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儀已憋不住先爆發了。
但見她一張臉漲紅得像在火裡燃燒的烙鐵,還冒煙,用力一把推開陸佩琴,整個人張牙舞爪的撲向獨孤笑愚,像瘋狗,不,像瘋母狗。
「敢叫我母狗,我殺……!」
沒有人來得及反應,一切己結束了。
獨孤笑愚依舊一臂穩穩的抱住女兒,還對著女兒擠眉弄眼做鬼臉,逗得女娃兒咯咯大笑;另一臂卻伸得筆直,手裡握著他的紫玉檀香扇,扇麵已刷開,扇沿恰恰好抵住陸佩儀的咽喉。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有種你就殺了我,我……」
「你瘋了是不是?」宮如媚氣急敗壞的一手蒙住那張不知死活的嘴,一手硬將陸佩儀往後拖離那把要人命的扇子。「搞不好他真的會殺了你呀!」
但陸佩儀卻還掙紮著想撲過去「教訓」那個膽敢對她不敬的「表妹夫」,「有娘在,他才不敢!」她信心十足地大喊,很有把握「自己人」絕不敢傷害她,隻能乖乖任由她教訓。
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有她在有個%e5%b1%81用!
「他當然敢!」宮如媚真的生氣了,現在才驚覺自己是不是太縱容孩子,縱容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有她在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他姓獨孤,我們姓陸,我又能拿他怎樣?」
「娘是他的長輩,他不能不聽娘的!」
他要真會聽她的,就不敢拿那把扇子比在「自己人」身上了!
「我不是他的長輩,是雪菱的長輩,我管不到他頭上去,你懂不懂啊?」
「舅舅總是他的長輩吧?他得聽舅舅的,舅舅得聽娘的,說到頭來,他還是得聽娘的!」總之,她高興怎樣就怎樣,所有人都得聽她的!
「你……」宮如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敲醒陸佩儀的腦袋了。
宮雪菱見勢不對,忙縮回湯匙,故意用力吸吸鼻子。「笑哥,臭臭的ㄋㄟ,芙兒是不是嗯嗯了?」
獨孤笑愚一驚,趕緊收回扇子,雙手將女兒舉高送回老婆懷裡。「還給你!」
宮雪菱又好氣又好笑的橫他一眼,「隻有這種時候你才肯把女兒還給我!」再悄悄向其他人使個「請快快滾蛋」的眼色。
於是,閒雜人等馬上走得半個也不見,陸佩儀也被宮如媚和陸佩琴硬拖走了。
隻剩下宮孟賢,「女婿,我想能不能……」他也想說服獨孤笑愚是否能稍微加快點行進速度,免得宮如媚又跟他埋怨。
「嶽父,」但獨孤笑愚並不打算被他說服,連說服的機會都不想給他。「你手下那些鏢頭趟子手雖說是拿你薪餉為你辦事,但他們是為了生活拚老命,你可曾問過他們是否願意為姑姑他們一家四口拚掉老命?如果他們不願意,偏又為這種事失去生命,請問嶽父如何向他們的家人交代?」
宮孟賢啞口無言。
「此外,」獨孤笑愚又說:「倘若大舅子、二舅子為這種毫無意義的事葬送性命,斷了宮家的嗣,請問嶽父又如何向你父母在天之靈,甚至宮家祖先交代?」
一語驚醒夢中人,宮孟賢頓時慚愧得汗流浹背。
「在我看來,表哥和表姊已是無藥可救,眼下我也隻是看在雪菱的麵子上,想儘點人事設法糾正他們的個性,嶽父卻還想繼續縱容他們,」獨孤笑愚毫不留情的指控。「請問嶽父這麼做跟寵壞他們的姑姑又有什麼兩樣呢?」
「我明白了,」宮孟賢冷汗涔涔的喃喃道:「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望著宮孟賢匆匆離去的背影,獨孤笑愚的笑容始終不減,而後,他轉注宮雪菱,她正在幫女兒換尿布,彷佛根本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老婆。」
「乾嘛?」
「你不生氣?」
「生氣什麼?」
「我對嶽父的指責。」
「謝謝你。」
「嗯?」
「你把我想講卻不能講的話全都講出來了。」
獨孤笑愚靜了一會兒,然後悄悄來到宮雪菱身後,環臂圈住她腰際。
「你真是個好女人!」
現在,他總算能夠了解老爹為何會那樣寵愛妻子、嗬護妻子,凡事都為妻子著想了。
因為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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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獨孤笑愚一番話,宮孟賢不但打發手下的鏢頭趟子手回鏢局,也想打發宮仲卿兄弟倆回去,但宮仲卿兄弟倆打死都不肯離開宮孟賢,他隻好讓他們留下來。
十月初,宮孟賢一行人終於到達大理城,此時離限期己不到十天。
陸學季的臉是青綠的:因為害怕超過限期之後將會麵臨的慘況;陸佩儀的臉是褚紅色的:因為刁蠻的憤怒無法發泄;宮如媚的臉是烏黑的:因為焦急,還得分心防範陸佩儀向獨孤笑愚做愚蠢的挑釁。
而獨孤笑愚卻還好整以暇的說要在大理住兩天,因為他的寶貝女兒累了。
「但期限快到了呀!」宮如媚急道。
「你急?」獨孤笑愚若無其事的把萬年冰玉盒的包袱遞出去。「那你自己進毒龍穀去找蛇芝血蘭好了!」
「你!」宮如媚氣得鼻孔生煙又拿他無可奈何,驀而轉向宮孟賢。「大哥!」
「什麼事?」宮孟賢卻也像沒事人般。
「看看你的女婿呀!」
「他怎麼了?」
「期限快到了,他不但不加緊趕路,還說要逗留在這裡住上兩天,存心要讓大哥你的外甥、外甥女受罪,」宮如媚憤慨的指控。「你怎麼都不管?」
「我不想管,因為……」宮孟賢深深注視著宮如媚。「他們是該受點罪了。」
宮如媚呆住了。「大哥?」
宮孟賢搖頭歎息,「他們被你寵壞了,再不乘機糾正,他們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語畢,他便逕自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不,大哥,」宮如媚急忙追上去。「他們已經知道錯了,真的啊……」
靜靜地目送宮如媚追進宮孟賢的房裡去,獨孤笑愚和宮雪菱相對一眼,也回房去了。
「笑哥。」
「嗯?」
「你不覺得奇怪嗎?」宮雪菱靠在床頭哄女兒睡覺,一邊問坐在桌旁喝茶的獨孤笑愚。「爹都叫鏢頭他們回無錫去了,但海公子、夏侯嵐和崔景兄妹為什麼還不肯回去,爹也有叫他們回去呀!」
獨孤笑愚淡淡一哂。「崔景是……」
「崔景是為了表姊,崔蘭是為了大哥,這我知道,其他兩個呢?」
「其他兩個嘛……」獨孤笑愚緩緩轉動著粗糙的茶杯。「你認為海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娘娘腔!」宮雪菱不假思索的回道。
「是嗎?」獨孤笑愚莞爾。「我倒認為他是個心機深重的男人,他的娘娘腔全是做出來給人看的,好讓人不對他起戒心。」
心機深重?
那個娘娘腔?
「不會吧?」宮雪菱吃驚的瞠圓了眼。
「這一路來,他一再向我示好,甚至提議和我換帖子結拜為兄弟,處心積慮要跟我拉上關係,目的隻有一個……」放下茶杯,獨孤笑愚眸中閃過一絲陰鷙。「我的武功。他定然懷有相當大的野心欲待實現,所以才會極力拉攏我,企圖讓我成為他最大的助力。」
聞言,宮雪菱怔了好半晌。
「好可怕!」她喃喃道。「那夏侯嵐呢?」
獨孤笑愚眉梢子一揚,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你關心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宮雪菱白眼一翻,猝然起身,用力將女兒塞入他懷裡,轉身要出去。
「我去問大哥!」
「好好好,我說,我說!」獨孤笑愚一轉手將她扯回來坐上他的大%e8%85%bf,一手老婆、一手女兒,好不得意。「他丟不起那個臉。」
「丟臉?」宮雪菱錯愕的愣住。「丟哪個臉?」
「是你說的,你曾當麵告訴他說他每天都在混日子,這輩子將會虛度光陰、一事無成,倘若他現在走人,豈不正印證了你對他的評語。」
「所以他才不回去,因為麵子?」
「正是。」
「無聊!」
「確實。」
「應該勸他去種田的。」
「……」
這個女人,是不是中了種田的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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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冰雪披頂,西巒挺拔如屏,狂風在蜿蜓曲折的峽穀中呼嘯著尖厲的怒吼,奔流的江水排山倒海,宛如萬馬奔騰般在怪石陡岸間咆哮而過,激起一波波豪邁悲壯的浪花,刹那間又殞落於無形。
「沒路了!」狂風太烈,激流太響,宮孟賢不得不拉嗓子大吼。
獨孤笑愚默默轉身步向陡峭的山壁,山壁上下左右全布滿了枯樹綠藤,獨孤笑愚一陣撥弄,綠藤後竟出現一個黑黝黝的山洞,獨孤笑愚點燃早己備好的火把,帶頭進入山洞內。
約莫一刻鐘後,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他們已走出山洞,眼前是一片圍繞在山巒間的蒼翠林海,還有蜿蜓的溪水,沉靜的小湖,宛如世外桃源般清幽。
「這裡就是毒龍穀?」
「不是。」
獨孤笑愚繼續往前帶路,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他們來到另一座山穀前,他才停住腳步。
「那裡頭就是毒龍穀。」
「那我們還不快……」宮如媚起腳就想過去。
「如果你想死的話。」獨孤笑愚笑咪咪的提醒她。
宮如媚立刻凍結住了,一腳低、一腳高,不知道該不該讓它落下去。
「瞧……」獨孤笑愚指指山穀前的地麵。「山穀內雖是綠草如茵、繁花似錦,但山穀前卻是一整片乾枯焦黑,除非你閉住氣息,否則任何人一踏上那塊乾枯焦黑的地麵就隻有死路一條。」
「但我們練武之人起碼可以閉息一住香左右,甚至兩住香,這還不夠時間找到蛇芝血蘭嗎?」宮雪菱困惑地問。
「聰明,你可說到重點了,老婆!」獨孤笑愚笑道。「其實蛇芝血蘭根本用不著費力去找,筆直走進去大約一刻鐘左右,就會看見一大片多到你采不完的紅花,那就是蛇芝血蘭。可是……」
獨孤笑愚兩眼望定山穀內。「蛇芝血蘭雖是天下至陽之毒,但要煉製百毒不侵的丹藥,以及其他許多種劇毒的解藥,非得用上它不可,換句話說,它也算是至寶的一種,舉凡至寶之物必有凶猛之獸護衛左右,而這蛇芝血蘭的護衛是……」
「蛇!」宮仲卿%e8%84%b1口道:「既然叫蛇芝血蘭,保護它的一定是蛇!」
「大舅子,你也不差嘛!」獨孤笑愚頷首。「沒錯,的確是蛇,千年大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