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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心安理得,也很滿足,身為武人,我儘到了應儘的職責;身為男人,我做到了堂堂正正、無愧於心;身為丈夫,我知道你娘會以我為傲;身為父%e4%ba%b2,我知道兒女會以我為榮,瑛兒,這就是我希望你能了解的。”

為他!

竟是為他!

這場仗竟是為他打的!

“爹!”方瑛的眼眶熱了、濕了,心頭一陣陣強撼的激動。

“記住,人必須一直往前走,可以休息,也可以回頭看,但絕不可被過去牽絆住,更不能停滯不動。”方政繼續語重心長地告誡大兒子。“要了解,追悔已無可挽回的過去是最無意義的浪費時間,你應該思考的是如何修正未來。”

“記住了,爹。”方瑛梗聲道。

方政滿足的頷首。“最後,我希望你能轉告你嶽母,我不怪她,隻希望她能在我們方家真的出事時,伸手幫幫我們方家……”

“慢著,爹,為什麼要我轉告?”方瑛終於警悟到方政的言外另有他意了。“爹為什麼不自己告訴她?”

眸子悄悄移開,注定方瑛側後方。“瑛兒,你該走了。”

心頭一震,“走?爹,您……您……”方瑛猝然轉首朝方政目注的方向望去,猛然抽了口氣。

十幾頭小山似的巨象矗立在山林前的空地上。

“他們的象隊到了,恐怕我們沒有時間等待增援了,瑛兒,快走!”

“爹,我怎能……”方瑛驚恐地大聲抗議。

“瑛兒!”方政陡然一聲驚人的大喝,目閃威棱。“該你做抉擇的時候了,彆忘了你娘、弟弟、妹妹,還有你的媳婦兒和兒子都需要你保護他們!”

方瑛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麵色慘綠,滿頭冷汗。

爹要他做抉擇,但他怎能,怎能!

這是一場注定非失敗不可的仗,正是爹最需要他的時刻,他怎能在這種時候丟下爹不管,自顧自逃命?

但是……但是……

他的後娘、弟弟、妹妹,還有膽小愛哭的妻子,以及從未見過麵的兒子也都需要他,因為還有個心懷不軌的沐晟等著要滅方家的口。

天哪!他能如何抉擇?

他遲疑,他左右為難,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慢慢做決定了,隻覺一陣宛如山崩地裂的震動,象群已然奔馳了過來。

方政立刻跳上戰馬,筆直地迎向敵軍。“瑛兒,快走,彆做個不孝子!”

方瑛恨恨一咬牙,驀而轉身跳上另一匹馬,策韁奔向與他父%e4%ba%b2相反的方向,一路揮槍與包圍圈的敵軍奮戰:一路回頭,心頭仿佛在滴血。

即使是在這最後一刻,他父%e4%ba%b2依然那麼勇猛,縱馬衝殺,誰都不能擋。

然而在最後一次回頭時,他見到的卻是父%e4%ba%b2揮劍正要繼續砍殺蜂擁而上的敵人,座下的戰馬竟被象群驚嚇得人立而起,他父%e4%ba%b2被摔到地上,敵軍立刻一擁而上,刀斧齊下。

征戰沙場三十年的父%e4%ba%b2,就這樣冤枉的戰死在這南國絕域!

哽咽著回過頭來,方瑛咬緊牙根,含悲忍淚繼續奮力廝殺,半刻也沒停,一心一意要突破包圍圈闖出去。

不為他自己,也不為其他任何人,隻為了他父%e4%ba%b2。

然而,包圍圈是如此的嚴密,幾乎是滴水不漏,如果他能逃%e8%84%b1,其他士兵自然也能逃%e8%84%b1,但事實是,方政麾下四千士兵儘皆戰死當場,無一投降,最後,隻剩下方瑛一個人。

他依然想逃走,遵照父命。

但周圍是數千敵軍,他又能如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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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墜兒不喜歡練武功,可是娘說她的武功必須有傳人,硬逼小女兒非學不可,她隻好學了。

但九歲那年,在玩耍時她竟然不小心折斷了村童的手臂,她當即被嚇壞了。

於是,她再也不敢使出武功來了,就算娘的武功都被她學會了,她也不敢使出來,即使有人欺負她,她還是不敢使出來,久而久之,她慢慢的以為自己把學會的武功都忘了。

不,她沒有忘。

嫋娜的身影仿佛雲絮般飄飛在山林間,那速度是如此迅捷,像鷹掠,似%e8%84%b1兔,如果有人看見,肯定會以為那是錯覺,其實他什麼也沒瞧見。

快一點!再快一點!

從沒有任何時候,香墜兒如此渴望自己曾經苦練過武功,她才能夠比飛更快的趕到夫婿身邊去。

希望來得及!希望來得及!

她急得快哭了,但並沒有真的哭出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警告自己,她必須在來得及以前趕到夫婿身邊去,保護他,替他阻擋敵軍。

至少要撐到她趕到呀!

忽地,她聽見前方遙遙傳來一陣模糊的廝殺聲,心頭一陣喜,立刻加快身形趕過去,就快趕上了,就快趕上了……

趕上了!

“不!!”淒厲的悲叫聲猝然自她口中溢出。

是的,她趕上了,恰恰好趕上%e4%ba%b2眼看見七個土蠻子用大刀捅穿了方瑛的身軀,大刀一拔出,鮮血宛如噴泉狂泄而出,方瑛搖晃了一下,丈三尺長槍先%e8%84%b1手落地,身軀才徐徐頹倒。

那七個凶殘的土蠻子卻還打算把方瑛的身軀砍成肉醬,不過他們也隻夠時間舉起大刀,一條七彩繽紛,似綢又若絲的紗帶仿佛彩鳳般疾飛而至,隻是一閃,那七個苗子的喉嚨全被割斷了。

纖細的繡花鞋飄落在方瑛橫倒地上的身軀旁,彩鳳漫天飛舞,香墜兒瘋了似的揮舞紗帶,圍在四周的土蠻子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在攻擊他們,就一個接一個被割斷喉嚨,一個接一個倒下,快得像骨牌翻落。

直到土蠻子步步後退,不敢再接近過來,她才收回彩帶跪下`身去,纖指疾點方瑛數處重%e7%a9%b4,勉強才止住狂溢的血流,然後,她小心翼翼的將他抱入懷裡。

“夫君!夫君!”她抽著噎,哽聲輕喚。

好一會兒,方瑛才吃力的睜開眼,一見是她,他便蠕動著%e5%94%87瓣仿佛想說什麼,香墜兒馬上俯下耳去仔細傾聽。

“聽不見啊,夫君,我聽不見你說什麼呀?”

聽了好半天都聽不到他想說什麼,再抬起頭來,卻見方瑛的%e5%94%87瓣不再蠕動,已然放棄了說話,隻那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緊緊瞅定她,無聲訴儘千言萬語,是依戀、是不舍、是無奈、是歉疚。

然後,他靜靜的吐出最後一口氣,瞳眸無力的闔上了。

香墜兒沒有哭,也沒有叫,她隻是不相信的瞪著眸子,仿佛夫婿隻是累了眯一下眼,待會兒就會再睜開來看她。

他還有話要告訴她不是嗎?

但他沒有,那彎月般的眼兒再也不會睜開來了,那愛笑的眸子再也不會笑給她看了。

四周依然包圍著數百上千個土蠻子,他們還舉著大刀,還準備要殺戮,還想再見血,但不知為何,他們不但一動也不動,甚至沒有半點聲息,一點點都沒有,隻有風聲悄悄的掠過。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道柔細的哭聲若有似無的輕輕揚起,那樣柔和、那樣細膩,如果不是現場完全的寂靜無聲,根本聽不見。

但是,不過片刻間,那哭聲便已清晰顯明地傳入方圓一裡內每一個土蠻子,還有每一隻飛禽走獸的耳內,於是,敏[gǎn]的飛禽首先驚擾的拍翅而起,刹那間,天空中布滿了亡命飛逃的鳥兒。

無窮無儘的哀傷、無休無止的悲慘、無邊無際的痛苦,那哭聲仿佛撕裂開自己身體一般的哀鳴。

林子內,密葉間的金絲猴、長臂猿也開始驚恐的吱吱叫,伸展四肢攀藤跳躍逃向另一頭的樹林外;而地上的兔子、山豬、野雉,甚至老虎、野狼也不約而同狂亂的奔離,想要逃開那可怕的哭聲。

多少肝腸寸斷的悲傷,多少鏤心刻骨的痛苦,令人絕望,教人心死。

實在聽不下去了,有人捂起耳朵不想再聽,但奇怪的是,那宛如杜鵑泣血的哭咽反而更清楚的流入他們耳裡。

那樣哀怨、那樣無奈,無法逃離、無法解%e8%84%b1。

不,不想再聽了,不想再聽了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悲悲切切,淒淒慘慘……

不要聽了!不要聽了啊!

第三章

香墜兒並不是個容易適應環境的人,因為她幾乎沒出過遠門,膽子又小,要習慣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就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有可能三年五載,也搞不好一輩子都在習慣。

而這回出嫁,先是到大同,還沒搞清楚東南西北又被扔到京城裡來,這個環境更複雜,對她而言可真是最嚴厲的考驗。

偏方瑛就是有辦法讓她覺得適應環境是件很簡單的事,剛到京城兩天就開始拎著她到處去混,吃喝玩樂樣樣來,從城裡逛到城外,再從城外逛回城裡,來來回回不知逛了多少回,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習慣了。

“今兒個要上哪兒,夫君?”

“哪兒也不去,咱們就在院子裡玩兒!”

“院子裡?”

“你沒瞧見嗎?下雪啦!”

回到京裡不到三個月,冬至剛過,毛毛的雪花就開始飄落下來了,方瑛立刻拖著香墜兒到院子裡玩雪,方瑛那三個妹妹也不甘寂寞的跑來跟他們一起鬨。

“打雪仗,我們三個對你們三個,敢嗎?”

“放馬過來吧!”

所謂三個對三個,是方翠三姊妹對方瑛、香墜兒和小豆豆,不過那隻是好聽的說法,事實上就隻有一個對三個,因為小豆豆隻會繞圈子跑來跑去汪汪叫,而香墜兒也隻會躲在方瑛後麵笑著尖叫不已,四麵八方都是雪球飛過來、飛過去,她就一聲接著另一聲尖叫,一聲比一聲高昂的刺入方瑛的耳膜。

“喔,老天!”方瑛摳摳耳朵,呻[yín]。“老婆,現在是在打雪仗,不是在比嗓門大小好不好?”

“對不起嘛,人家忍不住嘛!”香墜兒不好意思的道歉,卻還是忍不住笑。

“忍不住就忍不住,那也彆對著……”一團雪正正投入他嘴巴裡,方瑛僵了一瞬間,旋即怒火衝天的吐出滿嘴雪,再彎身搓起一大團雪球反攻回去。“可惡的丫頭,大哥我在講話,你還丟過來,就不會暫停一下嗎?”

“戰場上沒有暫停的!”

“誰跟你戰場!”

“打雪仗就是打仗!”

“好,那你們就彆後悔!”

“後悔的是豬頭!”

“你們當定豬頭了!小豆豆,上,咬她們!”

“耶?!”

於是,戰況更激烈了,多了一副銳利的白牙齒,雪球也愈搓愈大,到最後不小心被砸到腦袋還會一陣天旋地轉、滿頭小星星,而那三姊妹的褲管也全被咬爛了,直到五個人全身都濕透了,方才分彆回屋裡去換衣服。

“咦?小豆豆呢?”

“我最後看到它,它還咬在二妹的褲管上。”

“可憐的二妹!”香墜兒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