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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279 字 3個月前

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清理乾淨他們的餘孽,國之衰敗不是一個人的錯,是日積月累的結果,自文帝後期,這朝堂的局勢就愈加嚴峻了,再自明帝短暫的複興,後來夜帝即位,常年戰亂,朝野上下更是勢力交雜,亂得一團糟……“燕曜”若是早生幾年,何輪到這一代?

玄達隻是歎了口氣,陰大人與聖上都太重情了,以至於如今兩傷。

雖他一直不懂聖上到底是何意。

·望青煙一點,寂寞舊山河。曉角秋笳馬上歌,黃花白草英雄路,閃得我對酒銷魂可奈何!熒熒燈火,新愁轉多。暮暮朝朝淚,恰便是長江日夜波。

宮闈燈火,建康城的小行宮,簡單而不華麗,少年的帝王在書案前觀閱著手中一份奏折。

末了抬眼望著書案前站立著的人,目光也不知是落在何處,淡淡道:“便勞煩右相跑一趟了。”

於思賢不置可否,要他去將寡月請出宣業門,再傳聖上口諭,要安陵王一家子去軒城?

這口諭……為何是要他去傳。

“聖上請三思……”於思賢有些緊張地說道,倒不是三思由誰去傳,而是三思要不要放寡月離開啊!讓寡月這樣離開真的是聖上的意願嗎?

卿沂不耐的皺眉,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眉心。

“你不懂……”

他淡淡道,目光落在書案前的宮燈上。

他寧可自己一直錯下去,寧可……於思賢真的不懂,心裡堵得慌,這兩人明明在乎對方在乎得緊,為什麼要這個樣子折磨呢?

“快去吧。”卿沂催促了一聲。於思賢豈敢違抗命令,行禮退下了。

他一出殿就朝著宣業門而去。

請寡月出宣業門好說,要他請寡月帶上妻兒回軒城去……於思賢心裡又是糾結,又是酸澀,走了一路,約莫一刻鐘都沒什麼主意。勸聖上,行不通,時局已定,聖上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

罷了。

於思賢一甩衣袖,自個兒壯了膽,朝宣業門大步走去。

殿門外宮人們朝他行禮。

“右相吉祥。”

他微點頭後進了殿。

聖上派他來,便是得知他與寡月那一層,驀地,他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了聖上的意圖……他想起幾個月前的那一夜,那時候他賢士閣為官,聖上私下裡問過寡月和顧九的一些事情,他都如實作答了。

“他還欠九姐姐幾個願望?”那帝王淺笑淡淡,“不妨說來聽聽。”

“回聖上,那是臣家夫人與相爺夫人閒聊時提起的,相爺也同臣說過,他要帶相爺夫人去西方走走,西涼草原,大漠敦煌,極北冰城,還有那西方極西的地方……這就是相爺欠著他夫人的願望……”

他還記得他說完後,偷偷抬起頭望向聖上,他那時候以為聖上性情乖張,便也一直注意自己的言行,謹小慎微著……如今想想,當時的聖上是什麼神情呢?

於思賢入宣業門正殿門口,有侍衛上前來打開殿門。

他收拾好心情,末了,才緩緩進殿。

寡月不曾想到玄達來後,還有人會來,他沒立刻抬起頭來,似乎是細細辨認了一番後,才擰著眉抬起臉。

“我猜,於兄這一趟是來喚我出去的。

”他淺淡的笑,還似當年的沉穩從容氣度。

於思賢長籲了一口氣,陰寡月何其聰明之人,他一定看到了他的朝服,也一定知道他如今替了他的位置,這樣淡然的口氣是不想他難堪。

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莫名的感傷……“是的,寡月。”他笑了笑,在書案前的座椅上停下,那是玄達坐過的位置,玄達走時連木椅未曾移走。

寡月到時不急著走,他知道於思賢有話要說,他伸手拿起水壺給於思賢斟茶。

“聖上一定要你帶了口諭給我,說說看是什麼。”他依舊說的雲淡風輕,就如同在談論天氣一般,淡淡的,事不關己似的……於思賢愣了片刻,顯然對陰寡月此時的神情有些不解,不過……寡月能這樣,終究隻是想讓他們少擔心些吧。

安慰的話在腦子裡打轉,他想說:朝堂有我還有蕭楨、彆韞清、洛浮生、葉羽……要他不要擔心。

話到了嘴邊,又想起聖上的話來,到底該怎麼說呢……於思賢覺得科考的時候也沒這麼難過,下一次的科舉是否該出這種題目讓那些舉子們想想?“寡月……聖上……他並不……”

他差一點就將那句“聖上並不怪你”說出口了。末了,他更正了下,“聖上的確有道口諭要我帶給你。”

寡月依舊淺笑:“於兄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婆媽了。”他說的淺淡,並無責怪之意於思賢種覺得寡月與幾日前大不相同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聰明如他已經想通了?南逃,並不是錯在他的身上,相反若是無他大雍恐怕已亡了國……於思賢手上捧著的茶杯放下,他頓了許久,才道:“寡月,聖上要你帶著妻兒去軒城。”

那白衣男子果然怔愣在了當場,末了,卻是釋然一笑。

他想起一件往事,那一年,稟德十年,他先生孟光給的兩道題,那一道他留著未答的題……也許,即便是如今他也不能給那道題上好的答案,可是他已隱隱體會其中之意了。

寵與辱,美與醜,高貴或者落入塵埃,聲名狼藉或者權傾天下,又有什麼不同?

輝煌與寂寥,皆可以,一笑而過。

當他回首他的前半生,那些過往,從腦海裡如話本裡的畫麵一般閃過腦海。似乎是昨日,他還以為他在權利場上敗下陣來,在江山的角逐與較量之中輸得一塌糊塗,後來恍然大悟,這一生還未完,為何這麼早早的做了結論?

卿沂不留他在朝堂,不留他於建安,罷了,他可以走的。

“臣,謹遵聖旨。”他答的淺淡,%e5%94%87角依舊帶著淺淡的笑意。

南雍的朝堂不再留他了,但是他還是可以為南雍效力的,無論如何他是雍朝的安陵王,他是雍朝的子民。

他從座椅上站起,“於兄,我要走了,今日你送我回驛站吧。”

還是多年前於思賢見到的少年,從容中有天下儘在手中的氣度,那一雙鳳目睿智的不似凡人。

他不在朝野,卻牽動著無數人的心思,於思賢想,即便陰寡月歸隱軒城,也不會隻是一個等閒隱者。

於思賢朝寡月勾%e5%94%87一笑,“當然。”

他還想陪他走走,也許以後,這樣的機會隻能成為記憶。

“你真的回軒城嗎?”於思賢不禁又問道。

“嗯,也許會先去軒城一趟,我要安頓一些人,也許會住上一段日子就離開了……”那人摸著下巴說道。

於思賢一怔,聽他這般說,儼然是已有了主意的,他笑了笑,這樣便好。日後,他會代他給聖上儘忠……也願他們幸福。

“聖上那裡……你不必憂心,朝堂,也不必太過思慮了……好好養好身子。”於思賢望著漆黑的夜幕,眼圈微紅。

白衣人沉默了許久,一雙空靈的目,不知落在何處,%e5%94%87邊微揚的笑意斂了一瞬,“建康城水曲橋前的桃花開得正好,有時間多帶嫂子和孩子們去瞧瞧。”∞思∞兔∞網∞

於思賢微訝,垂下眉眼,緩緩點頭。寡月,你終究是放不下的吧……他二人從行宮走至驛站,又在驛站前站了許久。

驛站的官員很快給顧九帶去了消息,顧九收到了消息很快就出來了。

她站在驛站的長廊處,春風吹舞著驛站長廊處的楊柳,還夾雜著幾許不知名的花香她見他們嬉笑言談,忍住沒有靠近隻是遠遠地站在那處。

她如何不知聖上廢了他的相位,她原想他心裡一定是難過的,可如今瞧著他淺笑輕談,她有些恍惚了……莫不是她和衛箕他們都想得太多了?可是,明明前幾日他還在埋怨自己,躺在床榻上不願醒來,而今日……或許,這強顏歡笑之中,還飽含著深深的無可奈何吧……想到這裡她的心更痛了一瞬。

她似乎瞧見於思賢在朝她招手,她眉眼兒輕輕抬起,一股春風掀起她的發絲,她心中一緊,末了微微一笑,朝著那處緩緩走去打拱作揖,輕輕喚了聲:“於大哥。”

於思賢自是喜歡,旁人都喜歡用官職身份來稱呼在朝的官員,而顧九與他們不一樣,他聽著心裡柔軟而欣慰。

“小九……”他微紅著臉喚了一聲,他常聽寡月喚她“九兒”,那是情人之間的稱呼。他也有聽到阿羽喚顧九“小九”既然阿羽能喚,他也能喚吧,暗自的他想摸摸鼻子,希望不要顯得唐突。

“小九,寡月身子不好,以後你要多照顧了。”他緊張的說出這麼一句,後者二人愣了一瞬。

寡月心思縝密,又善解人意,他笑了笑,順勢將顧九摟在懷中,“九兒……怎麼辦,為夫以後托你照顧,賴定你了,你可不要拋棄為夫……”

顧九初時一頭霧水,細想了一下,有些明白了,聖上陰寡月離開建康。

她心頭微酸,末了,點點頭輕輕笑:“是,以後我罩著你,我們闖南走北去。”

白衣男子身子震了一瞬,末了,竟是一句未語,將女子緊緊地摟在懷中……於思賢暗自點頭,世間能懂寡月的,小九永遠排在第一個。無論他輝煌還是寂寥,她都能理解他……寡月也不顧於思賢就在身旁,一手托著顧九的發絲,一手摁著顧九的腰肢,在她額際落下一%e5%90%bb,“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安陵王受聖上口諭回軒城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建康城。

關於安陵王的仕途談論的人雖多,可遠不及談論安陵王戀情的人。關於安陵王與他的夫人的故事那是以無數版本流傳在大雍的百姓口中。

陰寡月他權傾天下過,也被聖上一紙聖詔廢黜過。然而這些立與廢,功與過,都不及他與他夫人的故事讓百姓們爭相傳誦,炙手可熱。

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一個男人一生一世隻守著她一人?安陵王府更是讓人覺得怪異,沒有姬妾,甚至沒有婢女,而那安陵王甚至歌舞坊都不曾見落座過。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女人竟和朝中兩個重臣有著絲絲牽連。一個是洛浮生,一個是孤蘇鬱。相傳這兩個大雍朝最優秀的將軍,都與那相爺夫人有著不得不說的故事。

以至於多年以後,江南的茶樓歌座裡,說書的先生,戲坊的戲子們將前丞相之事寫成了話本和戲曲,年複一年的上演著民眾們的猜測與探想,各種版本,莫衷一是……次日清晨,驛站外頭停靠著一長條的馬車。

“殷叔,我不能留在建康了,您去祁連尋孤蘇鬱,或者跟著我去軒城都可以……”

寡月有些歉疚的說道。

殷離人搖搖頭道:“夜帝大限將至,作為上一輩中唯一活到今天的人,由我送送他再走吧。”

夜帝事情本不必再向寡月提及了的,隻是殷離人還是想要寡月知道,夜帝近年神智失常,如今已是撐到極限了。

寡月