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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淚眼融化,皺了眉來撫我的淚,“哭什麼……”

眼淚卻更多的湧出來,止都止不住,我低了頭,再次埋到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哭到渾身都抖起來,惹得他反而有些無奈:“彆哭了……怎麼突然愛哭起來?”

“景熠,我該怎麼辦……”好容易控製了情緒,我抽噎道,“我到底也隻會那些打打殺殺的事,這個皇後我做得好失敗,該保的時候保不住,該放的時候又放不下,我該怎麼辦……”

“沒關係,沒關係的言言,”他撫著我散開的長發,“交給我,都交給我,你隻要選擇相信我,就好。”

“我信……我隻是舍不得……我不是不懂事,不是任性胡鬨,我隻是舍不得……我很難過……”仰頭看他,眼前一片模糊,“景熠,我這個皇後,保不住了,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黑雲壓城漸(四)

我是皇後,因為我是容成錦。經此一回大事,容成家與景熠的對立已經擺上台麵,容成耀功虧一簣,身家尚安,聲勢卻失,這天底下再通天的臣子也不敢公然擔個謀反的罪名,一旦有人群起而攻之,他會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兵權回握,大局暫穩,景熠看似險勝了這一役,卻錯失了連根拔除容成一係的機會,如果隻推倒一個容成耀,兩大家族明麵上隻剩其一,薛家一門獨大不說,斬草不除根,這邊舊勢暗中醞釀之後,將來會是更大的禍事。

容成耀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之前起事的時候幾乎沒有牽連到任何派係黨羽,賭的就是景熠的不糊塗,讓現在的景熠動與不動都十分難辦。

於是這雙方的對峙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大事化小,避重就輕,降一個不痛不癢的罪名,容成家交出籌碼以求長久,景熠斷其鋒芒鞏固皇權,給朝廷看,給天下看。

而他們之間最適合被斷掉的籌碼和鋒芒,就是我。

容成家與皇室之間的三大橋梁,真要棄其一,比起內閣首輔之位和還在繈褓的皇長子景垣,我這個皇後冊立不足一年,亂不得朝政誤不得皇嗣,份量夠重又可有可無,驚天動地卻不會傷筋動骨,兩邊都會樂於選擇把我推出去。

何況,還有那樣一紙隨時可能害死一大片人的詔書,是源自我這個禍首。

儘管自出事後那詔書早不見了聲息蹤跡,我卻無法奢望沒人會在什麼關鍵時刻把它翻出來。

這個皇後,的確是保不住了。

麵對著我這樣一個略帶絕望的問題,景熠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看著我頓了一下,道:“言言,你還是可以在我身邊。”

我明白這已經是答案,忍不住問:“如果有人拿了那詔書出來——”

“我會說是真的。”

景熠知道我要問什麼,答得毫不猶豫。

我咬了%e5%94%87,五味雜陳。問他之前,我盼他堅定,問了,又難過於他的堅定。

是真的,就要依詔書而行,冊立太子,廢後,改立貴妃。

我知道如今景熠為了保我,再次違了他的籌劃。

一旦承認詔書是真,比起矯詔死罪來,我失去的不過是一個名份,記得我殺容成瀟的時候,景熠惱火的指責我至少毀了他兩年大計,現在他卻是既讓了太子之位給容成家,又送了個皇後給薛家,要多久才能再扳回來,我想不出。

當初我看著太後叫人寫下詔書的時候,就知道無論成立與否,我都沒有退路,太後何等精明,把一份偽詔寫的此彼製衡、相互掣肘,無論正反,都立己於不敗。

我那時候滿心都是景熠的安危,就算看得出這些,也無暇去計較。

“言言,”見我呆滯無言,景熠低了頭:“你會在意那個名份麼?”

皇後,皇帝正妻,早先這個名份在我眼裡不過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從未真正把它放在心上,我以為自己想要的一直就是和他在一起,隻要能夠在一起,我甚至不在乎十年之後再一個十年,何況一個並不見得牢靠的名份。

他方才說,言言,你還是可以在我身邊。我想,我該幸福的落下淚來才是。

然而真到了眼前,我卻還是起了貪圖,貪圖那一份正在從指縫中溜走的名正言順。

沉默片刻,我還是搖了頭:“有哪個女子會不在意呢?可是若要我選,我會更希望可以在你身邊。”

“在的,”景熠滿眼溫柔的撫著我的頭,“言言,你還不明白麼?你一直都在。”

“那——”忽然升起一股衝動,我深吸一口氣,抬眼問他,“將來,我是說將來……我們可以有孩子麼?”

我仔細的看著他,悉心捕捉他的每一分反應,我看到他的墨色深瞳有著明顯的一頓,心裡隨著就是一抽,驟然便悔了。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如果他說不可以,或者避而不答,哪怕隻是遲疑,我該怎麼辦,該怎麼麵對自己腹中的孩子。

“當然,”景熠的眼神極快的舒緩了,一片笑顏恍若隔世,“我們當然會有孩子。”

隔日,景熠的鑾駕率%e4%ba%b2征大軍到京,與離京出征一般無二的在乾陽宮設了極儘盛大的典禮賀儀,因著兩國議和之後那婭的隨駕進京,一連三日,朝臣、宗%e4%ba%b2、後宮的典儀宮宴均弱化了克敵慶功之說,以慰勞犒賞為主,一並歡迎北蒙公主蒞臨我朝,給了她超越公主身份的體麵。

頭一日的慶典上,容成耀沒有出現,同為皇室,景棠和爹受邀出席了第二晚的宮宴。

從始至終,我沒有露麵。

我安靜的躲著外麵的喧囂,合格的扮演著被殃及池魚的失意皇後模樣,除了之前的那一道口諭,景熠再沒有任何旨意給坤儀宮,整個後宮卻極為默契的對我敬而遠之,例行請安順勢免了不說,連前些日子那些企圖來看望探風的人也不見了蹤跡。

那婭符合所有人預料的住進了後宮,她的到來給了眾人新的焦點,趨之若鶩的全都奔了那邊,據說貴妃率先拔了頭籌,不幾日便與那婭%e4%ba%b2密到同進同出,太後也是對這個外邦公主極儘寬容照拂。

不知是不是得了什麼人的吩咐叮囑,那婭並沒有依著規矩到坤儀宮來見我,對此我倒是覺得慶幸,她若真來了,我還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好。

此外,景熠和沈霖也如消失了一般,完全聽不到他們的半點消息。

總之,我像是被這座皇宮遺棄了。

這樣的清靜日子過了十來日,聽著外麵的熱鬨逐漸平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下去,兩個多月的身孕,脈象上從我自己這兒看都十分不好,以內力強保著雖還不至有事,但身子的反應越來越強烈,壓得狠了就怕適得其反,況且月份大了,身形上恐也瞞不住。

於是這日入了夜,我決定去找唐桀,能不能保得下,再痛,我早晚也要麵對這個事實。

不料往日裡駕輕就熟的出宮路上卻遇到了不速之客,我看著攔住我去路傅鴻雁,倏然陰沉:“你在乾什麼?”

傅鴻雁低頭,出口十分正式:“皇上吩咐,如果娘娘要出宮,叫我跟在娘娘身邊。”

我一愣,忍不住嗤笑一聲:“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垂眼不語,我不由得聲音冷下來:“我若不想讓你跟呢?”

“娘娘想要殺我,依舊隨時可以動手,”頓一下,他毫無波瀾,“皇上也是這個意思。”

我怔一怔,隨即眯了眼。

景熠明知道我恨不得殺了傅鴻雁,絕不可能容忍他著我,卻還派他來,給了我殺人與否的權力,看似自由,實際上根本沒有選擇。

他不想我出宮,為什麼?

盯著傅鴻雁看了一會兒,我問:“外頭出什麼事了?”

他麵上動了一動,道:“沒什麼大事,隻是現在的確不大適合你出去,皇上也是為你好。”

從張口娘娘變成了你,這話聽起來竟是十分誠懇,我沉默一會兒,道:“我知道了,那你去找沈霖,就說我有事找他,叫他來一趟。”

見傅鴻雁點頭應了,我補了一句:“傅鴻雁,我不管他要你做什麼,我容你,隻因為他要留你,僅此而已,所以你以後最好少出現在我麵前,不要沒事來挑戰我的耐性。”

說罷,也不等他有什麼反應,轉身往回。

傅鴻雁識相的沒有跟上來,很快消失無蹤。

既是不出去了,我也沒有如來時一般縱身潛行,隻慢慢的往回踱,正是月中的光景,明月當空夜風徐徐。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聽得見附近還有些人在走動,想來是些下人,我一身便裝,無意也不愛表露身份惹那些虛禮,也就儘挑了偏僻小徑而行,遇到打燈的,就換個方向避了去。

不覺繞了一大段路才回到坤儀宮後門附近,還沒靠近門,忽聽見一陣悉索聲響自一側傳來。

猶豫了一下,我站在原地沒動,眼看著宮禁已下,這個時候能在外頭的不外巡夜的內監或侍衛,我人在自己宮院外頭,誰也不會疑我什麼,自不必忙著逃開招來麻煩。

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自這條小徑東張西望著晃出來的,竟然是那婭。

四目相對,登時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黑雲壓城漸(五)

“落影——姐姐?”先出聲的還是一臉驚奇的那婭,“你怎麼——”

眼看著她要喊出來,我忙擺手阻了,她很快會意的點頭,壓低了聲音:“你怎麼在這兒?”

我淡淡一笑:“你不是也在。”

“對了,”她想了想,給了自己一個最合理的解釋,“你是跟在熠哥哥身邊的,自然要在皇宮裡了。”

“可是,”儼然碰到我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怎麼這麼多天都沒看見你?”

我並不答她,示意了一下周圍:“這麼晚了,你在這邊做什麼?”

那婭皺一皺臉,攤開手無奈抱怨:“我迷路了……這皇宮,真是大得離譜!本想著圖個清靜自己逛逛,結果反倒耽誤了。”

不等我說什麼,她又忙著湊過來拉了我的手:“不過碰到你就太好了,你快告訴我,熠哥哥住的那個宮殿怎麼走?他等著我去呢,我可不想一直在這兒轉。”

說著她指指幾丈外的坤儀宮院牆:“被這裡頭的人發現了就慘了。”

我皺眉:“你認識這兒?”

“當然,”那婭點頭,“這裡麵住的,就是那個皇後。”

我聽了一愣,不覺玩味起她的話,挑眉:“那個皇後?”

“是呀,”那婭撇撇嘴,“你不知道麼,她家裡就是幕後謀反的那一個,要不是他們,熠哥哥也不會遇險,你那麼厲害,怎麼不去——”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沒事吧?你被困在瓦刺,我哥很擔心你呢,後來聽說你被熠哥哥要回來了。”

“嗯。”我不置可否。

“不過她也得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