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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 鳳亦柔 4232 字 3個月前

錯。

深夜出宮,宮門外成排懸掛的燈籠,照得四處亮如白晝,車如水,馬如龍,外命婦各自上車回家,定國公夫人竟然還沒走,見著媚娘,便要走過來,媚娘忙主動迎上去,龐氏引了定國公來相見,徐俊英少不得也上前見禮,說著話,其他幾位候爺、候夫人也加入進來,便在一處互相道彆,方陸續離開。

車夫放下踏蹬,媚娘上著車,還在四顧張望,腳下踩空,身子斜了一下,徐俊英在一旁下意識地伸出手,她倒是抓得很快,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又趕緊放開,誰也不看誰,媚娘心裡直吐槽,快快閃進車廂,免得難堪。

徐俊英不坐車,和寶駒、百戰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走。

媚娘獨自坐在車裡,恍惚了一小會,慚慚偷著樂起來:好啊!攀上皇後了!最重要是皇上寵愛皇後,皇後說什麼皇上肯聽,有盼頭啦!慢慢來,車到山前必有路,不用苦憋著關在候府過一輩,好日子會有的,給點耐心吧!

見著點陽光,就以為春天到來了,沒想到兩天後居然又下起雨雪來,春寒依然能凍死人,還加上大風,媚娘怕冷,除了上紫雲堂,去秋華院看兒子,老太太那裡都托辭不去了,不是有徐俊英嗎?他天天去就行了唄,老太太稀罕的是他這個長孫,可不是媚娘。

晚上看書累了,又拿了勾針勾毛衣,用心織成的那件紫色毛衣給了皇後,自己又落了空,好歹趕勾件背心,春天穿背心就好,還有答應皇後的,小皇子的,找到事情做了吧?閒的。

徐俊英走進來,沒要翠思服侍%e8%84%b1掉鬥蓬,隻將手上的一個包袱交給翠思,看著媚娘說道:

“皇後娘娘讓我交給你的,她說,這幾日天氣寒冷,托你為皇上做一件衣裳!”

翠思將包袱拿到媚娘麵前,媚娘找開來看,裡麵竟是幾種成色和顏色都上佳的絨線,明白了皇後的意思,她自己穿著毛衣感覺輕鬆舒服暖和,便也給皇上要一件。

媚娘笑著對徐俊英說道:“我知道了,有勞候爺!”

徐俊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媚娘先挑了明黃色的絨線,皇家特色嘛,想了想,又放下,另挑了紫色的,給皇後的就是紫色,他們夫妻恩愛,情侶裝不是更好?下次織背心再給他們用明黃色。

定了相同花式,加班加點,叫三個丫頭也輪流一起來,儘量把握好,讓針腳細密均勻如出一人之手,第三天早上天蒙蒙亮,便讓翠喜將完工的毛衣細心包好,送去東院,交到徐俊英手上:

“大奶奶說:這是皇後娘娘要的毛衣,麻煩候爺仍舊交付內侍送到皇後娘娘手上!”

徐俊英看了翠喜一眼,問道:“你們奶奶,這些日子都忙這個?”

翠喜低下頭:“是的。奶奶怕冷,不肯出門,除了去秋華院給太太請安,就在房裡做針線活。”

徐俊英說:“回去跟你奶奶說,也去老太太房裡看看,她多久沒去了?”

“是,奴婢回去就跟奶奶說!”

翠喜應著,磨磨蹭蹭又拿出一個小包袱,遞給徐俊英,徐俊英接過去:“這又是什麼?”

翠喜說:“這件毛衣是奶奶%e4%ba%b2手為候爺織的,春寒也很傷人,外邊風兒大,候爺穿著吧!”

徐俊英拿著包袱,沉默了一下,放到案桌上,說道:“留著吧,跟你奶奶說聲辛苦!”

翠喜暗鬆口氣,退後一步,行了禮,趕緊離開。

她和翠憐、翠思又不是傻子,怎麼看不出候爺和奶奶之間的隔陔?翠思恨恨地說怪那個該死的表小姐,她和翠憐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奶奶在候府被輕看,無人搭理,七爺仗義護著,生了恒哥兒後,七爺更是送了許多貴重的好東西,雖然後來都被表小姐搬走,但奶奶那時畢竟收下了,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王媽媽管得嚴,回了太太,找借口驅走院子裡的婆子,不要那麼多粗使仆婦丫頭,可怎知外邊沒人看見七爺拿著東西進來?候爺不在家,小叔子與嫂嫂多有%e4%ba%b2近,彆人看著總不好,生了閒話,當時她們就勸過奶奶,奶奶隻不以為然,怕隻怕被人傳了話給候爺,才致令夫妻生隙,如今變成這樣,候爺又要停妻再娶,奶奶以後在候府的日子,隻怕是再不好過了。

翠喜和翠憐、翠思自小在秦府長大,秦府雖然漸漸沒落,但她們早將那裡當成自己的家,太太仁慈,善待下人,公子和氣,小姐柔婉,從沒有過打罵輕視下人的事,三人做了小姐的陪嫁丫環過到候府來,一心一意遵從太太的囑咐,和王媽媽一道,服侍看護小姐,早抱定了主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決心,小姐死了又活,像變了個人似的,看淡了候府的榮華寶貴,有離開候府的心思,翠喜們是懂的,也很讚成,但王媽媽卻不允,王媽媽堅決秉持太太的意旨,壓著她們,要她們千方百計,幫助候爺和奶奶和好,哪怕是二妻並排,隻不要離開候府,否則,奶奶和秦家的名聲就此毀了!

翠喜翠憐、翠思暗中不服:和離下堂的女人不少,不也有人嫁得更好,娘家同樣過得紅火的麼?奶奶是什麼人品,出了候府的門,不怕嫁不出去,就怕媒人會踩壞秦家門檻!

但王媽媽自小管著她們,她的話不能不聽,隻好在不影響奶奶計劃的情況下,順一順王媽媽,這不,一大早奶奶沒起床,在帳子裡交待翠喜拿了織好的毛衣走來交候爺帶進宮,王媽媽就在一旁不聲不響地將奶奶先前織好的毛衣塞到她手上,小聲叮囑,教她怎麼怎麼說,務必讓候爺收下。

翠喜一邊走,一邊搖著頭笑了一下:總算辦到了,候爺收下來,並沒有嫌棄的意思嘛。

隨即又想:奶奶手藝精巧,第一件織給了他,皇上皇後也穿上了呢,候爺敢嫌棄麼?

翠喜辦好了差事,走得歡快,她卻不知道文錦軒裡徐俊英對著那件毛衣發了一陣呆,收下這件毛衣是有苦衷的,皇上都穿上媚娘織的毛衣了,他這個丈夫要是沒有,讓人怎麼看?

他將毛衣平展擺在桌上,乾淨清爽的雨過天青色,是他喜歡的色係。針腳細密,花式雅致大方,他想起那天媚娘在院中石桌旁,一邊聽他說話,一邊低頭勾繞著絨線,那樣一針一線,繞來繞去的就成一件衣裳了?

慢慢解開外袍,%e8%84%b1下夾層馬甲,他一向不愛穿又厚又悶的絮毛馬甲,將毛衣看了又看,確定哪邊在前哪邊在後,套頭進去,不大的衣裳,自己這麼粗壯個人卻也能穿得進,輕裹住身體,感覺暖暖的,袖口處鬆緊長短也剛好合適,媚娘,倒像是量過他的身。忽想起那晚他醉酒又“醉茶”,難受得要命,渾身疲軟無力,四肢輕微顫唞,媚娘來到床前摸了他的臉、額頭,抓握他的手……

昨夜在宮門上車,她一慣的心不在焉,差點栽下車,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被她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軟而溫暖,尖尖的指甲掐得他生疼,他的心在那一刻停止跳動,從交握到放開,短短一瞬,他卻仿佛過了很久,不是百戰提醒,倒忘了要騎馬,就打算跟著馬車走回家。

徐俊英感到困惑不安,開始隻是有些亂,現在呢?

秦媚娘,她從複活那晚起就讓他迷惑,那雙多彩明媚的眼睛,他一不小心就會跌進去。以前的媚娘不是這樣的啊,新婚時她的眼神柔弱嬌怯,讓人不勝憐惜,生了恒兒後她的眼睛黑幽幽的,像深不見底的井,時刻防備著,根本探不到她的內心。從棺材裡爬出來,她完全變了,精靈古怪,眼睛亮如星辰,就算是在示弱的時候,也沒見她眼神暗淡下來。她很要強,這個秦媚娘,她不是弱者。

如果真如那些奇文異誌上說的,靈魂互換軀殼,她不是秦媚娘,就好了!

徐俊英微歎口氣,拉平毛衣,攏上外袍,大聲呼喚百戰,借以驅散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奇怪想法,準備出門趕去上朝。

徐俊英從前門進宮,沒跟著眾人往殿房等候上朝,而是從側邊懷仁門進了內宮,他無須佩戴腰牌之類,那張臉孔便是通行證,但他也不會越禮,隻到中門,再往裡邊,有嬪妃宮女走動的內苑是堅決不會隨便亂進的。讓守在中門處的內侍去喚了內務總管劉公公來,將包袱交給他:

“這是威遠候夫人呈給皇後娘娘的東西,煩勞公公傳送進去!”

劉公公笑道:“皇後娘娘昨兒問過一聲呢,來的正好,候爺辛苦了!灑家這就送進去,好教娘娘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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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俊英和劉公公互相拱了拱手,各自走開。

皇後收到毛衣,展開來一看,喜不自禁,十分滿意,聽內侍傳報皇上來了,趕緊起身迎上去,顯得輕盈敏捷,倒把旁邊的嬤嬤和宮女們嚇了一跳。

皇上也忙扶住她,說道:“慢慢走慢慢走,莫急莫急!朕不管上朝遲不遲,總要先來陪皇後用過早飯,免得你不肯好好吃。”

皇後笑著說道:“臣妾今日又得著好東西了,皇上來看看!”

皇上饒有興趣:“是什麼?”

皇後抖開毛衣:“看!皇上不是稀罕臣妾穿的那件毛衣麼?我讓媚娘給皇上也織了一件!”

皇上果然大喜:“呀!這秦媚娘還真是不同凡響,說織就織成了?她彆是織女下凡吧?還和你一樣的顏色!好,好!朕喜歡!”

皇後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皇上金口玉言,在外邊可不能亂說——媚娘要是織女下凡,她配的就不是徐俊英這位將軍了!”

“對,她該配牛郎……”皇上展開毛衣觀看,忽然想起什麼來,哈哈大笑:

“還真不能亂說話,你知道老六齊王,自小脾氣古怪,七八歲上養著一頭牛,那時我們就叫他牛郎!”

“那頭牛呢?哪去了?”

“還能哪去了?他從宮外亂牽了人家的牛回來,養了幾年,老死了唄……唉,不說他,糊塗孩子!”

皇後笑著招手讓宮女過來,一起服侍皇上%e8%84%b1下龍袍,解下裡邊厚厚的護心絮毛馬甲,套上毛衣,再要穿回馬甲,皇上卻擋了回去:

“這個毛衣極好!又鬆軟又暖和又透氣,絮毛馬甲太悶熱了,穿著也不自在,這樣天氣,有這件毛衣就夠了!”

皇後擔心地說道:“皇上,外邊風大!”

皇上擺擺手:“無妨,是東風,柔弱無力,且有夾層外袍,夠暖和了!”

陪皇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