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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與子歸 卿妃 4413 字 2個月前

扶我出去,難道是想留我共度良宵?”

雨越發得大了,上官意走在雨簾垂落的長廊裡,就聽身後有人道。

“朝廷盤剝猶以商戶最盛,世人將你的散財讀成慈悲,卻不知你是有心避禍。子愚子愚,真是個好字。”

黑眸撐大,他猛地回身。

春闌珊,伊人獨立影色殘,無意向南山。

那個能讓他記在心間的人,終於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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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五千多字,兩天的份一次包圓,下次後天更~

太後好多了,謝謝各位,鞠躬鞠躬再鞠躬!

第十章 最大的賊

這夜雨疏風驟,北院裡一片陰惻詭譎。此時此刻,稍懂眼色的人都會選擇緘默,偏有些人還是一根筋。

“師弟,這裡這裡!”

遠遠便望見十一揮手示意,餘秭歸稍稍加快了腳步,走近。

“師兄。”連簷廊裡都擠滿了人,她假裝咦了聲,“今日隻有北院供飯麼?”

“十二,不是為兄說你,都這個節骨眼了你怎麼還想著吃飯,還有十一。”

出聲的人相貌剛毅,棱角分明,一看便是方正嚴峻之人。隻見他虎目微瞪,嚇得十一縮到餘秭歸身後。

“出門在外不比家裡,你們倆雖然年幼可也不能隨意放肆。”

“師兄說的是。”兩人乖乖低頭。

“出山前為兄怎麼說的?入江湖者,應行俠仗義,舉止合宜。看看你們,一個大呼小叫,一個張口要吃,也不分分時間,也不看看場合。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們天龍門……”

又來了,十師兄洛川雖然長得很有男子氣概,但隻要一開口連三姑六婆也要自歎弗如。在他長期荼毒下,她和十一已經練就了“話不入耳、聽罵能睡”的絕頂神功。隻是可憐了這幫江湖大俠,明明已經不耐卻隻能咬牙忍著。

半柱香過去。

一盞茶過去。

“你們看看人家武當、少林、峨嵋、崆峒、青城、九華、丐幫……”

生怕漏了哪個,他一口氣報出在場所有門派,話鋒波及之處眾人皆是青筋直冒。

“師兄不去擺攤說相聲實在是太可惜了。”十一%e5%94%87形不動,低聲對她道,“連虹橋下的快嘴老張,報菜名的本事都不及他。”

“十一!”

“師兄說的是。”他下意識回聲。

哎?師兄的麵目怎麼開始猙獰了?

“剛才師兄問‘今後還要這般放肆麼’?”餘秭歸好心提醒道。

“啊?你怎麼不早說!”

十師兄長期兄代師職,負責教導他倆。看師兄猙獰到一定程度的表情,他便明白了自己的下場。

“禁足。”

隻有在罰他們的時候師兄才會言簡意賅。

“回家前不準離開為兄半步。”

雷啊,劈死他吧!

看著十一如喪考妣的模樣,餘秭歸有些好笑卻又放下心來。

這樣也好,十一師兄心性單純,與其由著他在江都城裡到處亂跑,不如由十師兄貼身看著,少一點牽掛她行事也能更大膽些。

正想著,就見數道身影自院後偏廳而出。韋柏重甚是謙卑地為一人引路,那人頭戴烏紗,眼袋微垂顯得十分憔悴。

“是知府劉大人。”

四周微微騷動。

“哎,身後那人是誰?” 有人指著知府身後的那名年輕男子問道。

靠窗的大俠耽了一眼那人的打扮,不屑道:“不過是個長隨罷了。”

餘秭歸悉心瞧去,隻見劉知府每聽一句總會看那人一眼,征詢中揣著一絲小心,甚至可以說是戰戰兢兢。

一個人穿著打扮可變,天生氣質卻難變,這人氣勢過強,怕不是王侯便是將相。

若再猜得大膽些……

似察覺被人偷覷,那人淩厲目光刹那便至,她瞬間挪步躲到方才耳語的大俠身後。

“哎?那長隨怎麼這樣看我,不會是聽到你我的對話了吧。”

“聽到又怎樣,咱們又沒說什麼。”

好險,差點就被逮個正著。她輕輕舒了口氣,就聽廳中再道。

“今日有勞大人冒雨前來,隻是此事純屬江湖紛爭,因由江湖解決,還請大人諒解。”韋柏重表明了態度。

官府與江湖井水不犯河水,這本是先帝在位時形成的共識。再加上韋柏重又極懂眼色,請客送禮絕不手軟,所以在他當任的幾年裡江都府與玉劍山莊相處很是融洽。於人於己方便,這事他原不想管,隻是由不得他了。

身後的目光如針芒般,劉知府遂咬牙道:“江湖既是我大魏的江湖,眾位既是我大魏的子民,本官身為江都知府,怎麼就管不得了?”

韋柏重先是一臉吃驚,半晌方回過神來。“事有分工,老夫身為武林盟主,此事又發生在我玉劍山莊,自然因由老夫做主。”

“武林盟主?”

身後的冷哼嚇得劉知府冷汗覆麵,他偷偷擦汗抬頭再看,隻見那位麵色不豫,像極了那年血洗朝堂時的模樣。

他正想著今日之事如何善了,就聽韋容不知死活地喝道。

“小小長隨竟敢如此放肆!也不看看這是哪裡!”

“哪裡?是皇宮內院還是金華正殿?”目光如電掃過廳中的正大光明匾額,“這四個字都敢亂用。”

“你!”韋容憤而拔劍,看得劉知府一口氣差點提不上。

“容兒休得放肆!”

“爹!”

韋柏重厲目一瞪屏退韋容,而後微微一揖。“三日之內,老夫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看了看身後人的眼色,劉知府旋即道:“今日本官就賣韋莊主一個麵子,還望各位謹言慎行,莫要驚擾江都百姓。”隨即撫袖。

餘秭歸望著兩道離去的背影,隻覺劉知府腳下虛浮微微打晃,而那位則步履沉實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師弟,師弟?”

她收回遠眺的目光,回頭笑問:“開飯了麼?”

“十二,為兄方才說的你都當耳旁風了嗎?我們出門在外……”

“完了完了,師兄又開始了,師弟都是你啦!”

聽著身側的訓斥與抱怨,她沒由來地一陣心安。在這又風又雨的料峭春夜裡,總還有一處是暖的。

“雷啊,劈死我吧!”

她輕輕笑開。

…………

夜來風雨曉來煙,春色委塵斷流年。

瘦西湖畔的“香海慈雲”常以春景聞名,而今落紅遍地彆有一番暮春風情。隻是劉知府此時無心賞景,他沒精打采地站在桃花池館裡,浮腫的麵容顯出一夜未睡的疲態。

可憐他年逾花甲還要伴駕,這駕伴得他心驚肉跳,老命差點送掉。

想著想著眼皮便一耷一耷。

“卿乏了?”

三個字聽得他如打了%e9%b8%a1血一般,猛地跪地。“臣不敢。”

“不敢?”座上的人冷冷一笑,甩下幾本密折,“卿這些年與江湖人稱兄道弟‘有來有往’,還有什麼不敢。”

散落的折子上寫滿了這些年他自玉劍山莊收受的好處,一筆一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連珠子幾顆、銀兩多少都分毫不差,看得他渾身汗淋淋。

“不過是尋常嫁娶便引來五湖四海眾多賓客,婚儀所用之物頗多犯忌,七尾鳳冠?哼!惠妃入宮的時候也不過是七尾。”冷笑一聲,那位繼續閱道,“婚禮當夜富商被擄,上官意。”┅思┅兔┅在┅線┅閱┅讀┅

見主上略有沉思,身側的侍中小聲提醒道。“就是三年前重金襄助陛下的金陵上官府。”

聖德帝臉色微青:“他也向玉劍山莊示好?”

“據臣所知上官府之所以涉及江湖蓋因外%e4%ba%b2,說來與陛下也有些緣故。”

“哦?”

“早年上官府為生意考慮,將大小姐嫁給了祁陽山莊莊主。”

“祁陽?是敬慈姑母的母家麼?”

“是的陛下。”

故去的敬慈長公主是陛下最為敬重的人,提到她陛下的麵色果然和緩了些。

“蕭莊主在成婚後不久便病故,夫人也在產下遺腹子後的第二年去世,而後這位小公子便被送到長公主身邊照料。”

聖德帝目光一閃,似想起些什麼。

“元寧十三年長公主薨逝,這位小公子又被送到金陵上官府。雖說當時上官府適逢家主亡故四麵楚歌,可新任當家年僅十三歲的上官公子卻毅然決定撫養隻比自己小兩歲的外甥。”

他記起來了,敬慈姑母的周年祭上確有人調侃一對“娃娃舅甥”。

“祁陽山莊是武林大家,為讓外甥立足江湖,上官公子這些年廣施錢財,方才讓祁陽一名擠進江湖四公子之列。”

聖德帝沉%e5%90%9f片刻,輕輕一瞥:“君則倒是上心。”

知他多疑,侍中郎微微躬身:“陛下之命,臣不敢不上心。”

想到離京前令季君則徹查武林的密旨,聖德帝才舒緩了神情。“上官是昨夜廳中哪位?”晲了一眼地上的人,他問道。

“回…回…回稟陛下,上官意當時不在。”冷汗一身,劉知府不住發抖。帝王微疑,嚇得他急忙再道,“他去為祁陽公子善後了。”

聖德帝挑眉。

“祁陽公子性好風流,才來江都幾日便欠下了幾筆風流債,甚至還偷香到了州牧大人的外宅裡。”

抹了抹額上的汗,劉知府也不知這樣說陛下的遠%e4%ba%b2好不好,隻能將身子俯得更低。

片刻就聽頭頂上一聲輕笑。“這對甥舅倒是配得好,一個散財一個惹事,要是江湖人都能朕這麼省心就好了。”

他聽得清楚卻想不明白,陛下的語氣明明不屑卻是誇讚。劉知府一頭霧水,更覺聖意難測。

“倒是這個玉劍山莊。武林盟主?朕看他是想做天下霸主!”

一聲拍案,劉知府隻覺心臟都要嚇出。待三魂六魄回到體內,他老眼聚焦,竟看到一雙黃靴近在眼前。

“劉兆同。”

“臣在……”

“卿是先帝的臣,還是朕的臣?”

老目一顫,他重重叩首:“臣為陛下萬死不辭。”

這是位眼中不容沙的帝王,即便這粒沙是先帝也不行。殺一儆百,要消除先帝政時的影響,總要找一處下刀。如今看來,這一刀注定要砍向江湖。

所以三日後不論韋柏重能不能解決這事,玉劍山莊都已沒有將來。

“死倒不用。”淡淡的龍涎香籠罩下來,“隻要卿從賊人手裡拿回屬於朕的東西便可以抵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論是秘寶還是江湖,皆歸今上所有。

思及此,劉兆同勉力再叩。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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