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啊?”
“我說你女兒鄧如鏡很可愛!”奕言提高音量。
“那是我妹妹。”坐下後的隨埃臉上終於出點笑容。
“啊?”奕言雙頰緋紅,“這樣啊……”
他想找個地縫轉進去。
之後忙到不行的大作家隨埃先生陪無名小卒奕言先生在咖啡廳裡坐到咖啡廳打烊,聽奕言把八年之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了,聽奕言是怎樣弄丟自己的手機,怎樣和他失去聯係,怎樣在每個他們一起走過的南京街道找到絕望。
又走到熟悉的街道上,夜深了,燈光暗淡。
“回家吧。”隨埃牽起他的手。
“我沒住在南京,隻是旅遊。”奕言低下頭,走到他身邊離他近些。
“回我家。”隨埃說得理所當然。
奕言思想暴走。
“你這次又什麼時候走?”隨埃猶豫很久,還是問出了口。
“我不想走了。”奕言低著頭,湊他更近些。
“住我家。”還是說得理所當然。
我等自己對你說出這句話等了好久,從你八年前離開就開始等,我等待的這八年,是怎樣煎熬著走過的,你知道嗎?奕言?
我不再熬夜寫小說了,我沒有早上不吃飯了,我收拾好了房間想找回那樣重要的東西,卻怎麼也找不到。
八年之間,有多少次想放棄,多少次逼迫自己遺忘,但都揮之不去,總覺得可能在明天,又會再見你。
我有多期待,我有多愛你,你懂嗎?
隨埃之遷,隻尋一眼難忘。這句話不是看你一眼之後偶然泛泛而說。
而是我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後,才寫下的。
也是在見你之後才知道,有些人真的一回眸就能深陷。
我愛你,且隻想等你,隻想和你一人白頭。
第六章 好辯手(上)
邱霖麻木站在鏡子前。
後天的婚禮,明天的同學會,一年前的分手,七年前的畢業季,十年前的沉迷。
能讓他自己選擇的生活早在七年前就結束了,一年前和奕言的分手隻是續曲而已,他知道,‘我是被生活牽著鼻子走的屍體’。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黑色西裝裁得剛剛好,皮鞋也嶄新,隻有這皮囊下的麵孔還是舊模樣,比八年前更疲憊更不堪。那些自己選擇遺棄的人、記憶和夢想,自己選擇走下去的非自己所願的路程,這副麻木的樣子就是懲罰。
“想什麼呢?”卿然緩緩走到他身邊,一襲白裙。
“好看。”他看著鏡子裡自己身邊的未婚妻,“這件比其他都好。”
卿然紅著臉低下頭,手握著身下的裙擺。
“後天……你準備好了嗎?”邱霖不知怎麼溫柔,卻是在麵對卿然的時候。
“嗯?”卿然被突兀的一問,不知所措地抬頭。
“你……真的……。”邱霖沒把話說完。
‘你真的愛我嗎?我好像並沒有愛你到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程度。’
“真的什麼?說啊。”卿然看著邱霖笨拙地樣子不禁勾起嘴角,她的微笑很美,卻難以打動邱霖。
“真的很美。”邱霖把眼睛從她身上移開,鏡子裡的自己在用無神采的眼睛嘲笑外麵這人的借口。
“哦。”卿然又低下頭,臉上的幸福和身旁這人仿佛毫無乾係。
“邱霖。”她抬起頭,示意邱霖%e5%90%bb她。
他看懂了卿然的示意,卻無法聽從,隻在她臉上輕快一啄,還來不及看她失落的眼神自己就匆匆逃開。
新生杯(十年前)
邱霖想成為一個好辯手。
有這樣的想法是在看過為新生們準備的辯論表演賽之後,那個穿著西裝和對手辯得激烈的人,注定成為了他之後四年的目標。
聽說那個人在大一的時候和他們辯論隊從新生杯一路殺進校賽,遺憾是在決賽時被淘汰了,代表本學院取得辯論賽亞軍,聽說那個人在辯論隊裡很受歡迎,聽說那個人是辯論隊隊長,聽說那個人在大一的時候有好多女生喜歡,聽說那個人還沒有女朋友,聽說那個人……聽說那個人……
“辯論賽,你去嗎?”班長一臉女乾邪,在寢室裡逮住他問。
“去!”邱霖同學一臉天真無辜,或許是燈光原因,眼神一瞬間被點亮。
“好!就你了!”班長因為解決了一件大問題心情大好(對於辯論賽同學們一點也不積極)。
他則更加接近那個人了,一點一點接近,總有一天超越。
離比賽開始還有五天,自習室
“準備好了嗎?四辯稿。”班長是二辯,也是隊長,手裡揮舞著一疊資料。
“嗯,寫完了,但是可能寫得有點多,到時候看他們的辯詞,我再做修改。”邱霖從書包裡拿出三張字跡密密麻麻的稿子。
“天呐,好誇張。”班長眼鏡嚇掉。
離比賽開始還有三天,寢室
“四辯稿背下來了嗎?”班長看著正給自己計時念稿子的邱霖。
“幫我計時。”邱霖把手機遞給班長。
在接下來的三分鐘內,邱霖流暢地背完了整篇稿子,在計時器“嘟”的一聲響時穩穩停下。
“天呐。”班長嚇掉眼鏡。
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天,自習室
“聽說這次是選人誒。”班長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邊。
“嗯?什麼意思?”邱霖不解。
“就是原本不是說那個隊贏了哪個隊就上嗎。”他頓頓,“其實是看隊伍裡麵辯手的表現,就算你的隊伍輸了,你自身表現得好的話也可以上,就算你的隊伍贏了,你表現不好也上不了。”
“那這到底是辯論賽還是辯論隊招新啊?”邱霖有些不滿,原本分得好好的隊伍卻不能一起上。
“既是辯論賽也是辯論隊招新。”班長一臉輕鬆。
“那上了之後呢?”
“重新組隊。”
“哦。”邱霖想放棄了,如果每個人都能言善辯且極其強勢,自己就算上了第二輪也不一定能在隊伍裡麵長留,而且自己真的能上嗎,原本還對隊伍抱有一點依賴,他沒把握,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弱點是,自己根本不是當辯手的料。
離比賽開始還有十五分鐘,新生杯辯論賽初賽教室~思~兔~在~線~閱~讀~
“你是參賽的嗎?”那個人注意到在角落裡坐著的邱霖。
“嗯。”邱霖麵對突然的招呼有些緊張。
“第一組?”
“嗯。”他不敢看那人的眼睛,隻是癡癡盯著辯稿。
“緊張嗎?”
“一……點點。”邱霖說話開始結巴,‘不是好辯手’症狀一出現:陌生人恐懼症。
“看你們隊好像準備了很多資料啊。”
“嗯……我們隊長很負責,還給我們看辯論賽視頻,問題和應對措施我們都一起討論了很久。”說這裡,如果到時候會和這個隊伍分開,真是一件讓人不爽的事情。
“但是資料的準備隻是一部分,場上的發揮也不能忽視。”那人拍拍他肩膀,“加油吧。”
這句話道出了邱霖的‘不是好辯手’症狀二:反應慢,被問到問題智商瞬間降回零。
新生杯辯論賽初賽ing,自由辯論環節
邱霖愣在場上,腦袋被對方的問題問得一團漿糊,說出的話詞不達意。
“對方辯友,你們這真是在強詞奪理了……”班長救駕來遲。
總之,邱霖的表現,不堪入目。
最後的四辯陳詞,他沒把稿子念完,對方辯友、評委、觀眾,不知道怎麼,麵對這些麵孔說話就開始打結,等‘時間到’的聲音響起,仿佛世界都安靜了,他沒說完,卻順從地坐下。
新生杯辯論賽ing,評委提問時間
“在坐的各位辯手都知道我是誰吧。”那人聲音溫柔,不像在辯論場上的狂風驟雨,“我姓王,王言初,是本院辯論隊的隊長。”
“我呢,對這次辯論作一個小小的總結。”他翻開自己的筆記本,記錄著對雙方的評論,“首先是正方,我想問正方辯友一個問題,也是反方辯友一直揪著不放的一個問題……”
他問完,邱霖隊卻無言以對,邱霖不知道怎麼回答,轉頭看看班長和其他隊友,他們臉上的迷惘仿佛就在給他答案,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應答。
班長朝他使眼色,你上。
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們沒有討論到這個問題,我好混亂,我不知道怎麼辦……邱霖沒把不安寫在臉上,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他答得一點也不好,連王言初也說他‘沒有抓住我問的問題的重點’。
輪到問對方辯友問題時,王言初卻說‘我對你的回答很滿意’。
王言初說……王言初說……王言初說……
加油吧。
邱霖沒抱什麼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表現,無論在台下的準備如何如何詳細充分,在台上卻混亂不堪,他不是一個好辯手,他自己知道。
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