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這樣專注地凝望,那眼底倒映出來的就唯有自己一人的身影。
月張了張嘴,又將已在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這應該算是被人關心的感覺吧……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出乎意料竟然很好。
他微微一笑,仰起削尖的下頜,靠在背後的牆壁向下滑坐了下去,“新一,先歇會兒吧,我走不動了。這裡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到的。”
“瞧,你還說要一個人跑出來呢。”
新一瞥了他一眼,笑嘻嘻地挑了挑眉,伸出胳膊做了個手勢,“來,我背你。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附近有個地鐵站,待會兒人多起來時會
有很多人看見我們。這麼辛苦跑了出來,彆剛走了幾步又被抓回去哦。那樣也太遜了。”
“你,背我?”月掀了掀眼睫,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他。
黑發少年哼哼一聲,不服氣地曲起手臂,做了個大力士的POSE,“彆小瞧我咯,我的力氣可是大得很呐!你這麼輕,我不會背不動的。”
忽然,他湛藍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咧嘴邪邪笑道,“還是說,你想我抱你?嗬嗬~~也不是不可以喲~~”
看著那混蛋小子故作紳士般行禮,然後戲謔地伸出胳膊,月就有點想敲他一頓。他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沒好氣道:
“……算了,背我吧。”
新一卻也不再嬉笑,隻是真的轉身,半蹲了下來,小心地架著月的膝蓋將他背在背上。
月將下巴擱在黑發少年的肩頭,安靜地摟著他的脖子。
隻覺得他脖頸處的皮膚暖玉一般溫潤,大動脈下有溫熱的血液汩汩流過,透過彼此肌膚相接觸的部分將那顫栗的暖意隻沁心尖。
金箔一般輕盈的陽光在他的發間跳躍,黑發少年的聲音被晨風捎來,竟也似那輕風一般的溫柔。
“月,你真的好輕,以後吃飯要多吃點,不許挑食。嗯?”
月低低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知道啦。彆太絮絮叨叨了,小心以後變成個囉嗦的老頭子。”
“嗬嗬,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新一果然住了嘴,從善如流地轉移了話題。
“去XX網球俱樂部。我昨天下午去那兒打球了,錢包、手機、銀行卡還有外套全放在儲物櫃裡。現在我要去把它們拿回來。”
月勾了勾嘴%e5%94%87,笑意盈盈道,“呐,新一,我昨天削了一群人,感覺還真是爽。嗬嗬。”
“哦?這麼說來,月的網球水平很高呀!”
新一一邊走,一邊架著他的%e8%85%bf彎把他整個兒往上托了托,“嗬嗬,我不怎麼擅長網球,上學期唯一打過一次,結果0-40輸給了蘭。”
“0-40?”月被他的話哽了一下,一臉無語地連連歎道,“真不知你是怎麼能打出0-40的。你會揮拍麼?”
“啊~啊,那拍子拿在手裡彆扭得很呢。唉,如果打網球能用腳就好了。”黑發少年耷拉著眼皮小聲抱怨道,說得格外心虛。
……網球用腳?
月徹底無話可說了。
忽然,新一驀地停住了腳步,連連哀歎道,“完了完了,那天我去追黑衣人的時候,將蘭一個人扔在了遊樂場。下次她肯定會揍死我!”
“嗯,揍你?怎麼說?”
“唉,你不知道,她是學校空手道社主將,每次我隻有被打著跑的份……啊,這次是真的完了!”新一苦著臉,哀嚎聲聲。
“……不會的。”月垂了垂眼睫,淡淡道。
他心中不由想起了初次見到那個黑色長發女孩時候的情形。那時,新一剛從美國度假回來,那個女孩猜到他大概沒做作業,於是帶了自己
的過來借他抄。
女孩盈盈站在門邊,美麗、樸素、善良、大方,恰似一支散發著清淺馨香的蘭花。她的眼眸清透明亮,看向這個傻裡傻氣的新一時,溢滿
了毫不掩飾的愛戀。
是的,月不會認錯這一點。
不知為何,想到這裡時,心頭就像被一隻薔薇不輕不重地紮了一下。談不上什麼負麵的情緒,卻又隱隱有些微不可查的痛感。
……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嗎?
新一繼續在講著他和蘭的事情,從兩人走路都走不穩的幼稚園開始講起,一直絮絮叨叨地講到現在。
諸如蘭在小學時揍飛了多少個小男生;如何如何用暴力欺壓他;跟著他探險時,卻由於怕鬼而哭鼻子……
月沉默地聽著,不再說話。
這樣多的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新一,他其實是很喜歡蘭的吧?
“月,如果她以後揍你時,你一定要跟在我後麵跑。我會好好掩護你撤退的,嗬嗬。”新一故作嚴肅地說著,一臉的大義凜然。
“她為什麼會揍我?我又不會像你這個呆子一樣,惹她生氣。”
月隨意淡淡道,忽然就沒了興致和這黑發少年說笑。他輕哼一聲,平淡如常的嗓音裡卻是一股無論如何也掩不去的孤高傲然,
“即使她是空手道高手,但自衛的本事我還是有的。夾著尾巴到處亂竄的樣子,也太難看了。”
夾著尾巴亂竄?
聞言,新一有些懵。
他不明白,明明適才兩人間的氣氛還挺好的,月卻忽然一下這麼毒%e8%88%8c。他仔細回想一遍,卻還是摸不著頭腦。
自己剛剛有惹他不高興嗎?
新一卻也不生氣,隻是明智地轉移了話題。他咧嘴嗬嗬一笑,打趣道,“月,你說的自衛的本事,該不會又是點火爆炸吧?那很恐怖啊!”
“你以後會慢慢體會到的。”
月抬起下巴,淡淡瞥了他了一眼,卻正好對上黑發少年扭頭看過來的眸子,看得那少年一陣愣怔。
“新一,我大概沒有告訴過你,我是體育全能吧?我擅長的,可不僅僅是網球。”
新一張了張嘴,破天荒地沒有去反駁。
雖說以月目前病病歪歪的狀況,這話確實沒啥說服力;可那栗發少年那平淡的深紅色眸子,卻似乎在訴說一個截然相反的事實。
……或許,他說的是真的。
“月,我們到了呢。”
新一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豁然開朗的一片場地。聳立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溜兒雕花圓形的大理石門柱,蘊含著濃濃的羅馬式風格。大氣
而精美的浮雕,熠熠生輝的銘牌,彰顯著這是東京最頂級奢華的網球俱樂部。
此時,大門右側寬闊的停車場空空蕩蕩,一輛車也無。
“嗬嗬,似乎還沒開門呀。”新一抓了抓頭發,喃喃地苦惱道,“我們要在這兒等嗎?”
“不必。現在隻是沒有營業而已,值班室的大叔應該還在的。我們先前問問他。”月平靜地說道。
兩人轉到了側門的值班室,卻見那值班室的大叔正趴在桌上哈欠連天。月示意新一放他下來,然後獨自走過去敲了敲值班室的玻璃窗。
聞聲,大叔眼皮一掀,無精打采地看了過去。
“大叔你好,我是你們少爺的朋友,昨天下午在這兒打球將手機忘在了這裡,請問我現在能進去取回來嗎?”
月彎起眼睛,甜甜地笑著,模樣異常乖巧。
那少爺姓啥名啥,一時竟然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個也不太重要吧……隻記得他右眼下方,有一粒妖異魅惑的淚痣,在水晶燈朦朧的光暈中熠熠生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頭發淩亂的大叔又打了個哈欠。
他直起腰來,湊過臉來眯著眼睛看向月,隨即便眉開眼笑起來。
“哦,原來是不二啊!自從升了國中以來,你都比較少來找景吾少爺打球呢。有空要多來玩啊!”
大叔笑嗬嗬地打開桌子的抽屜,開始翻找開門的鑰匙。
聞言,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他認識的國中生裡,正好有一個人姓不二。
不過,確是青學的。
……這大叔說的人,會是,會是他想象的同一個人嗎?
瞬間,心如電轉。
月擼了擼額前垂落的栗色碎發,刻意地眯起眼睛,笑得一臉溫柔如水,“大叔,您記性真好啊!我都這麼久沒來,您還記得我的名字?”
大叔被誇讚了一番,更是笑得一臉慈祥。
“你可不就是不二周助麼?你和景少在國小時,可沒少來這兒打球。我當然認得你。”他抓著一串鑰匙遞了過來,“喏,拿著,下次可彆丟三
落四哦!”
“嗬嗬,謝謝您。”
月接過了鑰匙。轉身,臉上柔和的笑意儘數斂去。他揉了揉太陽%e7%a9%b4,迅速在腦中整理著剛得來的信息:
——這個什麼少爺,和周助是國小同學,甚至很熟悉。
——周助以前經常來這裡打網球,以至於守門的大叔都認識他。
——能一直和周助打球的,水平自然不會太差。他不是青學的人,那麼在都大賽時,很有可能成為哥哥所帶領青學的勁敵。
這個信息一定值得注意。
自己曾下定決心,一定要幫助手塚國光完成全國大賽的夢想;因此,任何一點疏忽都是不可以有的。
可惜自己昨日削了一群人,竟然沒能探出那什麼少爺的底來。
……隻好,等什麼時候有空再仔細分析考慮一番罷。
月尋思著,一邊拿了鑰匙直奔一樓的儲物室。他打開了存放東西的櫃子,利落地換上了自己的外套,將昨日落在這裡的手機、錢包、銀行
卡什麼的放好。
出門時,他微笑著輕聲向守門的大叔道謝,溫柔有禮一如真正的不二周助。
走到街角拐彎處,正好看見那黑發少年在那兒探頭探腦地張望。
“啊,看樣子,東西取到了啊!”工藤新一笑嘻嘻地問道。
“嗯。現在,去找個酒店吧……我想安靜地休息幾天,不被任何人打擾。”月輕聲笑起來,心情似乎十分愉悅。
“去酒店?”新一有些咋%e8%88%8c道,“月,你身上帶的錢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