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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眼拙。”

我聽了不禁冷哼一聲,如果說聯合醫膳監扣下水陌來逼我現身還勉強算個手段,現在這等低劣的挑釁則實在是讓人懶怠理會。我已經把話得說得如此清楚不耐,明顯的無意與她繞圈子,聰明點的就不妨把要說要做的事趕緊辦了,示威也好,試探也罷,若是僅僅就想見個人,趾高氣昂的走掉都好,再這樣裝傻充愣隻會自取其辱。

難道指望我淚汪汪的說我就是那個消失了一年的落魄皇後,容成家的漏網之魚,身背重罪還家破人亡,來觀賞吧唾棄吧揭我的傷疤吧……

……我大概會笑眯眯的掏出暗夜來叫她血濺當場一屍兩命。

尚未摸清輕重就貿然出手,真把自己的身孕當成免死金牌了麼。

景熠唯一的皇子任誰都看得出中毒後留了後遺,現下第二個孩子竟是孕育在這樣一個女子腹中,並且有點動靜就第一個被派出來,讓我忍不住開始懷疑,莫不是一年過去,那個精英迭出血雨腥風的後宮已經淪落到相%e4%ba%b2相愛一團和氣,隨便哪種貨色都能爬得上來。

微一轉念還是難免想起寧妃的話,晉誰寵誰,殺誰赦誰,從情緒言語,到子嗣布局——

恐怕,還是那個做皇帝的故意拿捏。

我如是想。

“知道眼拙就行了,”沒興趣與她糾纏,我道,“無論是誰叫你這麼做的,回去告訴她,好好過你們的日子,不要來招惹我。”

說罷轉身,不及邁步,就聽見身後的聲音略略惱羞:“哼!真以為自己還是皇後呢!”

“真不真的,至少現在住坤儀宮的還是我,你想住進去,要憑本事,”此時的我已非往日,並不願在言語上太過委屈,把話說得不緊不慢,“想要活著住進去,要看命數。”

“哈!”齊貴嬪不怒反笑,“誰不知道不過是借了北蒙來訪的光,皇上顧著大夏朝的臉麵才解了坤儀宮的禁,倒要看你還能住幾天!”

我垂眼 ,借北蒙來訪的光,不知道這個理由是經什麼人推測出並被默許傳播開來,如果這是景熠意思,我當然不能否認這個說法,於是也不與她廢話,無聲承了這一句,扯動一下嘴角,兀自離開。

見我不理,聽著腳步她是還要追上來說什麼,立時就有宮女的聲音:“娘娘,慢著點,小心身子!”

於是我再一次高估了這貴嬪的水準,宮女的話成功阻了她的動作,卻沒能堵住她的嘴,原本還算悅耳的聲音此時尖銳:“是啊,憑本事呢,再沒本事,我這腹中懷的到底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不是什麼過繼作假的幌子,總要比無名無份的生出來的人,命數要好些!”

腳下一滯,氣息突然凝注,默然片刻,把略略顫唞的手握了拳,我緩緩轉身:“你說什麼?”

後來聽水陌說,我在轉身問這句話的時候她嚇壞了,儘管她也氣,卻還是生怕我一個不冷靜衝上去做點什麼,那種級彆的善後她真的搞不定。

我淡淡的,問,我的殺氣很重麼?

水陌拚命點著頭:可不是!我都道齊貴嬪死定了,想著這回無論如何都要跟著你。

我輕笑一聲,慢慢搖頭,道,我若是不轉那個身,她才是死定了。

“怎麼?沒聽清?”眼前的貴嬪慢悠悠的扶著人走近,“我是說,有些人,便是——”

我當然不會容她再說一遍,突然揚手一巴掌扇到她臉上,十分清脆的一響,打掉她所有不知死活的後話,附帶著我的沉冷警告:“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你也敢在我麵前叫囂,叫你的主子來跟我說話!再敢放肆一句,這個孩子我叫你有命生,沒命養!不信你大可試試看!”

齊貴嬪完全沒料到這等變故,被我打得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歪倒,被身後的宮女緊著扶住,連聲呼喚,大概是太過驚訝,她呆滯了片刻才有了反應,張張嘴,到底沒敢再喊叫出什麼過火的,隻是很快麵色煞白的癱倒下去,惹起更大一片驚呼。

我冷眼瞧了一圈,毫不意外的看到有人奔呼著靠近,有人慌忙著離開,醫膳監那邊觀望的也都有了動靜,當下也再不發一言,領著水陌和那小內監便回了坤儀宮。

才進屋,不等坐下我就轉過身,把無聲跟在身後的水陌盯得無處藏身:“乾陽宮倒是有了什麼事,你照實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三章 輾轉不成眠(一)

明泰宮那邊極快的鬨出了動靜,四處報信兒不說,太醫也傳了幾個進來,東奔西走的忙活,直有點天下大亂的陣勢。不管欽羨還是嫉妒,畢竟是受了許久關注的地方,再加上突然出現的我成為這一場風波的肇事者,一時間驚動了整座後宮。

這個時候沒人會追問事情的起因,齊貴嬪平日裡的作風做派也會被自動忽略,人們看到的是我動手打了有身孕的她,然後她一聲不吭的倒下去了,對於我這樣一個有舊案前例在身的人來說,危害皇嗣的罪名扣上來,大概一下子就顯得罪大惡極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大大符合了背後指使之人的期望,至少水陌明顯的開始不安,時不時的來看我,想要說什麼,又不敢硬湊上來。我看到了,並不理她,隻安靜的坐在正殿外的廊下,仿若出神。

一直到一抹繡金的白色衣襟出現在眼前,我才若有若無的彎彎嘴角,仰起頭。

“在做什麼?”景熠溫和淡笑,低頭看我。

站起身,我看看被他順勢牽住的手,抬眼笑:“在等你吃飯。”

他略略一怔,隨即點頭:“好。”

於是兩個人穿過一地戰兢的下人,在桌邊坐了,晚膳因著景熠的日日到來一直都很豐盛,我並吃不了多少,此時也失了與他打趣膳食總是多到吃不完的興致,低著頭不吭聲,有一口沒一口。

眼睛垂著,我依然聽得到景熠的氣息微微不穩,每每提了氣又放下,倒是與三番四次欲言又止的水陌十分相似,心裡輕歎一聲,剛要開口笑他怎麼失了素日冷靜,就見一邊侍奉的水陌突然跪了——

“皇上!今兒個的事都是奴婢糊塗,與小姐無關,都是奴婢……”

外頭一直探頭探腦遠遠觀望的那個小內監見狀也顧不得規矩,忙著跑進來撲跪在地,連聲喊著:“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我所有的表情動作停在當場,怔然看著這突發一幕,心裡這才意識到,我是回到皇宮了,這裡的恩怨是非不是我想理就理,想不理就不理的,後宮的雜亂議論和我的恣然沉默已經帶給身邊人如此大的恐慌,讓他們開始忙著幫我分辯,替我送死。

儘管不見得真的會這般嚴重,但以我在宮裡住過的那一年和景棠的傳授來看,這種事情,如果不想追究或不好追究,最後大多是尋幾個下人頂罪了事。

悶悶的煩躁湧上來,我呆滯片刻,慢慢的轉過頭去看景熠。

景熠這時候卻沒有看我,隻是淡冷無言的把目光朝一邊躬身而立的蔡安掃過去,蔡安麵色瞬時就白了一白,忙著成為了第三個跪下的:“奴才該死,方才已將醫膳監一乾人等全部撤換,並已知曉了其餘各監掌印,確保再不會有此等事發生。”

景熠沒有應,頓了一下才沉聲:“都出去。”

幾個人悉索而退,四周安靜下來,我在景熠轉過頭看我之前把眼睛收回來,輕輕撂了銀筷。

“皇上要聽我分辯麼?”

不大的聲音和情緒在有無之間,足夠他聽到,惹得那個才要抬手的身軀立時一震,很快挪了身子到我旁邊,手落在我的肩膀,話出口卻又謹慎:“不要。”

不抬頭,我也知道他一定是蹙了眉:“言言,我們之間,再也不必分辯什麼。”

扯動嘴角笑一笑,我把臉彆向一邊。

“言言,”見我不吭聲,他湊近我,淡淡的半問半答,“你生氣了。”

愣一愣,我回頭看他,搖頭:“全後宮都盯著那邊,你卻先奔了我這兒,我還有什麼可氣的。”

景熠麵上一凝:“哪有什麼先後,就沒打算去彆處。”

“哦。”我雲淡風輕。

“言言。”#思#兔#網#

知道他不問出究竟總是不肯罷休,我終是抬了眼:“有些傷痛,注定不能被提起,提了,我便忍不下。”

他聽了頓一下,道:“可你還是放過她了。”

娘為了爹,為了我,已經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爹自以為是的複仇沒能帶給她任何告慰,反而將自己推得漸行漸遠,娘依舊是那個無名無份,孤獨死去的女子。

娘離開的那一日,是我心頭永遠的痛和遺憾,不能忘記,無法抹平。

所以我可以忍下各樣指責非議、流言誤解,卻絕不能容忍有人在我麵前褻瀆娘,一個字都不可以。

但我到底還是放過了那個貴嬪,如果我當時沒有轉身去發難,她大概會死得悄無聲息,像金陵那個所謂正義的盟主一般。

不管是我,還是景熠,總會有一個人去動這個手。

現在人儘皆知我與有孕齊貴嬪的起了衝突,後宮轟動,前朝的消息也少不了,那麼她再有任何三長兩短,我便逃不了乾係,這也就逼得我和景熠必須就此作罷。

淡淡一笑,我道:“既然你需要這樣一個孩子,我自不會壞你的事。”

他手臂僵了僵,突然攬我入懷:“我現在需要的是你,旁的,不重要。”

心裡到底是一暖,看著外頭夜色漸濃,我把頭靠在他肩上,好一會兒才道:“不去看看麼?好像動靜挺大的。”

“去了才是不得安寧,不必理會,”他的話裡不見什麼情緒,沒有厭煩也沒有遲疑,隻淡道,“這宮裡實在是安逸得太久,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冷上兩天,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聽了忍不住輕歎:“要不說呢,最是無情帝王心。”

“情這個字在帝王這裡太過奢侈,要用情——”他抱緊我,“一個就夠了。”

“景熠。”許久,我低聲叫他。

“嗯。”

“我還是皇後麼?”

他一愣,很快道:“當然。”

“那麼……如果你不方便留下來,我也可以到乾陽宮去。”

水陌說,之前五日裡麵有兩日,景熠從我這裡離開後都召了後宮至乾陽宮侍寢,極低位份的才人答應之流,隻侍寢不伴駕,翌日全無封賞,一並下賜避孕藥汁,絲絲表達著帝王的無意,這後宮,景熠無意便沒人在意,如果不是水陌格外替我留了心,根本無聲無息。

宮裡規矩,皇後和四妃宮中可留宿帝王,算是名正言順的一妻四妾,主子樂意的時候,貴嬪主位以上亦可,名卻已然不正,且不得伴駕天明,再往下的,則必須在接到傳召後按著時辰前去乾陽宮,入夜去,夜半歸,名曰侍寢,去留均有專人一一記錄在案,有孕也才會被承認。

現在四妃的位置全空著,我作為那唯一的名正言順,若以皇後的身份如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