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響越來越大,強勁的氣流割裂了空氣,將微波粼粼的海麵吹得搖晃不止。
月勉力抬起頭來,隻看見那白色的機身上寫著一個大大的POLIcE;緊接著,鬆田陣平那卷卷的海帶頭就從駕駛艙裡探了出來。
“喂,月,你還活著吧?”
……這人,問的什麼囧話啊?!
月沒好氣地想損他一句,卻無奈沒力氣,也喊不出話來。索性也不去理他,轉過頭去看向扶著木桶邊緣的黑發少年。
令他驚懼的一幕發生了,月深紅色的眼瞳瞬間猛地緊縮!
隻見那黑發少年柔柔地朝他一笑,那攀住桶沿的青白手指卻無力地鬆開。他的整個人頓時沒入海麵之下,並不斷地向下沉去!
海麵上浮起一串串晶瑩的氣泡,新一的臉在透明的海水後麵,愈來愈看不清了。
他漸漸地遠了,遠了,仿佛就此再也不會歸來一般。
“救救他!鬆田,快救救他!”
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月驀地抬起頭大聲喊了起來。他的神情變得異常慌亂,嗓音沙啞,有如杜鵑泣血一般。
鬆田陣平也斂了笑容,利索地放了了一根繩子,然後極其敏捷地順著繩子滑了下來。他毫不含糊地躍入水中,然後深深地潛了下去。
才一小會兒,他便浮出了水麵,將那已失去知覺的黑發少年給撈了出來。
“鬆田!情況怎麼樣?”佐藤警官在上麵高聲喊著,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情況不太好,這裡還有一個。先幫我把他拉上去!”鬆田抬手,抹了一把臉上流淌的海水,卷曲的黑發在水的重力下變直了一些。
片刻後,月和新一被安全地營救上了直升機。
佐藤警官細心地遞過來兩條毯子,將他們整個兒包裹住。
“嗬,佐藤警官,還有鬆田,好久不見了。這樣黑黢黢的海麵,你們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啊?!”
月不解地看向他們,在第一時間內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咦,那不是你在求救嗎?不錯的圖案呢。”
鬆田扔掉擦完頭發的毛巾,麵露古怪地瞥了月一眼,隨即指了指下麵,“喏,你自己看。”
月立即探頭往下看去,隨即驚呆了。
幽深黯淡的海麵上,一塊塊碎裂的木板竟然被細細的破布條栓在了一起,拚成了個大大的“SOS”!
碎木的圖案在海麵上飄飄遙遙,幾乎像是隨時都要散架一般的脆弱。可是,當那遠程的探照燈隨便一照,它便在這一片的黝黑中顯得異常
明顯。
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求救信號,簡直有如神跡。
在這危機四伏的海洋上,對於精疲力竭的他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這不是我做的。”
月微張著%e5%94%87,喃喃自語著。他呆呆地看向下方的海麵,心頭卻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新一,是新一。
在自己最初暈迷的那段時間內,是他獨自一人完成了這絕對不小的工程……隻為了能讓自己獲得一線生機。
月甚至能想象,那黑發的少年是如何費力地將身上的T恤一點一點撕成碎布條;如何一塊一塊地搜集附近海麵上的殘存的木板;最後再如何
一點一點地將它們拚接成“SOS”的模樣。
這件事完成後,他執拗地將自己弄醒;之後,他便一直不停陪自己說話,講述他最喜歡的福爾摩斯的故事,直到嗓子沙啞得再也發不出聲。
——新一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次睡了過去。
……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那少年細致周全的考慮之內。
舍棄所有,甚至妄顧他自身的安危,隻是專為自己一人的考慮。
月怔怔地一點點轉過頭來,凝視著新一那張蒼白、毫無生氣的臉。陌生的霧氣開始在眼前彌漫,連成一片晶瑩瀲灩的水光,堪堪擋住視線。
疲憊、憤懣、失落……種種負麵的情緒儘數消散;取而代之,一股涓涓的暖流恰如溫潤的清泉一般淌過乾澀的心田。
隨即他便釋懷。
驀然覺得,之前執著的那個原因變得如此可笑。幼稚的想法,幼稚的憤怒,然後幼稚地去胡亂發泄。
此時此刻,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除了眼前這昏迷的少年。
工藤新一,他憑著可怕的毅力,獨自創造了奇跡。
Chapter 67 憤怒
月色依舊清冷黯淡,間或隱在淡青色的雲霧後。
在黝黑的海水偶爾泛起的粼粼波光中,由碎木片拚接而成的“SOS”隨著起伏的波浪飄飄搖搖,脆弱而堅定地指示著求救的方向。
定定地看了半晌,將這堪比神跡的一幕深深地鐫刻在心底。
月闔了闔眼睫,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慢慢地整個兒縮回裹著的毯子裡。
“鬆田,你知道麼?新一他真的很了不起……我完全都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月喃喃地說著,將所有的情緒都斂入幽深的眼底。
“嗬嗬,我之前就認識這工藤家的小子。”
鬆田陣平語氣輕快,平日不羈的眼神中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他確實很伶俐的,這次倒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月,我們接到了人報案,說碼頭發生了爆炸,可能會有人落入海中……居然是你們兩個。”
佐藤警官用一塊乾毛巾細心地為月擦頭發,眼睛裡滿溢著關切,“這麼晚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還搞得這麼狼狽。”
“嗬,這些容我後麵再說吧!”
月不在意地笑笑,卻將目光投向了一旁昏厥過去的黑發少年,“新一,先將新一送到醫院去。他在海水裡泡很久了,剛才還溺了水,恐怕有
點不妙。”
“好的,我們這就去!”
鬆田爽朗一笑,將無線電戴在頭上。“搜查一課,高木警官!千葉警官!我先將營救對象送往醫院,你們和搜查二課的人繼續留在在現場處
理後續事件。”(東京警視廳裡,搜查一課是重案組,搜查二課專門負責處理火災事件)
“是!鬆田警部!”無線電裡,傳來了下麵兩位警官齊齊的應答聲。
鬆田陣平抿了抿嘴角,猛一拉操縱杆,隻見直升機迅速地在空中掉頭,快速地朝著醫院的方向駛過去。
“月……你,你這兒是怎麼啦?!”忽然,佐藤警官正在替月擦頭發的手微微一僵,隨即迅速反應了過來,故作平靜地看向月。
雖說儘力不表現出自己的異樣,但佐藤美和子心中卻卷起了驚濤駭浪!
“嗯?什麼?哪裡?”
月有氣無力地倚在椅背上,試圖弄清佐藤警官的意思。他困惑地歪了歪頭,深紅的眼瞳裡是微微的疑惑。
“這……這裡,有紅紅的印子。”
佐藤用食指指了指他纖細的脖子,眼神卻飄忽不定地順著那敞開的毯子往下看去。隻見秀美少年那白瓷一般的肌膚,一路下來全是殷紅的
櫻瓣……一片片,一朵朵,深深淺淺,錯落有致,映在那一片雪瑩瑩的%e8%83%b8膛上,尤其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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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專心駕駛直升機的鬆田聞言,也好奇地朝這邊瞥了一眼。
頓時,他墨色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肌肉僵硬了。
任何一個稍有常識的成年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那是什麼痕跡。
這種情況,隻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
自從被救上這直升機後,月心中那繃緊的弦就一下子鬆懈了下來。所有的疲憊、困倦全都呼嘯著卷土而來,讓他那本就渾渾噩噩的腦海更
為遲鈍。
他直覺地認為佐藤警官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痕跡?什麼痕跡?
“脖子麼?大概是新一咬的吧。我昏過去的那段時間裡,是他將我咬醒了過來……為了不讓我睡過去。”
月無意識地晃了晃腦袋,又晃了晃。
纖細的脖頸似乎再也無力承擔沉重的頭顱……他歎息著後仰,將自己全部的重量交給椅背。
夜神月,他壓根兒忘記自己當晚曾做過什麼了。
鬆田和佐藤麵色古怪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驚和疑惑。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法相信那腦袋缺一根筋的小子能乾這種事。
新一麼?怎麼可能?!
但看向那栗發少年蒼白虛%e8%84%b1的麵容,卻又不似說謊。
難道……?!
“哦,對了,鬆田。”
月複又睜開眼睛,伸手吃力地在褲袋裡掏了掏。他彎起%e5%94%87來笑了一笑,隻見那冷汗涔涔的掌心中躺著一支小巧的錄音筆:
“這是今晚我和新一差點為之送命的東西,可惜泡水了。前麵一段錄音我還沒有聽。你有本事恢複數據吧?”
“嗯,隻要不是被格式化,我就有辦法。彆擔心,我會搞定的。”
鬆田接過那支錄音筆,小心翼翼放在身上。他側過臉去,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駕駛窗,避免了和月的對視。
和月打過幾次交道……這孩子的敏銳的第六感可不是蓋的。在自己沒弄清事實前,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紛繁複雜的情緒。
月眨了眨眼睛,感覺鬆田那一瞬間的眼神很微妙,而且也不似平常那麼聒噪。他在安靜的開飛機,有哪裡不對勁嗎?
可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思維如老邁的黃牛拉破車一般,愈發無法挪動。
或許,自己的體力真到儘頭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月無奈地低低歎息一聲,“鬆田,我現在困得要死……睡了啊。在我自然醒之前不準叫我,還有,新一……送新一去醫院檢查,他若有個什麼……
等我醒了,一定把你那海帶頭弄成電燈泡……”
栗發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留下了那麼一句殺傷力強大的威脅後,他竟然真的失去意識,放縱自己徹底沉入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