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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蹤跡。

我拉著景熠出來的時候,覺得此時的逆水頗有些空曠,加上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宮懷鳴或唐家堡,場麵一時寂寥。

紅笙自看見景熠就有些心虛,見我們二人有意獨處,更是躲得遠遠的,景熠淡看她一眼,斜睨我不語。

我輕輕笑著,抱他的腰:“皇上這樣子跑出來,鑾駕怎麼辦?”

鑾駕三日前從淮安行宮離開,算起來應已經過了金陵南下。

景熠卻不打算被我糊弄過去,問:“你身上怎麼回事?”

想著大概是昨日宋選那一掌的事被他察覺了,我低低頭,沒有解釋,隻道:“以後不會了。”

他輕輕歎一口氣,手撫上我的背,才要說什麼,突然身上一僵,攬著我就是一個旋身,一隻鏢叮當一聲被他打落地上。

看得出來這鏢是朝我來的,顧綿綿傷重,整個逆水還有誰能如此悄無聲息的用暗器,忙回頭,果然一眼看見闌珊麵無表情站在不遠處。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章 終篇(五)

麵對同樣幾年沒見的闌珊,心裡驟然一緊,我訥訥低聲:“姨娘……”

這些年,一直是唐桀追在闌珊的身後,卻不想這一次竟然是闌珊在唐桀之後出現。

“誰準你叫我姨娘,”闌珊麵色開始淡淡不善,冷道,“過來。”

我如她所言走上前幾步,才要開口,就見闌珊突然仗劍朝我劈過來。

這貨真價實的攻勢讓我刹那慌亂,好在暗夜還在手裡,下意識抬手擋了一招,卻直接被那強大力道震得手腕一陣劇痛,暗夜隨之%e8%84%b1了手,人也跌落出去。

景熠忙接住我,低吼:“闌珊,你做什麼!”

闌珊不說話,我%e8%84%b1手的暗夜仿佛給了她極大的憤怒,不停手的直追過來,景熠無法,隻得拔劍迎上去擋。

我捂著已經動不了的左手,隱約明白闌珊在氣什麼,強忍著去喊她:“姨娘!你快住手!你聽我說!”

闌珊哪裡肯聽,一門心思朝我來,景熠雖說不至有危險,卻不敢下重手,麵對闌珊這種強攻,完全無法%e8%84%b1身,隻得僵持著。

怕讓景熠分心壓力太大,我也不敢近前,又痛又急,無計可施。

好在總算有人聞訊趕來,最熟悉闌珊招式的莫過於與她牽絆了二十多年的唐桀,這些年,如何以最快又不傷人的方式壓製闌珊是他唯一精進的東西。

果然唐桀一切入進去,很快便扯住了闌珊,聽他喝道:“你瘋了,跟孩子們下這麼重的手!”

景熠一%e8%84%b1身,也不說話,忙收了劍回來看我的手,摸著我的腕骨很快皺了眉。

闌珊與唐桀拉扯幾下,掙紮不過,這才喘熄著憤恨盯我,咬牙沙啞:“你竟然……竟然……”

話到底沒說出來,她紅了眼睛。

我見狀怎能不心悸,張張嘴,腕上突然而來的痛讓我不得不把話吞了回去,死死抓住景熠給我正骨的手痛到身上發顫。

把臉埋在景熠%e8%83%b8`前咬牙扛過去,再抬頭時聽見唐桀的焦灼聲音:“都四年了,她不如此早已不在人世,你要她怎麼辦!”

“我寧願……”闌珊到底掉下淚來,卻總不能完整成言。

唐桀歎一口氣,攬了闌珊輕聲:“你又何苦自欺欺人。”

少頃,闌珊推開唐桀,轉身進了屋。唐桀跟在後麵,我也連忙追上去。

屋裡,闌珊背對著不看我,我默默的在她身後跪了:“姨娘。”

“那城沒了,逆水還在,隻要你在逆水一天,隻要落影這個名字還在一天,就不許叫我姨娘。”

我咬%e5%94%87不語。

唐桀此時道:“她已經退出逆水了。”

闌珊猛的轉身,眼看抬了手:“誰允許你退的!”

景熠見狀忙上前幾步到我身邊,唐桀則一把抓了闌珊的手臂,警告:“不許再動手了!你要她命嗎!”

闌珊恨恨的把手甩開,強壓了片刻,道:“父母師門,你娘當初把你交給我,現在是誰給了你擅自離開師門的權力?”

“姨娘,我現在——”

“我不同意!”

“姨娘……”我仰頭,輕聲堅定著不妥協。

“我不同意!你願意挑戰這等大逆,大可試試看!”

“她不是擅自離開。”

眼看場麵進入死角,開口的是景熠,一語驚人:“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經被逐出傾城了。”

一句話砸在每一個人心上,闌珊驚詫著望向景熠,又看唐桀,唐桀愣一愣,看了看我,到底點了頭:“是。”

“六年前?”闌珊麵色陰晴不定。

“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隻為傾城之首和景氏家主所知所用。”唐桀解釋,隨著淡看了景熠一眼。

宮懷鳴被逐出師門的時候我便有所觸動,此時真被證實,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驚訝,隻是手上不可抑製的有些抖。

果然——是真的麼。

我知道他們都在看我,卻不知該回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於是隻是朝著闌珊垂了眼:“姨娘,我娘說,如果喜歡就不要放棄。你說,讓我一定要好好的,幸福快樂,替我娘,也替你。這些我都做到了,我隻是再不能做落影,請姨娘成全。”

闌珊經久沉默,旁人亦然。

許久,景熠突然在我身邊跪了下來,惹幾人均是一愣,帝王隻拜天地父母,他這是——

“景夏第六代家主景熠,拜彆師門。”說著,景熠朝唐桀闌珊拜下去。

我猛的轉過頭去看他,又看唐桀,卻見唐桀麵上已然變色。

此時又聽到景熠說:“景氏與傾城百年關聯自此斷絕。”

我知道這話這一定代表著什麼,不及分辨,就見我方才掉落的暗夜出現在景熠右手,同時他將左手放在了身邊的木椅上。

“景熠!”

終於意識他要做什麼的我忙起身去攔,卻及不上他下手的速度,隨著一聲利刃釘入木頭的悶響,景熠的左手已被暗夜刺穿。

我瞬間急起來,撲到他身邊:“你——”

“言言,”景熠的聲音有些澀,“對不起。”

終於抬眼望他。

六年前,我在內禁衛大牢,被人以暗夜貫穿了手掌。

我記得那時候沈霖氣急敗壞的抓著我的手質問景熠,你要毀他拿劍的手麼。後來我對沈霖說,我相信不是景熠指使的。我記得景熠問我,你就那麼確定不是我指使的?

其實我早該懷疑,手掌骨骼脈絡纖細雜密,一把寬刃短劍刺穿過去,要想完全不傷到骨頭經脈,不是足夠大的幸運,便要足夠精確的手法,在內禁衛出沒的那些侍衛內監,怎麼可能有此等拿捏。

但我到底不願去疑誰,也沒有給自己任何解釋,隻是多年不再提及。

現在他說對不起。

我看著他有些發白的麵色,一點一滴的不安在他眼中聚集,躊躇百句,終未成言。

彆開眼,看著血已經開始汩汩淌出,我伸手抓了暗夜的劍柄,猶豫一下又鬆開——

暗夜寬刃釘入木頭紋絲不動,我手底下早沒了當年的穩,實在是不敢拔。

隻得咬%e5%94%87道:“你把我的劍還給我,我就原諒你了。”

景熠把暗夜□□給我的時候我才發現,唐桀和闌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隻有一個小小的瓷瓶孤零零的立在桌上,我將那一小瓶傷藥攥在手裡,忽然意識到,也許我此生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唐桀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一日之內接連失去了三個舉足輕重的弟子,也許連闌珊也不忍再與他為難,在景熠那一刹訣彆之後,兩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場。

景氏與傾城百年關聯自此斷絕。▂思▂兔▂網▂

景熠斬斷了祖輩們留給他的助力,自此天下江湖都將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次日臨行,我去見顧綿綿,不料卻在她門外被宋選攔住。

“師父說,既然注定離彆,不如不見。”宋選朝我躬身,如是轉達。

怔一怔,我輕聲:“她可有什麼話給我?”

“師父說,她給你的東西,千萬要記得她的囑咐。”

垂了眼,我點頭。

回身看到陸兆元夫婦和蕭漓等人都在院裡,還有百裡墨畫,一日不見,她已經褪了兵戎,低眉順眼的立在蕭漓身後,見我看她,愈發低了頭。

蕭漓此時則有些緊張,張了嘴,有點突兀道:“是我想要墨畫留下。”

“區區一個百裡家,逆水還是擋得住的!”陸兆元在一邊道,表達著他們在這一場兒女情長上,意見的統一。

我笑笑:“擋是自然擋得住,隻是難道要躲一輩子麼?”

聞言兩人有些尷尬,我則向百裡墨畫伸出手:“墨畫。”

她猶豫一下,上前兩步握了我的手,聲音不大卻堅定:“我不在乎躲一輩子。”

“可是我在乎,蕭漓會在乎,還有你們未來的孩子。”

我溫和的看這個終於勇敢奔向愛情的女子,將袖內的暗夜亮出來,放在她手上:“三個月後,把這把劍送到川南唐家堡去,你便可就此自由。”

見她愣住,我又道:“記得問唐老太太要你的獎賞,把唐七帶回來給綿綿。”

“落影——”明白過來的蕭漓等人叫我。

我拉了景熠的手離開,沒有再回頭。

“真是瘋了,這樣子傷在手上,藏都藏不住,回去要怎麼解釋。”馬車上,我握著景熠的手淡淡抱怨。

“你割舍得那麼痛,我怎麼能不陪你。”

“景熠。”

“嗯?”

“從此以後,隻剩我們兩個了。”

“鑾駕奔贛南行宮去了,定下日行不過百裡,算起來至少還有十日可以給我們慢慢耽擱。”

聽著他淡淡的縱容,我輕輕的笑,靠入他懷中故作嬌嗔:“隻有十日麼……”

“言言——”他喚我。

“嗯。”我仰頭看他。

景熠的眸子無儘溫柔:“我們還有一輩子可以慢慢耽擱。”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就到這裡了。也許還會有兩個人後麵的故事,主配還是醬油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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