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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他直覺認為他們都錯了。她既非冷情,也非傲慢,而隻是……

「羽段,你看,那個小姑娘,她不會是想……」慕容問天擔憂地望著湖畔的少女。「輕生吧?」

「不是!」不假思索地,慕容羽段道,說完才察覺自己回答得太過於輕率了。

他又不認識她,怎會知道她想乾什麼?

然而奇怪的是,在他心底,某個超%e8%84%b1理智的意識,卻能夠肯定她絕非有輕生的念頭,甚至丁點傷情都沒有,她隻是在……

思考。

思考什麼呢?

他不知道,但絕非是想輕生,她隻是在思考,也許是在思考終身大事,或者是某種難以解決的難題,也可能是……

一個約定?

「你怎知道?」

「……欲待輕生之人,不會選擇這種人多的地方。」

「說得也是。」

「也許……她是在做一件困難的思考吧!」

「嗯嗯,看她那模樣是很像,既是如此,我們就不必多事了。」話落,慕容問天便轉開頭去,大吼。「夠了,你們兩個,天都快黑了,走人了!」

一聽到要回家了,兩個頑皮的小子終於停手了,一人各肩起兩筐魚簍擔子,那是要供應飯鋪子所需的魚蝦,手推車上的好幾筐魚簍則是要送去市場販賣的漁獲,至於自己家裡的食用是最不重要的,此刻,鑽錢才是最優先的考慮,因為……

慕容大夫人又吵著要換一床新被褥了,還得是最昂貴的那種。

不久,慕容一家人便陸續踏上歸途,走在最後的慕容羽段不覺回頭再看最後一眼,那白紗長裳飄飄,依舊在太湖畔翻飛。

她究竟在思考些什麼呢?

突然,慕容羽段目注的人兒似是有所察覺地回過頭來,清冷的秋水雙瞳筆直的射過來,就在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淡漠的嬌靨上悄然浮現一抹飄忽的神色,而慕容羽段則彷佛丟了魂似的愣了神,許久、許久……

「羽段,你怎麼還呆在那裡?回家了!」

慕容羽段一震回神,這才急步追上去。「來了!」

而那雙飄忽的視線,則一直跟隨著他,直到再也不見那條順長瘦削的身影,忽的眸子才收回來,又轉淡漠,靜靜地、靜靜地凝注那絢爛的晚霞。

曾是武林大豪的慕容世家,如今家道中落,淪落為太湖漁夫,但是,慕容家的每個人都安之若飴,甘心為正義、為真理舍棄世俗的虛名與利益而毫無怨言。

除了長房裡,本該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

慕容大夫人,慕容問天的大嫂,慕容羽段的伯母,生來就是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千金大小姐,彆說吃苦了,她連半點不順心的事都沒經曆過,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女,毫無疑問的,她根本就不想嫁到落魄潦倒的慕容家來吃苦。

但很不幸的,曾被慕容老爺子救過一命的%e4%ba%b2爹不想背上忘恩背信的罪名,硬是把她扔上花轎送到慕容家來履行婚約。

可想而知,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這種現實,不但打死也不肯乾半點活兒,連侍奉公婆都不願意,還反過來堅持要享受如同在娘家一樣的奢華生活,自然,慕容家無力滿足她的貪求,於是,尖酸刻薄的嘲諷怒罵就成為慕容大夫人生命中唯一的樂趣了。

直至公婆與丈夫相繼去世,她依然不改貪逸好享受的習性,強硬的命令小叔必須繼續滿足她的種種奢侈要求,而她所仗恃的理由是……

「我要的東西呢?」小叔、侄兒才剛踏進家門,慕容大夫人就詰問過去了。

「大嫂,再過兩天就可以買了。」慕容問天低聲下氣的回道。

「再過兩天!再過兩天!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難道你就隻會這麼一句敷衍我的話嗎?」有火性沒耐性的慕容大夫人馬上飄火了。「彆忘了,沒有我帶過來的嫁妝,你們慕容家能維持到今天嗎?」

是她自己忘了吧?

她帶過來的嫁妝早在她嫁過來的頭兩年,就被她自個兒開開心心的花用精光了!慕容家的人連一分錢也沒享用到,從第三年開始,慕容家的人還得辛辛苦苦賺錢來「孝敬」她,滿足她的貪好享受。

其實她自己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因為她帶過來的嫁妝都是由她自己掌握在手中的,彆人想動用也動用不到。

看樣子,她是很用力的把它給忘掉了!

「大嫂……」慕容問天無奈苦笑。

「怎麼?不服氣?」慕容大夫人氣勢洶洶的噴出滿嘴口水。

「不敢,大嫂,隻是……」

「隻是什麼?想跟我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嗎?可彆忘了,長嫂如母,不聽我的話就是件逆不孝!」對了,長嫂如母,這就是慕容大夫人所仗恃的理由,因為她是大嫂,而慕容問天是小叔!算他倒黴,所以慕容問天就得像孝順%e4%ba%b2娘一樣的「孝順」她,閒來無事順便當當她的出氣筒。

「不,大嫂,我隻是想……」

「什麼都不用想,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就對了!」

「可是……」

「混帳,想頂我嘴嗎?你這個……」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見慕容大夫人又開始在狂風暴雨、橫掃天下了,慕容羽段的眉宇不由微微擰了一下,旋即朝佇立於慕容大夫人身側的堂弟使了一下眼色,暗示他設法安撫一下慕容大夫人。

慕容大夫人育有兩子兩女,她卻不像一般人一樣寵愛長子,而是特彆偏愛次子慕容月楓,隻因為她的長子相貌平凡,而慕容月楓卻擁有一副俊美迷人的儀表,以及一張一天到晚吃蜂蜜、喝糖漿的巧嘴,專擅甜言蜜語,總是能夠天花亂墜地哄得老娘%e4%ba%b2心花兒朵朵開,腦袋瓜子也順便暈開了。因此,慕容大夫人沒天沒理的溺愛次子,當所有人都必須為生活而忙碌、而辛苦的時候,隻有慕容月楓可以閒閒沒事陪著慕容大夫人等吃等喝,哈活也不必乾,連抬抬手都不必,正大光明的擺他大少爺的派頭。他唯一的責任就是在慕容大夫人不高興的時候哄她開心、哄她笑。

可是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哄娘%e4%ba%b2,因為慕容大夫人開口要求的新被褥其實是他想要的,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他自己就很不開心了,哪裡會有心情去哄彆人。

所以,他裝作沒瞧見堂哥的示意。

慕容羽段又鑽了鑽眉,心中暗歎,既然堂弟不願意插手,那麼,他就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伯母,家裡的狀況您也不是不清楚,我們已經儘全力在設法了,您……」

啪!

響亮的巴掌聲後,是慕容大夫人勃然大怒的咆哮。「你這無禮的小子,竟敢頂撞我,你以為這個家就非靠你們父子倆不可嗎?你……」

閃電加雷鳴,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臉頰上火辣辣的熱,心下卻是一片泰然,慕容羽段平靜安詳地聆聽慕容大夫人的「教訓」,神情毫無半絲慍色。至少,他把炮火從爹那兒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

斑剝陳舊的磚房裡,慕容大夫人繼續口沬橫飛地發泄心中的不滿與怨氣,置身事外的慕容月楓在心中暗罵他們活該,其它人則低頭默默挨訓,沒有人注意到窗外一抹幽魅般的白色人影……

整整一刻鐘之後,慕容大夫人才喘著氣停下口水四濺的咆哮,丟下再給他們三天的時限,隨即由慕容月楓陪著她回房歇息去了。

望著慕容大夫人倨傲的背影,慕容問天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你伯母又在逼我了。」

「就順伯母的意吧!」慕容羽段不在意地道。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那怎麼可以!」慕容問天斷然拒絕。「不是為父貪周家的財富,而是當初周員外中意的是你,你伯母%e4%ba%b2口允下的%e4%ba%b2事也是你,還立了婚約書,怎能隨意說改就改呢?這種背信忘諾之事,為父絕不能為!」

於是,慕容羽段默然了。

兩年前的清明,他代父%e4%ba%b2回老家掃墓,回程途中,遇巧從劫匪手中救了出外查帳的蘇州大商賈周大富一命,事後,周大富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其實是想利用慕容羽段!

有慕容羽段的護衛,往後他出外查帳就不必擔心安全了。他花大錢請來的護院根本就是浪費糧食的廢物!為此,周大富特地向慕容問天提起結%e4%ba%b2之請,原以為慕容問天會歡天喜地的應允,誰知……慕容問天一口就回絕了。

施恩不望報,這是慕容家的家訓之一,此外,他也不想背上攀富結貴的臭名,因此,這門%e4%ba%b2事他是毫不考慮的。

然而,慕容大夫人可是興奮得很,以為巴上富貴的%e4%ba%b2家,往後她又能吃香喝辣的過好日子了,於是趁慕容問天父子出船捕魚的時候,匆匆忙忙應允了婚事!就怕周員外反悔,又怕慕容問天不認帳,還特意立下婚約書,白紙黑字,慕容問天想不承認都不行。

可是……

「娘啊,您怎地這麼笨啊!」

和豬朋狗友混到城裡去吃喝玩樂,兩、三天沒回家的慕容月楓,一回家來得知娘%e4%ba%b2替堂哥和周家小姐定下%e4%ba%b2事,他就氣得直跳腳,如果慕容大夫人不是他%e4%ba%b2娘,他早就一腳踹出去了。

「我怎麼了?」被兒子當麵指著鼻子罵笨,慕容大夫人卻絲毫不以為件,標準的「孝母」一枚。

「要讓堂哥娶周員外的女兒,不如讓我娶才對啊!」

「呃?」

「想想,隻要我娶了周員外的女兒,咱們就可以跟二房分家啦,周家小姐的嫁妝,咱們自個兒享用就行了,二叔堂哥就讓他們繼續捕魚吧!」

「對喔!」一棒子敲醒夢中人,慕容大夫人頓時恍然。「那現在怎麼辦?」

「逼!」慕容月楓不假思索地道。「娘要儘全力去逼二叔點頭,同意改讓我娶周家小姐,不然他要是反過來要和大房分家,屆時我們就得眼睜睜看他們過好日子,而我們隻能繼續窩在這裡發臭、發爛了!」

人家過好日子,她卻隻能窩在這裡等死?

不!

慕容大夫人微微抽了口氣,旋即猛點頭。「沒問題,我會用力的逼,不擇手段的逼,直到你二叔點頭為止!」

「這就對了,娘,到時候我娶了周家小姐,我們就有好日子過啦!」

「然後,就讓你二叔他們留在這裡發臭、發爛吧!」

說到這裡,母子倆相對發出得意洋洋的奸笑聲。就從那天開始,為了達到目的,慕容大夫人更是變本加厲地提出各種超出慕容問天能力的要求,為的就是逼迫慕容問天同意改讓慕容月楓迎娶周家小姐,可是,慕容問天始終不肯點頭,因為……

無信不立,這也是慕容家的家訓之一。

雖然,慕容問天也百般不願讓兒子娶周家小姐為妻,慕容家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夫人就夠吃不消了,再來一個嬌生慣養的少奶奶,左壓榨、右奴役,恐怕他們的日子會更難過了,到時候隻好大家排隊一起去跳湖吧!

「可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