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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耳傾聽之下,又沒了動靜,儼然是來人故意隱去了氣息,嘴角淡淡一笑,在宮裡能這樣無聲無息進入皇後寢宮的高手還能有誰。

睜開眼,我瞧著立在門口的人,笑意蔓延:“皇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 奈何君心淺(二)

門口那個一身白色常服的帝王看著我並不出聲,讓迅速跳下床的我有些遲疑,直到看見他薄抿%e5%94%87邊略略一彎,我才如得了特赦般的朝他跑過去。

既然他沒有走過來的打算,由我撲上去就是了。

站到他麵前仰頭,終是沒有去%e5%90%bb他的勇氣,咬咬牙,湊過去抱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e8%83%b8口,腦子裡胡亂閃現的都是半年多前在王府水榭,我從背後抱住他又被他扯開的情景,心裡想著這回我死活都不會撒手。

也不管此時的自己有多麼的不合宜,不但沒有梳妝,全身還隻著一件淺月色的中衣,長發散在肩背,鞋也沒有穿,莫說見君,便是見任何人都是大大的無狀。

不過那又有什麼要緊,景熠能這樣不叫通報傳召的出現,就決計不是來挑剔規矩禮儀的。

赤腳踩在青玉石的地上,冰涼堅硬的觸?感從腳底傳來,讓我覺得踏實又真實。

“有沒有想我?”問這句話的時候可不敢看他,很快又自顧自的,“沒關係,有我想你就行了。”

那具身軀雖然還是有著些許抗拒,終究是軟的,沒有回應也沒有推開我,少頃他的手抬起來,輕輕的在我的背上停了一下,像是回應,又像安撫,有點不自然,就是這點不自然讓我覺得很貼心,若是那些人人皆可得到的嫻熟,我反而會覺得恐慌。

就這樣任由我抱了一會兒,他帶點無奈的聲音傳來:“抱夠了沒有?”

是時候見好就收,我鬆開手退一步站定,抬頭衝著他笑:“謝皇上恩典!”

一句話把他堵得一頓,停一下才輕輕皺眉:“你這哪還有半點皇後的樣子。”

“以前有麼?”心情大好,我眨眨眼,“想來皇上也不是來瞧皇後的。”

他扯動嘴角淡哼一聲:“偏就是來看皇後。”

“啊,”我一怔,很快道,“那臣妾真是受寵若驚。”

說著我轉身去寢室欄架上撿了一件薄緞宮裝套上,穿了鞋,又手腳麻利的跑到妝台前,抓了桌上兩根金玉疊花的簪子幾下挽好了頭發,當然不是什麼複雜的發髻,卻也足夠整齊淡雅,十年江湖生涯帶給我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的能力。

對鏡照了一下,麵色還算好,整個人精神煥發的幾乎要放出光來,這才又回來他麵前:“皇上是從哪裡來?”

景熠帶點驚訝的看著我轉一圈已然收拾妥當,又聽了我這個問題,微微挑了眉梢:“怎麼問這個?”

“如果皇上是特地來看皇後的,那麼臣妾該以什麼表情說什麼話,取決於皇上從哪邊來,”我簡單的敘述理由,給出我的猜測,“有誰沉不住氣了麼?”

如果說方才景熠的驚訝表情大半來自刻意,那此時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意外和讚賞便貨真價實,唐桀說過,判斷一個人對某件事知情還是不知情,隻需看他的驚訝神色持續了多久,真正的驚訝表情往往隻有一個瞬間。

“看來皇後已然漸入佳境,”他臉上淡淡的含了笑,道,“我從太後那來。”

蟄伏一月不代表懈怠,一個我,一個太後,我敏銳的發現景熠話裡的玄機,壓下心裡湧起的片刻歡喜,問:“是公主來質詢你冷落我了?”

折辱在先,冷落在後,沒臉的可不光是我一個人,我可以躲起來不露麵,抑鬱成疾或傷心欲絕也都裝得,但容成家卻忍不得,能拖上一個月已經是他們的極限,如果是容成耀,自是朝堂上給景熠壓力或暗示,若變化源自壽延宮,便是景棠的傑作了。

“何止是質詢,”景熠雲淡風輕的仿佛在敘述彆人的事,“公主上了折子給宗%e4%ba%b2府,報請進宮來瞧你。”

這會兒輪到我倏然驚訝,隨即又恍然一片。

上折子給宗%e4%ba%b2府,雖然這是外嫁皇族進宮的正式途徑,但景棠畢竟是景熠的%e4%ba%b2姑姑,前朝時進宮都是隨心所欲,本朝更加的來去自由,當時太後召見我的時候她就是未經許可入宮,也沒見有任何人說什麼,這回她竟然公事公辦的去上折子,儼然是在故作姿態,不管表達是誰的什麼立場,至少引起了足夠的關注和重視,讓原本樂見我消失的太後也不得不把景熠叫去言語一番。

“原來是太後叫皇上對我好一點,”我裝模作樣的感激涕零,“臣妾是不是該去謝恩?”

景熠似笑非笑的不理我,我兀自幽怨:“唉,看來好日子就要過到頭了。”

毫不費力的把景熠從下午一直留到了第二日一早,他破天荒的沒有搬奏折來看,就隻待在坤儀宮裡,實在百無聊賴了,竟然提出要下棋,我對於這種故意揭我短的行為隻能表示無可奈何,麵上笑意盈盈的點頭稱好,並求他手下留情。

其實我的成長環境哪裡能會這些閒情逸致的東西,不過是在景棠身邊那半年略學了一些,好在我還算擅長融會貫通,勉強能陪景熠過得幾盤,棄子投降雖然不少,倒也尚可打發時間。

後宮一向是對風向最敏[gǎn]的地方,些微的變化都能引起波動,景熠這樣到坤儀宮走了一趟,我自然是不能再清閒著躲下去了。

第二日起我重新開始現身後宮,儘管請安依舊是三日一次,至少我會開口問起宮裡事務,有的問貴妃,有的則直接去問當事妃嬪。

我也開始往太後那邊去請安,太後見了我免不得一些安撫體恤的話,我安靜的聽,平淡著應,直讓太後有了空打太極和探不到底的彆扭,才欣欣然跪安回轉。

景棠的折子當然是獲了準,不過在她進宮之前,我先想法子見了次沈霖。

“傷都好了麼?”一月不見,沈霖關心的是我的傷,畢竟是在宮裡,不方便近前診脈,他隻仔細瞧著我的麵色,“景熠說給你活了血,要有段時日不能去動用氣力才能好得徹底。”

“養了這麼久,連坤儀宮都沒出,當然半點也沒動過,”我笑著,“多少珍奇聖品送進來,什麼傷好不了,我還在擔心會變胖一圈。”

沈霖也是並未看出異樣,淡笑道:“現在你看出來了,很多事他不是完全沒有心,隻是不說罷了。”

“嗯,”我沉默一會兒,說出找他的目的,“你之前配的那個,可以避孕的藥,能不能給我這裡留一些。”

“那藥起效慢,痕跡又明顯,你拿去對付人不見得好用吧?”沈霖起初並未在意,隨口問我,“這是誰礙了你的眼?”

“至少太醫那查不出什麼,宮裡人也不會留意,”我輕輕彎了嘴角,“沒有誰,是我自己用。”

他登時一愣,很快緊蹙了眉:“什麼!”

不等我答,又微變了臉色跟了一句:“是他的意思?”

“不是,”我搖頭,頓一下才道,“隻是他連那些女子的孩子都不能容,何況是我,已經有了一個皇長子在那裡,我才是這座後宮裡最不能有身孕的人。”

我衝著沈霖笑一笑:“你也知道的,有些事他隻是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 奈何君心淺(三)

景棠大張旗鼓的進宮,當著所有人的麵先去了一趟壽延宮,與太後寒暄一陣才言笑甚歡的奔了我這邊,我盛裝打扮了把她迎進來,閉門清了人。

“原來還擔心你與皇上處不好,”景棠笑著看我,“現在看來倒是多餘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景棠第一句話會這麼說,眨眼不解:“為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們認識,他卻不知道要娶的是你,沒有哪個男人會容許近身的事情失控,特彆是女人,”她淡淡的敘述,“民眾尚且如此,何況帝王,一個不留神便是大禍。”

我愣一愣,輕輕點頭,景熠初時的憤怒早已印證了這個道理。

“開局不錯,”她中肯的點評,“你們配合得很好,不急不緩的幾乎能瞞過所有人。”

我低頭靜默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和景熠並無絲毫串通,我相信即使如此,在我們之間,一定還是有些許默契在裡麵。

“既然不再擔心,”少頃我問,“怎麼還這樣大費周章的進宮來?”

“我不擔心,卻有彆人放心不下,催著我來瞧你呢,”景棠說起這句的時候眼裡的笑容很真實,“你爹都快寢食難安了。”

提起爹我總是心思複雜,頓一下才道:“那不是十幾年都不在身邊,這會兒倒不習慣起來。”

“不一樣的,”景棠的笑意轉淡,“比起你日日待在皇宮裡頭,他也許寧願不知道你在哪。”

垂下眼睛,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沉默。

好一會兒我又問起:“主宅那邊是什麼態度?”

景棠進宮,容成耀不可能沒有帶話,他的動靜和打算才是景熠最需要了解的。

“他們比想象的更急,你現在的狀況讓他們十分不滿,說一定要催你儘快確立地位,”景棠並不意外我會這麼問,“容成耀是個老狐狸,你那個祖父也不是省油的燈。”

聽著她這樣形容容成耀和容成騫,我不覺有一點好笑,能讓那樣尊貴高雅的一位公主口不擇言到這個份上,不必問也知道他們幾人之間少不得的一番口蜜腹劍。

我不置可否的並未往心裡去:“原本整件事就是互相利用,一個階段的目的達成,我自然不會繼續無所作為,讓他們大可放心。”

“他們怎麼可能放心,”景棠卻在此時現了擔憂,“你不會是他們唯一的籌碼和工具,容成耀安排進來的兩個丫頭已經沒有價值,如果你這邊還不能讓他們滿意或者看到希望,保不齊會逼他們生出其他心思。”

“而一旦有其他心思,就一定是大事,”她看著我,神色凝重,“你以為你爹為什麼會那麼擔心?”

景棠一邊是皇族,一邊又身在容成家,她厭惡這個家族卻愛著爹,這種雙重身份讓她有著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左右為難,兩邊沒有可能雙贏,對她來說卻極易造成雙誤,這些我看得到,但幫不到她什麼。

“他不曾明說,不代表我看不懂。言言,如果有些事勢在必行,你爹一定希望促成的功勞落在你身上,那樣你才能長久、安全,才有機會全身而退,甚至謀求更好的結果,你懂麼?”

“我也是這樣希望,”頓一下她又道,“你如果早早的叛變了這個立場,這裡早晚是一個死局。”

沉默著,我完全知道她在說什麼,心裡有些沉重,終於還是點了頭:“我明白。”

景棠走了以後我獨自一人在殿內坐了很久,一直到傍晚時分景熠過來。

他現在每隔兩三日都會到坤儀宮來,有時是坐坐,有時則會住下,兩個人相處得還算好,偶爾虛應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