮裡,皇上又下了封口令,暫時還傳不到她耳朵裡。”

“可是即便宮裡沒人說,王妃娘家那邊的人……”

“他們又無法進宮,即便想告訴她也隻能書信傳遞。”

沈嬤嬤點了點頭,“對,到時書信一來,王妃到時候不都知道了?”

“你以為她會看見那些信?”順太貴妃將茶盞交回到沈嬤嬤手裡,“就算是君宜給哀家的信,有人也不知看了幾遍,揣摩了幾回,更遑論是給雲雅的信?他會處理好的。”

“就算處理得再好,王妃也終有一日會知道的,那到時……”

“那到時,或許君宜已經回來了。”順太貴妃一抿%e5%94%87,現出一道剛毅的弧,“他是哀家的兒子,哀家比誰都清楚。”

雲雅帶著予兒進了壽安宮,因之前玩的累了,沒說幾句話,予兒就安穩地靠在太後懷裡睡著了。雲雅示意竇彎兒抱過他,太後擺一擺手,命人取過一床薄被小心地將予兒裹在懷裡,“讓他睡吧,哀家抱著他暖和,不怕著涼。”

雲雅歉然,“原是想帶著他來為母後解悶的,誰想到成了來讓母後看他睡的。”

太後淺淺一笑,“看他睡得這樣香,今晚上怕是哀家也能睡得香些。”

“母後前幾天睡得不好麼?”

怎麼會睡得好呢?戰事告急,君宜又是生死不知,隻是……太後眸光一轉,落在雲雅關切的臉龐上,“人老了,能像予兒這樣好好睡的時候是越來越短了,大多數時辰隻是在數更漏而已。”

“聽說小米能安心凝神,母後不若讓人多煮些小米粥,或是在米中多添一把小米做飯。”

太後微微頷首,“你說的是,不過依哀家看來,也得讓人在你的飯裡多添一把小米才是。”

雲雅低一低頭。

太後又道:“你要照顧予兒,腹中又有個小的,不好好休息,身子可頂不住。”

“多謝母後關懷,妾身記下了。”

“記下就好,君宜在外為大溱開拓疆土,皇帝也是晝夜不寧勞煩國事,若有所疏漏以致你身體欠佳,到君宜凱旋歸來時,皇上和哀家可就無法向他交代了。”

雲雅長睫一顫,急忙欠身道:“母後關懷,妾身無以為報,隻有養好身子等待大溱揚威辟土,再無西北憂患的一日。”

太後連連點頭,“有你這一句,哀家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

☆、第116章 紙鷂

予兒足足睡了大半個時辰方才醒轉。怕他剛起就出去吹風,太後又留著他們母子吃了兩碗雪耳蓮子桂花羹。一時告退出去,暮色已現,風中寒意愈濃,冬雪早已從寒緋軒中取來一領鬥篷與一件夾襖回來。雲雅為予兒穿上襖,又為自己係緊了鬥篷,“看樣子這天是要冷了。”

“是啊,這風吹在身上都有些凍人骨頭的意思了,”冬雪搓一搓手,又道,“還不知道王爺那裡要冷成什麼樣呢。”竇彎兒瞅了她一眼,望向悵然失神的雲雅,“王爺那兒天再冷,心也是熱的。才剛太後不是說那一天不會太久了麼?王妃也該放心了。”

是麼?她是該放心了麼?在那一句句寬慰的話語、一個個關切的眼神下,她原是該放心的,可為什麼……為什麼心頭總有不詳陰雲籠罩?好像那些話語和眼神後總是隱藏著什麼,讓她不安到無以複加。跨入寒緋軒的門檻,宮娥和內侍們紛紛迎上,其中有一個遞給竇彎兒一封信,笑微微道:“才剛送到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竇彎兒臉上騰起兩團紅雲,本有心回房再拆,但看雲雅一臉期冀,立時動手拆封,略略掃上一眼便道:“熙斐說他們在水龍澗與王爺彙合,但是那裡地勢崎嶇,北齊人又占著要道,所以要過去怕還是要費一番功夫。”%e4%ba%b2眼看到信上的白紙黑字,雲雅心頭才算稍稍落定。既遇上難題,他一定滿心滿眼地想著如何率軍過關,忘記家書情有可原。竇彎兒瞥見她臉上神色漸鬆,心下也自然歡喜,“好了,王妃今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雲雅微笑,“是啊,還可以好好大吃一頓,再把那些曬乾了的桂花拿出一點來,我想做些桂花糕。”竇彎兒斂了笑容,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王妃,你彆儘想著王爺,還有二王子呢。”雲雅撫一撫肚,自失地一笑,“他比他哥哥安靜得多,我都把他給忘了。”

竇彎兒責備地扶她坐下後,轉身為她端來熱茶,“這叫好了傷疤忘了疼,若是像懷著大王子那會兒,王妃你還想像現在這般走來走去,還有心思做桂花糕?早就隻剩下兩個字了。”冬雪在那頭問道:“哪兩個字?”竇彎兒鼻頭一皺,彎起%e5%94%87角,“躺著!”

不能做桂花糕,吃過飯後雲雅便被竇彎兒和冬雪三請四催地催上了床,一時卻也睡不著,取出君宜以往送回的書信翻看著。那一筆一筆的筆鋒像他的眉、那剛勁有力的字體像他的人、而那一字一句組成的話語像他的笑,撫平她焦慮不安的心緒。“雅兒,我已過了祈山關,轉向金川,天氣驟冷,人人的鼻子都被凍成了雪裡紅,讓我想起那一年你邀我賞梅時,你的鼻子也是紅紅的。”雲雅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續看下去,“……那時身上是熱的,可灌下再多的酒,心也是冷的,隻有抱著你的時候,心裡才暖和起來。”

“我也是的,是的……”雲雅低喃著沉入夢鄉,不久,就覺得有熟悉的氣息向她靠近,那麼暖,暖的猶如火燒。“君宜……”

君宜%e5%90%bb著她,一如從前,“雅兒,”

“君宜,”怕他消失,她回身用力抱緊他,“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君宜撫著她的發,“噯,彆哭。”

她怎麼會哭呢?她是在笑,笑出的淚花。“回來就好,予兒很想你,成天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小予兒想我,他的娘呢?”

望著那熟悉的一抹笑痕,雲雅禁不住抱得他更緊,“想,不止我想,還有我們的……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你又有了?”君宜挑眉,伸手探上她的小腹。

雲雅臊紅了臉,“才有兩個月,哪裡摸得出來?”

君宜低頭%e5%90%bb在她的發心,“我猜這是個女孩兒,不會太折騰你。”

雲雅嫣然,“她的確很乖,有時候我竟忘了還有她。”

“這就好,”君宜的大手仍然覆在她的腹上,聲音低沉,“是個好孩子。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她,還有予兒,母妃…”

不知為何,雲雅心頭一陣絞痛,大怮難忍。他為什麼這樣說?孩子,母%e4%ba%b2,好像在托付後事一樣。他不是回來了麼,難道還要走?雲雅惶急,緊緊想要拉住他的手阻止他再走,可是他的手呢?他的人呢?好黑!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惟有一個念頭在腦海盤旋,要找到他,找到他再不讓他走。伸手摸索著,大聲呼喊著,一遍一遍,“君宜……君宜……”隻要他能回來,隻要他在她的身邊!聲音喊的嘶啞,人也疲乏得再無力氣,他走了,隻留她一人……一人……哀傷到難以自製,幾乎能感到那填滿心頭的絕望彌漫全身,就如沉浸在一潭冰水之中,慢慢地麻木、僵硬、直至失去最後一點求生意誌。

“嘎啦啦”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在了窗棱上,深夜寂靜中聽來格外的響亮。雲雅身子一跳,陡然睜開了眼。燭火晃動,外間的竇彎兒也似被聲響驚醒,嘟囔著披衣起來。雲雅動彈一下,臉上是一片潮濕,枕上也是溼潤,貼著肌膚寒浸浸的。她知道是個夢,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