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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爺,您要去找小姐嗎?」

「沒錯,老婆跑了,我自然得去找她回來。」

「那又何需帶孫小姐去?孫小姐可是個小娃娃呀!」

「因為我可能不回來了。」

「咦?」

「你兒子肯幫我看顧田地,我很感激,倘若我在過年前回來,晚禾的收益就全歸他;但如果我在過年後還沒回來,那麼,這片田地和屋子就全送給你兒子了!」

「但,姑爺,您不回來又要上哪裡去呢?」

「還能上哪兒去,當然是回老家種田呀!」

該回家了!

雖然還沒蹦出半個帶把子的來,但老爹一得知他成%e4%ba%b2了,馬上派人送信給他,催他帶媳婦兒回家拜見公婆,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算了,既然老爹先讓步了,寬宏大量的兒子就「原諒」老爹一回吧!

可是他也不能說走就走,就算老婆不反對,嶽父大人也會舍不得,總得要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才能走人。

而現在,應該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第五章

人在倒楣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宮孟賢就是如此,壽宴吃不到一半,外甥就跑來考驗他的耐性;迫不得已遠從江南來到太原府,路途上竟也碰不上半個交情夠好到足以讓他開口請求對方幫忙的朋友。

畢竟這是必須冒生命危險的事,倘若交情不夠深,誰開得了口請對方陪自己去死,搞不好人家先跟你拚個你死我活再說。

即使如此,這是有一對兄妹主動要幫他們。

風流公子崔氏兄妹,妹妹崔蓮是個豪爽大方的姑娘,他們倒是很歡迎她的加入,然而那位哥哥崔景就有點令人受不了了。

崔景並不是壞人,但從他的名號「風流公子」上就可以想見得到他的毛病在哪裡,他生平最愛女人,小至十五、六歲的清純小姑娘,大至三、四十歲的成熟女人,氣質個性、高矮胖瘦一概不論,隻要有幾分姿色,他就愛。

男人愛女人,原也無可厚非,糟糕的是對方未婚或已婚他都不管,隻要看上眼他就追,甚至還有同時追求三、四個女人的紀錄,更可恨的是,一旦追上手之後他就放棄了,換句話說,他純粹是在享受追求女人的樂趣,愛的是那種挑戰性,再下去他就沒興趣了。

他不是壞人,但實在很可惡!

「二哥,他們究竟為什麼要幫我們?這可是玩命的事耶!」

「這還用問嗎,咱們有三位大美女,尤其是大表妹……」宮仲書視線往另一邊溜去。「不管她個性如何,光憑容貌而論,她可是江南出了名的大美女,沒瞧見崔公子總是跟在她後頭嗎?」

「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宮雪菱喃喃道:「那崔姑娘呢?」

「崔姑娘啊……」宮仲書拉回眼來朝宮雪菱微微一笑,表情有點神秘,下巴朝崔蓮那邊努了一下。「瞧瞧崔姑娘在跟誰說話?」

宮雪菱依言照做,頓時一怔。「大哥?難不成她看上大哥了?」

「聰明!」宮仲書摸摸她的腦袋稱讚她。

宮雪菱橫他一眼,拍開還流連在她腦袋瓜子上的手。「二哥,請你搞清楚,我已經是個小娃娃的娘了,請彆再拿我當小妹妹看好不好?」

宮仲書莞爾。「就算你做了奶奶,還是我的小妹妹。」

「討厭,人家哪有那麼老嘛!」宮雪菱不依的捶了他一拳。

宮仲書笑嘻嘻的承受她那不輕不重的一拳。「所以,老實告訴二哥,你是不是很想念妹夫呀?」

「才不呢,」宮雪菱斷然否認。「我是想念女兒!」

宮仲書依然笑咪咪的。「嗯?」

宮雪菱小嘴兒一啜。「好嘛,隻有一點點想念。」

「一點點?」宮仲書不以為然的挑高了眉梢。「每日清晨,你總是天未亮就醒轉,捧著一方紫玉佩麵向無錫城方向沉思,那方玉佩是妹夫給你的吧?」

雙頰微赧,宮雪菱隔著衣裳摸住%e8%83%b8口的玉佩,點頭承認。

「芙兒出生後,笑哥送我的,說是慰勞我的辛勞。」

「那麼,你的確是在想念妹夫。」這話不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詞句。

宮雪菱低頭不語,默認了,橫豎再否認也沒用。

見狀,宮仲書原想再調侃幾句,然而嘴才打開一半,%e8%88%8c頭繞半圈又縮回去了,兩人不約而同轉頭朝山洞望去,頸後的寒毛全體豎立。

「啊啊……啊……啊啊啊……」

「啊……娘,救……救我……好……好痛啊……救我……啊……」

既是要趕路,自然不能要求太多,有時候天黑了走到前不巴村、後不巴店的路頭上,他們乾脆繼續趕夜路,或者要打尖時隨便有家小店小鋪也湊合了。

不過每隔五天,他們就非得找個山洞歇下來過夜不可。

就像今天,日落時分,大家就盤膝坐在山洞前,圍著火堆提早用晚膳,雖然是冷食,但內容相當豐富,鹵牛肉、風%e9%b8%a1、火%e8%85%bf和厚鍋餅,甚至還有香醇的老酒,住得不好,起碼不能太虧待自己的肚子,可是大家卻都有一口沒一口的食不下咽,因為「噪音」實在太刺耳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好痛啊啊……痛啊……」

自山洞內傳出陣陣粗啞的嗥叫和尖銳的哀求聲,交織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氛,陰風陣陣、鬼哭神號,聽久了不由得心頭長毛、背脊泛涼。

七月己過,地府的門不是應該關了嗎?

「還……還要多久?」

「每回都要半個時辰以上,現在還不到一刻鐘,還早得很哪!」

「該死,他們非得愈叫愈大聲不可嗎?」

「他們都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大少爺,原就是不能吃苦的人,也難怪。」

「算了,不吃了,我要睡了。」

再吃下去肯定會鬨肚子痛。

於是鏢師趟子手一個接一個攤開毯子來蒙頭睡覺,宮雪菱看看他們,再瞧瞧山洞,心裡滿滿的同情,但在某個隱密的角落裡,卻又藏著幾許幸災樂禍。

這下子,他們總該學乖了吧?

彆以為捅了樓子推給彆人去頭大就行了,有時候還來不及把麻煩推給彆人,報應就臨頭了。

也許愈接近死神,他們才會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犯錯了?

「小妹,你也不吃了嗎?」

「一個殺豬、一個宰%e9%b8%a1,兩種聲音都聽飽了,誰還吃得下?」宮雪菱喃喃道。

「那我幫你鋪毯子,你也先睡吧!」宮仲書體貼的為她在火旁準備睡鋪。

山洞裡,宮如媚和陸佩琴在安撫陸佩儀,宮孟賢和宮仲卿合力壓製陸學季,但宮仲書一定會緊跟在宮雪菱身連,照顧她、嗬護她,順便幫她擋開不必要的騷擾。

哪種不必要的騷擾,不提也罷。

她轉身,不經意瞥見夏侯嵐正在和海公子低語,兩眼卻緊盯住她不放,她聳聳肩,逕自在宮仲書替她鋪好的毯子上躺下,背對著夏侯嵐,闔上眼。

一路走來,她知道,夏侯嵐渴望和她說話,但宮仲書一直不給他機會,夏侯嵐隻好用兩隻眼盯住她,想用眼神傳達他沒有機會告訴她的話,但老實說,她根本意會不到他到底想告訴她什麼,隻覺得他盯得她很不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過有幾回,她稍微能意識到他對她的喜愛可能遠超過自尊心受創的不甘心,這使她有點意外,打從她十三歲開始,他就常常去找她,四、五年時間,為什麼她就感覺不到什麼?

她不是那麼遲鈍吧?

不,當然不是,是因為夏侯嵐太過於自信了,他認定自己擁有的優越條件足以使她死心場地的把心放在他身上,何況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因此他也不需要特彆表示什麼,反正她早晚會變成「他的」妻子。

煮熟的鴨子還能飛到哪裡去?

就算他真的想表示點什麼,但由於他已經習慣被人伺候,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顧彆人,也就不了解何謂體貼。

一個過度自信又不懂得何謂體貼的人,如何讓人家感受到他的心意?

相比較起來,獨孤笑愚就顯得格外體貼、格外窩心,雖然剛嫁給他的時候,他很不體貼的逼她立刻承擔起所有該她負責的工作,毫無憐憫心,更不同情她,見她搞得手忙腳亂、狼狽萬分,他不但連伸伸手幫她一下都不肯,還嘲笑她。

後來她才明白,他隻是要讓她確實體會到農家的生活究竟有多辛苦,也是要以最快的方式讓她熟悉所有工作,實際說起來,這是為她好。

一旦所有活兒她都上手之後,他就開始主動分擔她的工作,通常都是那種她不喜歡的粗活兒、臟活兒,每日清晨出門下田之前,他會先把最粗重的工作處理好,傍晚回來再乾那些臟活兒。

爾後,在她坐月子的時候,他不但把她所有工作都接手過去,還堅持要%e4%ba%b2手為她洗衣做飯、為她熬湯進補,為她做所有他能做的事。

「你的活兒還不夠累嗎?又何必要%e4%ba%b2自為我做這些事,交給陳媽就好了嘛!」

「不,你跟著我吃苦,又為我生兒育女,我自然也該儘我所能%e4%ba%b2自照顧你、嗬護你,怎能假手他人。」

聽,多麼教人感動的心意!

他是個樸實的人,所以他的體貼也很樸實,雖然沒有甜言蜜語,也不提供舒適安逸的享受,但他讓人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的關愛、體會到他的心意。

就像宮孟賢所說的,他是個很有心的人。

一個會為人著想,一個不懂得為人著想,所以她從來不後悔嫁給獨孤笑愚,也很慶幸自己有機會擺%e8%84%b1夏侯嵐。

想到這裡,她不覺輕輕吐出一聲歎息,伸手握住%e8%83%b8`前的紫玉佩。

就如同宮仲書所說的,雖然暫時不用早起乾活兒,但她依然每日清晨天未亮就清醒,沒辦法,她習慣了,而且是嫁給獨孤笑愚之後才養成的習慣,因此起床後,她也特彆想念他。

她不告而彆,他會不會責怪她呢?

身為人母竟丟下女兒不顧,他會不會惱她呢?

又得自己洗衣煮飯整理家務,他會不會怨她呢?

不得不離開他、離開女兒,他能不能了解她的不得已呢?

好多好多疑慮在腦海中縈繞,好多好多答案在擔憂中又閃又逝,最後彙合成一個簡簡單單的思緒:

她想念他!

雖然他們夫妻倆在家裡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但起碼他三餐都在家裡吃,夜裡也睡在她身邊,一年多來,她早已習慣這種生活模式了,有時候甚至會忘了自己曾是宮家鏢局的大小姐,忘了自己有一身不弱的武功,愈來愈安於那樣辛苦的粗活兒,愈來愈滿足於那種淳樸簡單的農家生活。

直到如今,她不得不離開他,一天天過去,她終於逐漸了解到,她之所以會安於那樣辛勤的農婦身分,全是因為他。

不是他,她早就涯不住那麼艱苦的農家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